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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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我的孩子——统治。”
一直不曾在天使面前展现真颜的神明侧过头，薄冰般的蓝眸微微眯起，月光般的浅金色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肩头，绝代风华。
“为什么要阻碍我，母神？”微微加重“母神”二字，统治之神的脸上露出些微讽刺的神色。
被称为母神的女神在他面前坐下，没有理会统治不善的脸色，只是注视着水镜中的战斗，半晌，如月色凄凉的银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他：“那么你呢？有八大天使长协助你不好么，为什么要让他们自相残杀呢？”
“母神说笑了，”薄唇勾起冰冷的弧度，统治薄冰般的眸子轻轻敛下，遮住眼底的阴霾，“情感超出限度的天使可不比原来的天使好控制，也脆弱许多，是他们自己突破了感情的封印，怨不得他人。”
“那耶沙尔呢？沙卡利曼耶尔和路西华呢？”露出和统治之神如出一辙的笑容，与统治之神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女模样的神明微笑，平和的语调里是毫不掩饰的威胁和质问：“不要告诉我你降下人界创造现象天使是巧合。”
“真是严厉的指责。”统治之神神色不变，他索性敛下唇畔的笑意，双手在宽大的袖子里微微紧握，“是又怎么样呢？别告诉我你在乎他们，那未免太可笑了，母神。”
是的，连您的孩子——我都满不在乎的、不信任的您，又怎么会在乎他们，顶多是因为上演了您不喜欢的戏剧而不悦吧。
然而如果您是在乎的，那么是否意味着您一开始不喜欢的只是我而已，因为……我是被用来刺杀您的光明神力和您的血液创造诞生的神明，从某种意义上就是您和那位神的孩子，有了这样双重意义的我，您是不喜爱的吧。
“如果我说是呢？”
清冷平和的声音如同响雷一样炸响在耳边，竟有心惊肉跳之感，统治猛然咬住下唇，薄冰般的蓝色眼眸闪过一抹痛色，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苍白，直到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才涩涩开口：“您果然……”
冰冷俊美的神明脸色颓然，染血的唇让人生出一种怜惜的感觉，他突然抿唇，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低垂着眼不去看希尔芙的神色，统治此刻就像发脾气的小孩子，明明想要发泄怒气，但是却压抑着不敢看母亲的神色：“没错啊，您喜爱他们，喜爱创造，然而您却，”他顿了顿，“独独不喜爱我！”
“我也是您的孩子，就因为我的一部分力量来自那个要杀死你的神明，您就从来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他闷声低喊，“如何的出生本就不是我可以决定，既然不喜爱我，为何要生下我！”
明明创造之能为他的兄长所有，但是出了事情却质问他，这是何等的不公平！
“为什么那么想？”冷香萦绕鼻尖，微凉的双手轻轻捧着他的头，这时他才发现对面的少女模样的神明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银色的眼眸无比认真地看着他，她开口，声音平静，“告诉我，统治，你是这么想的么？”
她并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只是一根一根扳开他紧握的手指，上面四个月牙型的深刻伤痕，神明的愈合力十分强大，这样深刻的伤痕足以说明一些事情，这个敏感纤细的孩子一直在乎这个事实吧。
“如果我真的在乎那件事情，本就可以在你诞生的时候毁掉你，再让一个神明取代你，”感觉到他一颤，她在心里轻轻叹息，“然而我下不了手，我狠不下心，你是我的孩子，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为何而诞生。”
“……骗人。”他低低地说，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你身上有他的力量这件事，本身就是我自己不谨慎。”少女模样的创世神收紧环抱住统治的手臂，“然而我也不可能没有芥蒂，所以我先离开一段时间来理清情绪，这本不是你的错，既然决定让你诞生，便断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骤然放松了呼吸，统治在她的臂弯里安心地闭上眼。
“您从来没有给我取过名字。”
“很重要？”
“创造就有！”
“呵呵~”
“母神！”
“那……就叫克里斯托尔•沙利西斯好了。还有，”希尔芙低下头在统治耳边轻轻道，“要叫妈妈。”
惊喜地睁大眼，统治，不，克里斯托尔又仿佛想到什么似得有些不安：“妈妈？”
“嗯？”
“他们，不会有事吧？”他们，指的是大天使长们，为了争取母神的注意而算计他们，现在妈妈和他解除误会了，他们要怎么办呢？
“自己做错事情当然要自己收拾，我已经着手修正。”轻轻敲了他一记，希尔芙训道：“他们为你赋予形体，便是你的孩子，以后不可如此胡来了，神力不是这么浪费的。”
“哦。”在创世神面前，威严的统治之神也只有乖乖听训的份，然而偷偷勾起的唇角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虽然着手修正了命运，有些仍然不可避免的事情仍然会发生，其他大天使长还好，加百列和沙卡利曼耶尔会如何还不好说。
