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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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族之中鲜少有希望之类的神格，因为作为神，便要舍弃希望，没有期待，便不会失望，更不会绝望。
哪怕是再多的希望，也会湮没在看不到头的时光里。
——希尔芙（释罗）
“后悔吗？”
她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不远处两代神明的战斗，战火已经燃烧得接近白热化，无数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双方早已杀红了眼。
神明的战斗是赌上元神的，一旦失败就是魂飞魄散。
长发被吹得在风中摇曳，她伸手将如墨的黑发拨到脑后，然后她听到自己冷淡的声音：“我从不后悔。”
她拢了拢袖子，眼底静然无波：“谁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无论是谁，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我后悔了啊！
无数的人，无数的声音在耳边交错响起。
对不起，如果……
无数的声音，嘶哑的，悦耳的，怨恨的，悲伤的，织就看不见的网，网住，然后慢慢收紧，无论如何也逃不开，无数次在梦中响起。
后悔又有何用，如果就能重来吗？
可笑。
那些声音的主人以为这样就可以束缚她吗？
最后还不是被吞噬得一点都不剩下。
她已经想不起来了，过往的、她遇到盖亚他们之前的一切，不过那又如何？既然忘记了，那就说明不重要。
“那么，你有什么事情吗，塔尔塔罗斯？”在沉默了半晌后，知道身后的人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愿，希尔芙奇怪地回头瞥了深渊之主一眼，她不认为有什么能够让他难以开口的事情。
至少……
“我可不认为你特意从深渊里出来就是为了问我后不后悔的事情。”她开口，并没有不耐烦。
“为何要授予莫罗斯权柄？”命运之神是极为特殊的存在，诸神的命运由他编写决定，因此无人敢招惹他，然而为何希尔芙要多此一举地授予权柄。
在泰坦之战之前，她毫无征兆地召见了命运之神，问了写近况后，突然手中幻化出一柄浑身漆黑，杖上镶嵌了血色幽冥石，杖尾镶嵌天蓝色圣石，金色的花纹遍布杖身，截然相反的力量却并没有让这柄权杖出现任何问题，当着他们五大创世神的面，将权杖双手交给了命运之神。
“吾离开之时，尚未见到尼克斯的孩子诞生，如此，将此权杖交予你，是为诞生之礼，”极夜女神开口，声音低柔沉稳，带着生来的威仪，“任何人，任何神，胆敢强迫尔等冥神逆天改命，超越死亡者，汝可用此杖将其处死。”
这是她——太古之神给予命运和法则的承诺，唯有此时，权杖才会生效，而这是权利，也是监督，一旦命运被篡改，她允诺给他的一切权力都将消失。
“法则和命运之线是维系世界稳定的存在，轻易篡改命运于世界的平衡无益，你们知道这一点，别的神知道吗？并非没有比命运之神神力强大的存在，这样一来，便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为难于他，为难于尼克斯一系。”她看着塔尔塔罗斯惊讶的眼神，淡淡一笑，“盖亚经此一次，日后恐怕不好插手，权力也不如前，你们关系和睦，然盖亚一系的天神可不都是这么想的。”
“我近几日见过克罗诺斯最小的那个孩子，天赋还好，心眼却是个大的。”希尔芙勾唇，“日后为王若是长子倒无妨，然而以瑞亚对小儿子的宠爱，也很难说就是了。”
“你要走了。”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从希尔芙交出权柄开始，塔尔塔罗斯就有希尔芙会离开的预感，她每一步都安排好了，只怕里分别之时不远了。
“要走，也要等这场闹剧收尾再走。”知道对方已经猜出了自己的意思，希尔芙也不打算隐瞒，“命运无处不在，想来不会有谁轻举妄动，但是生与死的界限却不好说，现在无人敢超越生死，未必以后无人敢向冥府讨要灵魂，打破生死制衡。”
混沌之神乃是这个世界的至高法则的象征，然而他却陷入沉睡，未必不是一些情况的征兆，而这些却没有必要告诉塔尔塔罗斯，更何况以他的聪慧自然不会想不到。
“……一直留在这里，不好吗？”希尔芙微一晃神，只听见了塔尔塔罗斯最后一句话，不觉有些奇怪：“怎么？”
“你和盖亚的感情一向很好，尼克斯和俄瑞波斯也很喜欢你，一直留在这里不好吗？”并不因为她的走神而恼怒，塔尔塔罗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五大创世神的身份让他们备受尊崇的同时也鲜少有可以相处得来的同伴，更不要说实力相当的了，希尔芙正好两点都符合，他自然想留住这位友人。
“……我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哪怕在这个世界有了友人，这里也不是她的归属之处，她在这里找不到归属感，因为哪怕再不愿意回想，她原来的世界才是她的归属之处，虽然如今那个世界已经崩毁得差不多了。
总法则曾经找过她，为了稳定，她必须在影响扩大之前将那个世界崩毁的碎片与另一个不完整的世界融合重新开始来减小损失，毕竟一切由她而起，即使什么也不记得，不代表可以不负责任。
“并非我不喜欢这个世界，塔尔，”看到对方微微睁大的眼睛，她轻轻一笑，如同幽夜里绽放的花朵，幽静柔和，“也并非我不喜欢你们，只是我有我的责任，我必须完成的事情，必须偿还的债。”
身后的厮杀声和血腥味越来越浓，杀气和力量形成的气旋带起一阵阵罡风，灼热而生疼，绸缎一样的发丝在被火光烧得发红的天空中被染上了些许金红色，极夜女神微微侧过脸，神色柔和下来：“但是，你可以去看我啊，塔尔。”
黑发血眸的深渊领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眉间起了些许褶皱，为俊秀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忧郁，他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希尔芙。
“等我。”他说，轻描淡写又无比郑重，似乎是在许诺什么，但他明白这是在像怀里的人索取承诺。
首先映入感官的是男子身上出乎意料清冽干净的气息，然后是肌体相触的感觉，先是微凉，然后浅淡的暖意透过薄薄的衣物透了过来，然后是心脏跳动的声音，修长有力的臂膀紧紧扣住他的腰，虽然身形修长单薄，然无人敢小看此刻拥抱他的男子身体里有怎样的爆发力和实力。
“我没有那么脆弱，塔尔。”她垂眸推开了那个怀抱，微微勾唇，是拒绝也是接受，“我等着你来找我。”
终是心软，她在心里一叹，无限怅惘。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