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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凤翔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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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明月高挂黑云之上,那人儿堪比明月,拥有皎洁玉肌,清澈眼神。
她就那样一袭素衣,伫立于明月之下,微微抬头,与他四目对接。他永远忘记不了她的动人和凄楚。只见人儿高举长剑,似乎要化作日月星辰般灿烂。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人儿抬目凝视,口中念道,“愿王爷凯旋而归。”
明月之下,举剑之人话音未落,竟在黑夜中逐渐模糊远去,梦中人口舌干燥,他极力伸手挽留,却只能一抓空,怵然而醒。
那作挽留的手还悬在半空,明月的光在窗外挥洒进来,洒落一片光影斑驳。
这个梦已经持续多久了?
他出征十六年,这个梦一直伴随着他,每次的醒来,都是如此寒冷寂寞。他起身披上披肩出房。
三更时分,秋寒萧瑟,治十四洲凤翔王瞭望天楚的天空兀自沉思。十六年后,他终于回到天楚帝都。
天色泛白,天楚的太阳尚未升起,文武百官早已在南门前交头接耳地守候着。
而十六年后首次回国的管理十四洲的凤翔王却迟迟未到。然而文武百官的守候也无非想早日一睹凤翔王真容,看看这位被急召回国的掌握重大兵权的王爷在被释兵权前还如何嚣张罢了。
左相李享却没到南门守候,而是一大早秘密行访凤翔王府。
年轻时李享得到凤翔王的极力推荐,从学士开始做起,更以卓越能力领导荒拓改革,终于成为文官之首。但说到此次拜访,终究是以好友身份,希望能够尽力帮助凤翔王。
只见李享进前厅,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凤翔王在解带更衣,厅中只有雪蓉一个丫头,并无其他佣人。
李享见此,低骂了一声:“没房间么你!”
“本来不想穿,可是雪蓉说去上朝,得衣冠楚楚的……”低沉的声音懒洋洋道,低垂的双眸始终没有望李享一眼。
“情况如何?”话锋一转,凤翔王问道。
“不好,王要释你兵权……”李享摇摇头,“烨磊你怎么这么淡定从十四洲回来?”
“皇兄发了三道令牌,本王能不从吗?”烨磊从容说着,雪蓉已经帮烨磊穿好了朝服,便行礼退去。
李享叹了口气,摇头道,“十四洲对抗金国边境来犯,你全力击退,朝中却有贼心的小人污蔑你兵权重握,联合外邦势力对抗天楚,一开始王没说话,倒是右相在□□说了一句,怕是触动了王。”李享淡淡道,目光一直游离在烨磊脸上。
“不要试图对本王察言观色,李享,右相说什么不用理会,我看皇兄本意也不是削我权。”
李享却一笑:“对对对,烨拓兄精忠报国,怎么会起异心意图造反呢?”
烨磊不答,经过风霜和战火磨砺的脸凌厉沉着,刀刻般的深轮廓下的一片阴影遮掩着他真实表情。
南门大开,此时官员鱼贯而入,凤翔王此时也终于乘轿而来。官员见是凤翔王来到,毕恭毕敬地在南门行礼。
府轿停下,身高八尺的烨磊下车,向各官员还礼。
“凤翔王脸色稍显苍白,是否长久经战,身体欠奉?”一官员见烨磊咳嗽两声,便见缝插针。
烨磊却只一笑,回道:“有劳大辅挂心,本王只是习惯关外气候,这次回帝都水土不服,受点夜寒而已。”
话音未落,便见右相缓缓从南门步出,脸色凝重。各文武百官见状,只草草给凤翔王打个寒暄,便匆匆步入南门预备上朝。
“很久没见凤翔王,身体安好?”右相微笑问道,慈祥的脸容给人错觉他不是个权倾一方的大臣,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爷。
“看来大家都很关心本王的身体……是否可以继续镇守十四洲和帝都?”烨磊微微一笑置之,步上前去,在右相耳边淡淡问道:“难道老师不关心本王怎么对付您老么?”
