《君生我未生》陆尘销

2、[二] 闲看落花，对影成双。

　　>>>你曾教过我四句诗，现在想来，也是一语成谶。

　　后来的日子，仗着我公主的身份，我老是去你的府上赖着你。

　　你还真是个性情冷僻的人，我本以为会金碧辉煌的将军府，不过只是比寻常住宅大上几倍，其他与之无异。所有的房间都力求雅致清新。花园里也没有什么奇珍异草，只是种了几棵桃树罢了，春天的时候，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起初，你府里家丁还会试着委婉地阻拦我，到后来，看你没有反应，倒是放任我自由了。
　　对于我的到来，你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却也不愠怒。我只当你是默许了我的存在，心中自是高兴。
　　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不说话。你安静我也就陪着你安静，趁你看书的时候偷偷看你的眉眼。有时候你心情好，也会教我读书认字。

　　那时正值初春，庭院中几棵桃树已经开花。遒劲的枝干上几抹粉红柔弱地恰到好处，衬地桃树刚中带柔。时不时有一两片花瓣自然地飘落下，缓缓地落到地上。
　　你透过书房的窗看到外面的风景，竟也忍不住，走到了外面去。
　　没有了任何遮拦，所有的美景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丝毫不顾及所谓将军的威严，拂袖便坐在了台阶上。慵懒如斯。
　　你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轻轻道，小九，你坐这。

　　别人要不然唤我九公主，要不然唤我名讳，清微，宋清微。
　　而你却不，你只叫我小九。比九公主更亲切，比清微更疏远。

　　念及此处，心有不甘。生生要跟你做对，一声[不要]引来你的诧异。我却仗着身子骨瘦小径直坐在你的腿上，缩入你的怀中。我明显感到你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却也只是片刻。
　　你一手揽过我，一手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嘴里喃喃道，是啊，你还这么小，你什么时候会长大呢？
　　听到这句话，我用头狠狠地撞了你的胸膛一下，你疼得呲牙咧嘴，却第一次在我面前笑了，小九，你怎么这么野蛮？
　　闻言，我撇撇嘴，不再理你，转头专心地欣赏眼前的桃花。
　　我只是，不喜欢你把我当个孩子来看罢了。那一年，我已十四，再过一年，便及笄。

　　对于我来说，你我相差的那十四年并不能成为我们间的沟壑。你一生中最辉煌最风华正茂的时光我看着，我一生中最美妙的豆蔻年华是你陪着我度过，已经够了。

　　司马承，等我及笄的时候，你娶我好不好？我用尽全身的勇气，颤抖地问出了这句话。

　　是啊，我是喜欢你的。从仰慕你，到爱慕你，到喜欢上你，用尽了我最青涩的时光。
　　我在等待你的回答，答应也好，拒绝也好。一想到你在回答的时候会真正把我当一个大人来对待我就很高兴。反正，你的身边只有我啊。答应与否，并不重要。

　　可你什么也没有说，就像没听到一般。

　　我只好与你一起静默。闲看落花，对影成双。

　　小九。
　　突然听到你唤我的名字，惊异地抬头。
　　你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念起了诗。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
　　我恨君生早
　　念及此处，你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开口。

　　彼时的我，还未参想诗中的意思。一股悲怆的感觉却已弥漫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