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车祸 ...
-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杨子过还没有回来，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伍泪的心情持续低落，久未露面的孤独感再次袭来。自己一个人随便弄了些吃的，可是最近胃口都不怎么好，今天也是只吃了两口就统统丢到了一边。等到十点左右子过依然没有回家，虽然之前发过消息说今天会晚点回来，但是伍泪还是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的情绪特别不稳定，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想打电话给子过又怕他正在开车影响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却接到了子过的电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子过，怎么这么晚？”
“伍泪，你听我说，答应我不要着急，保持镇定。”
“怎么了？”伍泪因为子过莫名其妙的要求变得疑惑起来。
“小风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
刚刚那颗悬着的心重新不安地跳动起来，伍泪感觉一阵晕眩，自己随时都有失去知觉的危险，她刚刚才见过他，怎么会……
“伍泪！”
电话那头杨子过的声音开始焦急起来。
“我听着，现在情况怎么样？”
伍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可话一出口却还是发现自己抖得厉害，根本无法控制。
“现在还在抢救，还不知道，他的父母也正在赶来的路上，伍泪，我现在走不开，不能接你……”
“我明白，你好好守在那里，我会自己打车过来，你放心！不要担心我！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虽然她永远也不希望有这个可能性的存在。
“好……”
电话那头的杨子过似乎有些犹豫，可是伍泪已经等不及了，匆匆跟他说了再见挂了电话拿起外套直接朝外面奔去，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生怕错过什么……子过的性格经常是故作镇定让她安心，加上他刚刚的欲言又止……伍泪不敢继续想下去！陆煦风，你不可以有事，我还没有亲口告诉你我原谅你了，你不许有事，绝对不行！
浑浑噩噩地走到抢救室门口，杨子过一把撑住伍泪软绵绵的身体，面色凝重。
“伍泪，小风他……”
伍泪摇头，倔强地咬住自己的双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好像眼泪一旦掉下来之后就尘埃落定了一样所有的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不会的，不会的……”
“伍泪，别这样……”杨子过用力抱住她，想要安慰她却难掩自己内心的哀痛。
“车祸引起的多器官挤压损伤，导致内出血……”
杨子过的声音嘶哑，没多说一个字都好像要动用全身所有的力气，伍泪只是不住地摇头，她仍然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直到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哀恸，伍泪才重新将视线对准杨子过苍白的脸庞寻找答案……
“小风的父母，比你早到一步……阿姨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晕了过去，现在大概是醒过来了……”
杨子过的话、陆煦风父母的哀号就好像一把把小刀一样剜去了她身上最后的希望，陆煦风……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伍泪从杨子过的怀中挣扎出来，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外走，她甚至不敢去见他最后一面，不，她没有资格……
“伍泪你去哪里？”
杨子过一路跟随，脸上又是痛又是担心，伍泪朝室外走去，医院的空气让她窒息，她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不应该的，我刚刚才见过他的，他可好着呢！”
伍泪望着杨子过双目无视，喃喃自语道，杨子过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谁也不想的，这是意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室外的空气似乎让伍泪的大脑也慢慢恢复了工作，陆煦风出事之后为什么杨子过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小风出事之后，给我打了个电话……”
伍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杨子过继续说：“当时他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他是碰上车祸了……”
“他说什么了？”
杨子过停顿了很长时间，看着伍泪睁大的眼睛开口说：“他说对不起，然后让我好好对你。”
伍泪的身子往下一沉，杨子过费了好大的劲让她不掉到地上去，“他喝酒了吗？”伍泪自己都不知道她能那么平静地提问，好像聊得不是她那已经离开的朋友只是闲话家常而已。
杨子过痛心地点了点头，“喝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避开前面的车！”
伍泪想起自己几个小时前对陆煦风说的话，以后少喝点酒！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句子，可是陆煦风并没有听她的话，伍泪甚至怀疑陆煦风是不是因为生自己的气所以才故意去喝的酒？为什么，为什么她说的不是我已经原谅你了？迟来的悔意阵阵袭来，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笑着告诉他自己已经原谅他了，他们以后还是朋友，她一定会跟他去吃饭，像以前那样聊天，这样他就不会去喝酒，就不会碰上那该死的车祸……如果……
“子过，我没事，阿姨叔叔他们需要你帮忙，你去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的！”伍泪冷静地对杨子过说到，她不敢去想像这对可怜的父母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心情，她甚至无颜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可是你……”
