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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番外——三年一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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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洲四岁,不再爱哭闹,会叫娘亲和妈妈,会去和别的孩子玩耍,用舟儿的话说还会卖萌。我们一家相伴,本该是多么幸福的事——然而,这一年,我几乎疯掉。
舟儿又突然离开了,这对我是多么不可预料之事!那日我独出赶车,舟儿近日学习亲自给为和小洲做衣裳,正是得劲没有跟来。回去的途中我带上一包他俩爱吃的糕点和小食,然而,回到家中,只剩下嗓子都快哭哑了的孩子……
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把能问的人都问过……我在院中呆坐,小洲不再哭出来,木然的坐在地上,我把他抱起来,他一下紧紧缩在我怀里。我们不敢回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屋中,在门口站了一夜。
我等了一年她没来,两年她没来,三年她没来……
后来乡亲们发现我的变化,说我怎么浑浑噩噩,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怎么几乎都不开口说话,怎么家里的地荒废着,怎么不好好照顾孩子……我只是木然。
小洲也变了,他仍然不哭闹,他变得和我一样不说话,也不再去和其他的孩子玩闹。我知道这不好,可是没有办法,我们的心都被掏空了。
我开始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赶车,甚至远在远北都去,很久很久都不再回家……小洲就在我旁边,风吹日晒,夜宿山路或是吃坚硬如石的馒头,他似乎与我一样没有感觉。他不会讲笑话,不会像其他的孩子闹这闹那的撒娇,他只是呆在我身边。
我们日日夜夜的奔走在外,甚至将之前与舟儿去过的地方踏足数遍,只是再没人来跟我说这里真美,我也看不到她说的那种美。
有时候我能清醒一些,会愧疚的抱着小洲,明明自认爱他若亲子,却待他如此冷漠……
他从不抱怨,他这么懂事,可我似乎连心疼都不会了……有一日我们到了城里,小洲紧紧拽着我的衣袖。视线一直停留在一个彩色的布娃娃身上,那个娃娃很漂亮,眼睛和嘴巴是笑着的……我心中一动,为他买下。
他居然仰起笑脸对我开,红红的散发出温润的光,嘴角弯弯的叫我:“娘亲。”
有多久么见过这样的笑颜……我涩然得心间抽搐。
他惊喜的抱住那个娃娃,温柔的抚摸它的脑袋,然后,对我真心的点点脑袋:“娘亲,以前大年奶奶她们告诉我,妈妈很快会回来的哦。”
我一把抱起他,几乎滴下泪来。
我终于可以再次对着这个孩子笑一笑:“是,她会回来,我们这就回去等她……”
***
家中已经荒废许多时间,院中的藤架搭散下来,屋中灰尘漫布,我与小洲形容枯槁,看起来也如常年落魄一般……虽然失望,又有些庆幸舟儿还没回来,若是让她见到我们这副模样,必然内疚伤心。
我重新把家里从内至外的打理一遍,小洲跟前跟后的帮我。待一切都收拾得齐齐整整,今年已经赶不上种稻谷,到时能种上秋包谷。我为小洲穿戴整齐,让他去和村里的孩子们玩耍,嘱咐他不要爬坡下河。开始他都回来得很早,我知道他或许怕我不见,或许怕我孤独——后来才会玩得久一点,有时候还带小伙伴来吃饭。
我们一直相信她会回来,终于——在那个收获的季节之后,总算被准许了这个愿望。
舟儿回到家时,一下抱住我和小洲失声痛哭起来,一直道歉说对不起,我从未见过她哭,心底的涩然压在心口,想要流泪。
小洲扑过去紧紧埋在她怀里,我把他们抱在一起:回来就好。
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舟儿日日夜夜的陪伴着我们,换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她说要把我和小洲养成猪一样,这样我们一家子都圆圆润润无忧无虑。这个想法令她很得意,看着我们把饭菜吃光,她就眯着眼睛直笑。这样的笑容从记忆中相识的那一刻起就不曾变过,她在我心中,亦是如此。
我从未开口问过她是否还会突然离去,更不敢想象我还要等她多少年……一日,小洲刚被小孩子们唤出去,舟儿回身扑入我怀中,说:“小双,我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我发过血誓永远跟你在一起。”
“……万一呢?”
她抬起头来眨眨眼,指着天空呵呵笑道:“我对老天爷说,它再敢把我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就诅咒它去死。”
我抱住她,忍不住亲吻她红润的唇角,从内心溢出渴望与叹息:“以后你到哪里,不管什么地方,即使是生死轮回,都带着我一起吧。”
否则,我也活不下去了……
她紧紧依在我怀中,郑重承诺:“好。”
好。你说的话,我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