“呯！”耶沙尔瘦弱的身躯撞在断柱上，“卟！”强烈的撞击让他本就受了大大小小不少的伤的身体受到了不小的创伤，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他咳出一大口血，无力地滑落，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冰冷的剑尖抬起他的下巴，他对上一双蓝色的双眼，冰冷而灼灼逼人，对方歪了歪头，冷酷的脸上竟然有了一种天真的意味：“怎么了我的双生天使？你在犹豫什么，别告诉我你不忍心，那就太假了。”
“怎么，不想去找你的加百列么？”
“我……”耶沙尔感到有些不对，他应该是疯狂地爱着加百列才对，应该拼却一切都要打败加尔德尼亚才对，然而不知何时，那燃尽他所有理智的爱恋竟然不知不觉消失了，如同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取而代之的是对于双生天使的深深渴慕，这怎么可能，还是说有谁操控了他的意识？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本来应该死去的，撞上基路伯的轨道，即使是大天使长也会重伤，何况是刚刚诞生的现象天使。”金发的女性天使自嘲地笑了笑，“然而创世神母亲让我活过来了。”
“什么？！”
“她和我有一个赌约，如果你选择我，那么我活下去，如若不然，那么我只有杀掉你才能活下去。”
说白了，这也不过是神明的游戏而已，违约后是否收到惩戒全看神明的心情，然而即使如此他们谁都没有选择的权利，被创造的生命没有反抗的能力。
那么，她的选择又是什么呢？
是……
手腕垂下，浅浅的叹息溢出嘴唇，杀了他，他就是我的么？不……相反，他至死都会爱着那个完美的水之大天使长，多么可恨啊……
然而即使如此她也不后悔预支生命，她若输了，可以转世，但是却世世早殇，孤苦一人，来弥补她本不该有的生命。
她突然用尽全力挥下剑，一脸狠绝。
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带着滑腻腥甜的感觉，耶沙尔重新睁开眼，这一眼却让他的瞳孔瞬间紧缩。
细长的剑贯穿了纤细柔弱的身躯，空白一片的眼瞳，唇畔溢出的血昭示着生命的气息正从他的双生天使身上逝去，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捂住嘴，剧烈地大口大口地呕血，仿佛要把心肺也吐出来一样，她深吸一口起，抬眸看向他，蔚蓝色的眼眸惨淡毫无焦距。
然后他听到她轻轻笑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耳语：“这样……你满意了。”
“你可以放心了……不会有人再妨碍到你了……”
“加尔德尼亚！”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一把接住倒下的身躯，他低头，金色的长发掩住了苍白的脸颊，颤抖着伸手拂开金色的发丝，入眼的是渐渐散去光芒的眼瞳，她在死去，他毫无办法。
他甚至不敢去拔那把剑，小心翼翼地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烟消云散一样，而事实也相去不远了。
“我和创世神大人说……若我此次死去……若你没有选择我……那么我便彻底死去……再不回来。”她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
血色的泪水滑下脸颊，她苦笑着说：“为什么我会遇见你？为什么独独我遇见了你这样的双生天使？”
“别说了……”
“我恨你。”她无力的微笑，气若游丝，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指甲已经刺入了他的皮肤，然而他此刻觉得这点痛根本比不上他心口仿佛被深深剜去的痛。
“我恨你，然而我更恨我自己不够无情，”她微微合眼，“因为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狠下心杀了你。”
“别说了！”突然间闷声大喊，耶沙尔抱紧了加尔德尼亚，仿佛这样就可以补上心口的漏洞。
他的心里骤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愤怒，对自己的愤怒以及后悔。
加尔德尼亚微微睁大了眼，笑：“你这是在可怜我么？”
“不是的，”他握紧她的肩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直忽视了你，我会把亏欠你的都补偿回来，所以请你不要消失，我的双生天使。”
“你爱的是加百列。”
“我理应爱他，”耶沙尔苦笑着摇头，“然而我现在却发现，对他的喜欢，远不及伤害了你失去你的痛苦十分之一，你也真是狠心，对自己下这样的手，我何时说过我选择的不是你？”
或许他曾经很爱加百列，然而他的双生天使却硬生生地用这样果决刚烈的方式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消弭了憧憬，将他的感情拉了回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竟然用这样狠烈的方式，只为在他的心理留下些许痕迹，教他如何不心疼？
“败给你了。”他喃喃说着，倾身吻上失去血色的唇，“所以活过来吧，让我爱你。”
金色的光芒笼罩了两个天使。
“终于结束了。”远处，创世神放下手，摇了摇头，“真是任性倔强的一对呢，不过好在纠正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