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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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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如果是从口出的话,毛线女艾杉杉认了这个真理,并奉为人生准则,原因在于很多的祸都是从她嘴里引出来的。
比如秦言的执念,其实就算在本杰明巴顿身上出现的时光倒流出现在秦言身上,该交错的线它还是会相交,比如艾杉杉总提起的那个大一岁的哥哥不知不觉在秦言脑海里成了形,再比如得瑟地从三中蹿到一中玩儿时看到树下看书的他,从此脑海里那形填上了颜色。
一般女孩子的梦是瑰丽的粉红色,那秦言得刷上一层小忧郁的蓝色,根据三原色原理,变成的紫色具有一种致命吸引力的神秘感。
秦言的紫色梦在繁忙的高三生涯中出现了短暂的断层,她的亲密战友艾杉杉先行一步去拥抱大学自由的空气了,当然每个有心事的少女背后必然有个法力高强的女巫,在必要的时刻递上调制好的药水:噢,我亲爱的公主,喝了这个,您就可以拥有人类美丽的双腿了,去追求您的幸福吧!走了杉杉,来了郑琼。
断层不重要,只要感情真。
秦言很努力地编织着:她有了他的号码,他的□□,他的三围。
在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总结课上,秦言百无聊赖翻着手机,总觉得他的号码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出现在了她的号码簿上,越看越想偷笑,政治老头强调中国民主政治的要点时,秦言开了个小差。
她暸着窗外,仿佛看到了树下读书的少年,牛仔,白衫,修长的手指捻着书页,随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她的内心也叮叮当当起来,还没叮当成一首歌呢,郑琼扯了扯秦言衣角:老头喊你给解释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性,秦言弹簧式的站起来,顿了几秒出口答案,其实她内心的浪漫细胞立马在叫嚣:爱情文明建设更重要,谈恋爱应提上国家议程!
高考那天,秦言心里默念: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考到有他的那个城市去。
其实这个开端硬生生地被她给临时篡改了。
高考完后的那个暑假,那个疯狂的跟过去说再见的暑假,在水一方KTV,班里平时戴眼镜说话细声细语的小男生歇斯底里地唱: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你爱的贪婪我爱的懦弱。
秦言喝了点酒,酒后壮胆确实不差,她在带点小悲伤的欢乐海洋中想起了没有交待的一年暗恋,在小巫女郑琼的“追求幸福”的怂恿之下,豪迈地拿出手机,屏幕一闪就消失在了昏暗的灯光中:没电了。
巫女说:“你用我的。”
趁着内心突然涌出的勇气,秦言给她的梦第一次写了一个开端:严修一,我喜欢你,我叫秦言。
发出去后立马后悔了,赶紧像烫手山芋似的丢还给郑琼:“他应该不会发回来的,发来了你也不要跟我说,我现在心里发抖。”
小男生跟体育委员强抢起了麦克风,秦言盯着歌词屏幕,拼命的想忘了刚才那件蠢事,但是专心而不得法,她敏感的捕捉到了短信音,一把抓回手机,聚焦在了那几个字上:你是严清的同学?喝醉了吧?
秦言的心确实哆嗦了下,反复读,像在滚了的水里上下翻腾,后背冒出了汗,一股子力量想破喉而出:他回我短信了!秦言匆匆又低下头细细回味,不对劲啊,这个严清是谁?
恍神这当口,屏幕一暗,郑琼的手机也没电了。
秦言有些挫败,撺着手机不知所措,于是将手机扔还给郑琼:“啊啊,我想尖叫了,我怎么就这么背啊!”