杨子过眉头紧锁，眼里写着慢慢的不放心，伍泪勉强地朝他宽慰地一笑，“我自己打车回去，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不会让自己成为大家的负担的，你放心！”
杨子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低声说：“那我帮你叫车！”
伍泪无力地点了点头。对不起陆煦风，我让你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我实在没脸见你，也没脸见你的父母……
回到家，伍泪瘫坐在沙发里，脑海里全是陆煦风那张帅气的脸庞和温暖的笑容，他在上课的时候给她传纸条；他在她生日的时候跑到她家里给她礼物；她父亲病重直到去世时他从一开始就陪在她身边鼎力支持不离不弃；她因为伤情跑回故乡的时候他竭尽所能地关心她逗她开心……甚至是在他出事前，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你要幸福”，那样的一个男人，她却因为酒后的一次错误，就对他宣布了死刑，抹杀了过去数年他对她所有的好，伍泪，你怎么忍心？
疯狂的敲门声将伍泪暂时从纷繁的思绪中带回，只是看到陈希棋那张因暴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时伍泪依然感到了自己明显的吃惊，她都不记得上一次见到陈希棋是什么时候了！下一秒陈希棋已经不客气地开口问：“小风下午见过你？”见伍泪点头，陈希棋愤怒地扯着伍泪的衣服把她往屋里推，本来陈希棋身高不如她力气也没她大，但被她这么突然地使出全力加上伍泪本来就有些飘飘然所以这么一推两个人倒是都有些踉跄，等伍泪重新站好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这才去把门关上并且悠悠地说了句：“请进。”
“少装模作样了！”陈希棋忿忿地说：“不知道陆煦风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了！不管他对你多好，你都装作视而不见……现在他死了，再也不能烦你了，你高兴了吧？你满意了吧？”
陈希棋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她痛苦万分的脸，伍泪使劲摇头，只是辩驳的话堵在嗓子里，一句也说不出来。陈希棋看她这样又冲过来抓着伍泪的衣服用力摇晃，不知何时已是泪眼婆娑，“你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招惹他？为什么要害死他？”
陈希棋的话在伍泪的脑海中异常清晰，真的……是她害死他了吗？
后来大概陈希棋自己也累了，终于放开伍泪，自己趴在地上痛哭起来：“我也没有资格说你，我也是罪魁祸首，因为恨你所以故意让你跟杨子过发生误会，小风也怪我、骂我，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还会一直跑去找你！我竟然像个傻子一样把他往你身边推……”
伍泪看着她坐在地上边哭边说，自己则是无力地靠在了沙发背旁，静静地思考……
“我进培才的第一天就被方晓芙欺负，小风后来为我说话，还递给我一条手帕，从来没有男孩子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我每次都在想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小风他也一定会主动帮我的，那么他一开始看到的就是我了，所有的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陈希棋的声音平静了很多，她瘫坐在地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比起跟伍泪对话更像是陷入到了自己的回忆中，偶尔还会露出微笑……
“我妈妈很早就带着我改嫁了，继父对我很不好，但是他有钱，能供我上学，让我拥有同学们都有的一切，所以我只能小心翼翼地生活，违心地去讨好他！在学校里也是，我一直默默无闻没人会关注我，我讨厌这样！所以我就跟那些很受欢迎的人做朋友，大家都在仰视月亮的时候偶尔也会瞄几眼旁边的星星……我就是那颗星星！”
伍泪一直没有开口打断她，陈希棋也没有停止她自己的回忆，好像想要在这个夜晚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一样。是啊，她以前怎么没注意？只要陆煦风在场的时候，陈希棋都会有些不自然，而陆煦风每次给她传纸条、在她们寝室楼下等她，陈希棋都会显得格外在意，当年陈希棋口中那个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的爱人根本就不是杨子过，从头到尾都是他陆煦风！陈希棋自小因为家庭的不完整饱受来自于继父的苛责和同学们的歧视，杨子过这种冷酷的叛逆小子根本不是她的类型，她喜欢的只可能是家庭温馨、阳光热情的陆煦风！伍泪，你怎么会那么迟钝？
“你漂亮，乐于助人，当我发现自己和你一个班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要和你成为朋友，尤其是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小风对你很有兴趣后，就这样我做起了你身边的星星！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把你当做朋友过的！”说到此处陈希棋充满苦涩地笑了笑，“可是星星毕竟不是月亮，所有人都喜欢你围着你，这不公平啊！你的生长环境明明比我更悲惨，可是你看上去那么坚强，那么明朗，我承认我嫉妒你！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那么幸福？”
错了，都错了！伍泪想，孤独寒冷的时候，不应该借着别人的光芒来温暖自己，而是应该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何况，她以前的那些坚强很多时候也都是装出来的，别人看不到她心里流泪的时候……
陈希棋最后用手抹去脸上的眼泪，向伍泪投去一个充满恨意的眼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你！伍泪，没有你，陆煦风就不会认识你，更不会疯狂地爱上你！如果不是你的话，他现在不会死的，不会的……”
伍泪在心里不自禁地同意陈希棋的话，到头来，她自己才是耽误了陆煦风的祸水……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
陈希棋甩门离开前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而她，又怎么做才能原谅自己呢？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车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