年过花甲的右相微微一震——老师这个称呼……
李享和烨磊前后脚进南门,与老谋深算的右相寒暄后,便上朝去——看来今日朝廷上又是一翻风雨。
朝廷上王座外一圈围上了一层帷幕,据内侍官所说,王因感染风寒,避免再受凉,因此挂上帷幕听政。
“病到连声音都变了。”李享悄悄在烨磊耳边提醒道,“右相造谣你与诰国夫人有染,未断情丝……总之很难听,你自己看着办。”
烨磊却不动声色,只等着王发言。
右相弘文见内侍官读完奏折,见朝内再无人启奏,便上前一步:“臣有事启奏。”
帷幕内似乎有所指示,内侍官受旨,准许弘文启奏。
“臣等昨在内阁商议,经十四洲对抗金蛮以来,国情危难,百姓恐慌,唯恐青僚(天楚东南方一国,楚人称之僚人)趁虚而入,臣冒死启奏,望凤翔王将兵权交还,可保百姓平安……”
李享听罢,也不顾朝廷礼仪,直言打断右相:“右相也知道十四洲抗金战事会危及国家百姓平安啊——现刚击退金蛮,战事尚未安定,右相竟然要求分散兵权,哪天金蛮重张旗鼓又来犯我天楚,你调到东南边界的兵将赶得及去支援十四洲吗?
凤翔王却不语。却是默认了李享一翻话。
“兵可以不分,但权却不能握在凤翔王手里!”右相望住烨磊,目光一寒。
这么快就露出老狐狸尾巴了?
“此话何解?”烨磊终于发话,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等着右相说出这句话。
“凤翔王心里清楚。”右相突然目光炯炯地望向帷幕处。他等了十六年,从当皇子们的太傅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任务是铲除楚烨磊,稳固王的地位。
“我不清楚。”李享挑眉道。这老头说话真墨迹。
“左相当然不清楚,十六年前左相还只不过是个小学士而已。”
“寡人也想知道,为什么皇弟‘心里清楚’。”帷幕里的人終於出聲,聲音氣若遊絲,讓人聽不清楚其中深意。說是一个病重的人的语气,也合乎常理。
“启禀王,臣最近听闻,凤翔王对诰国夫人念念不忘,对王当年迎娶诰国夫人怀恨在心,因此与境外金蛮结党营私,意图造反!”
帷幕内的人并不做声,朝廷上鸦雀无声,无人敢贸然发言。
“左相因为一个空穴来风的谣传要置全国百姓于苦难中吗?”李享挑眉淡道,对右相看似言之凿凿的攻击语言不可置否。
“右相如此自信,必定不是空穴来风,愿闻其详。”凤翔王却不怒,反而淡定接话。
右相心知已经豁出去了,今天不让凤翔王卸下兵权是誓不罢休的了。
“凤翔王话中意思老夫明白……”
“够了,你们当寡人透明吗?”楚王咳嗽着发话,却不掩愤怒,“如今十四洲刚罹战乱,现在百姓受苦,边境上不得不防,这兵权还是由皇弟管着……至于右相,你的深意寡人不是不知,只是也没有必要了,寡人已决意立诰国夫人为后……”
“王……!”朝廷上各文武大臣一听此言,都惊讶了,包括右相弘文。
“不用多言,至于宗法规矩的,百年来一直有所改动,如今寡人当政,这点改动也不足为奇。退朝吧。”
“皇兄,等一下。”烨磊叫住楚王,“王立后,皇弟从心里替王高兴,但烨磊一介武夫,能够相赠皇兄的,就只是三枚虎符……”
此话一出,把整个朝政震慑住了。
李享望住烨磊表情,突然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
连帷幕中的人也震住了,过了许久,才从帷幕中幽幽挤出了一个字:“好。”
右相此时却没有显露出多高兴的表情,因为他也不知道凤翔王怎么想,但很明显这不是按着他所构思的在走。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