嘈杂的音乐,暧昧的男男女女,在这离别的季节就像一锅煮的大杂烩,饿的人看见就想扑上去,撑了的人闻闻就反胃,比如秦言,她随即起身。
“哎,你干什么去啊?等会轮到我唱时,你也一起唱吧。”巫女扯着嗓子说,怕声音被这强大的音浪给吞噬。
秦言打开门,回头答:“不用了,我不唱,出去走走吹吹风,马上回来,里面太闷了。”然后随手把所有的喧嚣都关在了门里头,拍了拍微微发烫的额头,走了出去。
南方的风在这个月份是连吹在脸上都是热的,秦言还没从刚才一系列的事情中抽身,她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想下去,“就当做了个荒诞的梦。”
但是说归说做归做,秦言还是一肚子的懊悔。
在水一方外面的路有点漆黑,对面是祁城有名的“臭水沟”,其实现在的水挺干净的了,只不过是之前那又臭又脏的形象太深入人心罢了。
秦言走上桥,看到树就烦心,就又走了回来,今夜这风恼人,这景无观赏性,连看看天都是黑漆漆一块,一颗星星也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回家,秦言跟郑琼各推着电瓶车走在建业路上。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郑琼换了只手推,拿出手机递过去:“就是这个啊,你打算报哪里?上海?跟他越近越好,要不报上外吧。”秦言思忖下正想说什么,郑琼又递过去手机,说:“要不手机今天给你,万一他又发过来呢。”
秦言没伸手,自顾自轻笑了下,带着些许苦涩:“不了,我在想他有他的生活,说不定那个什么清的是他的谁,毕竟我这么突兀地出现,就让我没理由的突然消失吧。他也不会记得我。”
郑琼加快几步赶上秦言:“好吧,话说今年的理科据说又偏难了,不过哪有去年难啊,4班的一哥们儿要死要活的,貌似他女朋友说要是没报在同一个城市最快在10月份就打算分手,这人心哪~”
“这也不能说什么,人各不同吧。”扯着闲话,到了十字路口,快看见电视大楼了,秦言坐上电瓶车,挥了挥手:“拜拜,我往右边拐了。”
回到家,在玄关处换了拖鞋,爸妈那房里还亮着灯,电视机里的音乐声隐约还能听见,秦言潜入厨房,开了小罐牛奶开饮,然后回房间打开电脑,在浩瀚的网络中,她才有一种安慰感,潜水在天涯的娱乐八卦版面,看到一个堆的非常高的楼,题目非常八卦且吸引人:?818那些年少的初恋或暗恋?
带着同病相怜和好奇感点击进去,发现真是齐大非偶,秦言认真地滑动着鼠标,看到一个已为人妇的女人写道:
我暗恋一个人从上初三开始。初三刚开学分班我们分在了前后座,我们关系一直很好,属于吵吵闹闹型的,我爱闹,他腼腆,禁不住闹,有一次就生气了,我也拉不下面子去求和,就僵着了,谁知道一僵就僵到了今天,13年了。我们没有再说话,见面躲着走,他走着他的路,我却有意无意的一直在关注,大学我们一南一北,我和不同的对象恋爱,却梦里出现只有他一个人,而我白天的确没有想他。梦里的场景呢,居然都是他欲言又止的同一个画面,醒来我总是很心酸。毕业后的一年我网上联系上他,他每天挂在我的□□里,却不和我说话,那时候我想不管什么样的结局我也要告诉他我对他的感觉,可那时他身边有个女孩子了,南方烟雨般的女孩子,他一直是个腼腆的男孩,他喜欢的也应该是那样的女孩,而我不是。今年十一我要结婚了,大概元旦的时候我知道他结婚了,从他元旦结婚到现在这么多月里我没有再梦见过他。这,是我这么年来等的答案,有了答复,就不要做梦了。
秦言看得都要流了泪,她想,至少你们还在同一个班过,打闹过,而我呢?我高一,他高三,当我知道他,他却被魔都收去了,我是终于将我这一年来藏心里的话告诉他:我暗恋你一年多了。但是还没问:你知道么?他却自作主张定性为陌生人的无理取闹。
秦言翻了翻志愿填报指导书,擦去书页上刚刚掉下的眼泪,圈了几所除魔都以外的几所学校,她现在想急速地离开这种浓浓的失落感,就像这一年来她拿着关于他的一切偷乐的那种踩云端,突然真实地坠到地面,极度的落差感猝不及防,对啊,“我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她又擦了擦眼睛,看到屏幕反光中自己俨然成了个兔子眼,“Tomorrow is another day.”斯嘉丽·秦如此对自己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