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怪谈》沉莫陌

20、重返老屋【二】

　　杨清醒来的正是时候，此时她正捧着妈妈的脸，她妈妈差点被她发狂的双手掐死，一旁惊恐的爸爸一把就把杨清甩到了一旁。妈妈从床上爬起来便急促地干呕着，父母两人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杨清，她坐在床上保持着沉默。

　　沉默了将近三分钟，杨清终于开口问道：“我刚才干什么了？”

　　爸爸气得浑身哆嗦，说道：“你到底在房间里干什么呢，我们以为你睡了，刚一进来就看见你用头顶着镜子，你要是还想像学校那样有什么想不开就一头撞镜子我们也不拦了，你死我们不拦着，但你要是敢伤害你妈我饶不了你，说！你为什么一把就掐住你妈的脖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杨清看着爸爸愤怒的样子，“我的确是在睡觉，我怎么会用头顶着镜子，我就没有离开床！”

　　“我看你是应该去医院好好看看医生了，你脑子里一定有什么指挥着你做出这些荒唐事，你掐住你妈妈的脖子往床上逼，要不是我掰开你的手，你妈就没命了！”

　　杨清妈妈示意爸爸不要再说了，她似乎理解她的女儿，“杨清，妈知道你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这不代表你没有问题，我看我们有必要去看看医生，看看是不是因为你最近的睡眠不好所以出现幻觉。”

　　杨清对这种事情非常反感，她一口就回绝了，“我不去，我就是最近睡眠质量很不好，可能出现幻觉吧，你们说去医院，不就是要让我去精神病院吗，那种地方，进去容易出去难，奶奶曾经不也是总说她看见这个看见那个了吗，怎么没有人带奶奶去医院？”

　　“你们的情况不一样，你奶奶那样是因为太想念你爷爷了，你要这么说，你奶奶没有伤害过别人可你呢，你差点把你妈掐死！”

　　杨清的妈妈拧了爸爸一下，“你别说了，我本来说了不要进杨清的房间了，你非要看看，人睡不好就是因为睡得太浅了，再说了，她刚刚从医院里出来你就又想把她送进去，她怎么能接受呢？”

　　杨清爸爸无奈地看着他们娘俩，“你总是这么袒护她，她这是病态，是这里的病！”他重重地在头上点了点。

　　杨清妈妈似乎已经从刚才的虚惊中缓解过来，立马还口道：“要不是因为你妈迷信，怕搬家你爸爸的魂找不到回家的路，老屋白天都那么黑黢黢的，墙上还摆着你爸的遗像，你小时候没事就把杨清接到你妈家，就是因为这个杨清打小就做噩梦，我看就都那时候种下的病根！”

　　“你别胡说，杨清哪次去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她和她姑姑们家的一大堆孩子在一起，怎么人家没事情？”

　　“她们家的孩子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我们家杨清就是因为那时候受了惊吓，再加上你们家现在的破事儿恨不得让老两口再活过来一次，以后你别把你们家的事情再带回家里来说，杨清本来好好的从外面玩完了回来，一回家你就叨叨那些个没影儿的事儿，杨清要是有什么事儿，就是你们作的。”

　　“我跟本就不想听你说的这些东西，我告诉你，讳疾忌医早晚会出事情，今天她掐住你脖子我还能看见还能管，明天要是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先别说咱俩怎么样，第一个受伤害的肯定是杨清！”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行了你们别说了，我爸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你们得给我一段时间考虑考虑，再看看我还会不会做什么别的事情，如果我再出什么状况，我就跟你们去。”

　　杨清爸爸沉重地点了点头，因为在她爸爸眼中，心病比什么都难治，更让他不解的是，杨清从小养尊处优的，怎么会有那么多那么复杂的心事呢，而且还把她逼成了这样。

　　杨清话语里的松动让爸爸稍稍放了心，这样说明杨清还是能正视自己的，这就是某种进步吧。

　　爸爸妈妈从杨清的房间里出去后，杨清把灯关了。随着眼前一阵漆黑，刚刚那个恐怖的梦境在头脑里变得清晰起来，她想：掐住的女人明明是在自己的梦里，怎么会转嫁到妈妈身上呢。还有，我明明自己拉了被子睡着的，怎么会用头顶在镜子面前，我既然都站起来了为什么我没有意识，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我，应该在床上还是在老屋的院子里，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杨清烦躁地躺在床上，逼迫自己回忆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回忆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就在她集中精力的时候，渐渐又睡了过去……

　　在混乱的梦境里，杨清看到了奶奶临走时混沌的眼睛，看到了大姑交给她镯子的场景，看到了披麻戴孝的人群，看到了崎岖的石榴树，最后，停留在了自己挖开的那个土坑里，她再次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重力，自己的心跳，和自己理性的思维。

　　就在她重新考量这个地方时，她手里握着那个“女人”的手电，杨清把光线再次投入了坑里，里面空空如也。她忽然想起铲到的那个铁盒子，便迅速跳进坑里，隐约中看见铁光闪闪，她慢慢伸手过去，这次是真的，她真的碰到那个东西了。

　　整个盒子从土里拿出来，杨清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她把盒子推上地面，自己纵身从坑中跳了出来。看着月光下放着乌光的铁盒子，杨清小心翼翼地撤下小锁，这个小锁竟然没有锁只是挂上了而已，难道说爷爷知道有人一定会来看所以没有锁就埋了吗，还是，已经有人把这个盒子打开过了。

　　杨清把盖子掀开，里面有丝绸包着，她又将丝绸拨开，里面是三对镯子和两面民国时候女人用的精巧的小镜子，一看就是奶奶当年的前人留下的，这些东西能经历这么久的时间不被没收已经就很奇迹了，现在被发现就更是个奇迹了。

　　杨清拿起一面银质的小镜子，翻来覆去地看着，突然，她发现镜子里没有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