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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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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开心吗?”
岳冰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翻到新课内容便看见标题旁的这一句行楷。来无影去无踪的书中人,就这样抛出一句意味不明的问候,轻而易举地击碎了这几天岳冰努力维持的护甲。
曾经设想过无数与书里那位攀谈的情景,浪漫的搞笑的正经的平淡的,但都不是如今这样狼狈地被窥去心里的脆弱无助。
岳冰盯着那行字,有一种被人当众扒光衣服一般的羞耻和手无足措。
前几天,岳冰刚刚结束了一段痛苦异常的畸恋,趁着一切还没有恶化之前。
对于之前享用的那些幸福甜蜜,岳冰心里很是通透,那都是从那个不幸的女人手中抢过来的。每一次被那个温润的男人圈在怀中,岳冰都无法放纵自己沉沦,甚至还要提心吊胆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便得交还这个从来都不属于她的怀抱。
纵然自己必定万般不舍,纵然两个人真心两情相悦。
不管是不是真的以爱情的名义,都不能破坏他人的美满和睦。
连缠绵都要保持清醒的日子,岳冰再也无法忍受。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还有青春和容颜,有资格等待一份独属于她的可以地老天荒生死与共的姻缘,为何非得顶着小三的骂名强求一份根本不会有好结果的爱情。
这已经不是一个可以盲目为爱情献身的时代。
岳冰以为放手了才会豁然开朗,但连日的失眠心慌怅然若失都在告诉她,在这场都市里屡见不鲜的爱情游戏里,她投入了太多,自拔还需要一点时间。
于是便在这疗伤的空挡,被一个不知何方神圣的非人类揭穿了心事。
神使鬼差下,岳冰用铅笔写了一句:“你知道?”
然后两节连堂的物理课,她就只盯着那两句话,希望能够得到答复。
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那两行字占据的地方像是凝固了,没有丝毫动静。
岳冰失望地在下课铃响起时合上书,却在突然之间,她发现她有种想要倾诉的冲动,回神时又被这样的念头吓到,忙把书塞到包里。
晚上再次情不自禁地翻开那一页,发现书中人悄悄来过。
“那就哭吧。”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心中一直固持的底线被轻易地越过,接着在室友们诧异的目光和关切的询问声中,岳冰双手捂脸,失声大哭。
滚烫的眼泪从指缝间滴漏下来,晕开那行口气浅淡的行楷。
岳冰以为,经过这件事后他们的关系会有所发展。
结果书中的那位依旧自说自话,并不理会岳冰的旁敲侧击。但似乎是因为已经主动暴露了存在,他,或者是她,便更加大胆地出现在书里。
有一次竟在长胡子的波尔兹曼的画像旁杜撰他的生平记事,洋洋洒洒数百字的文言文,通篇胡言乱语颠三倒四,句读虽然吃力,岳冰那天在课上还是看得直憋笑,脸上都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岳冰开始想知道书里的那位到底是谁,无论她直白或是委婉的询问,那位都不理不睬。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书里的那位什么都不愿意透露。岳冰觉得十分费解。
来而不往非礼也,难道那位神怪不知道么?
我在明你在暗,这不公平。
岳冰还是不愿放弃,一边在书里穷追不舍,一边排查仅有的几个可能性。
说起来小说里都是这样的情节吧:女主与一个不明由来的非人类通过某种方式联系上了,如是这般如是这般后才知道那个非人类是某个陷入沉睡的“睡王子”的魂魄,后来两人间产生的爱慕之意让魂魄回归原位,于是将死之人回魂,与女主再续前缘甜蜜恩爱去也……哦,那个男的长相肯定并不逊色,还会让女主第一眼便认出来。
岳冰抱头,该不会她和书里的那位也是这样的命数?!但这也是她一直信奉唯物论的脑子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了。
于是她上校内搜了那位师兄的名字,师兄的个人主页早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最新的动态已是半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岳冰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难道这是真的?
然后岳冰傻逼模式开启。
“你是XXX师兄么?”
“真是师兄的话你快回去你身体里吧!变成人再来找我好了。”
“诶,师兄,搭理一下我嘛!”
可惜一连几日,书里的那位都没有出现,岳冰留下的问句,也就搁在那里了。
直至某日社团聚餐,现任部长请了前几届的老人过来凑热闹,岳冰才晓得那个高自己两级的土木师兄是别的部门的前老大,字如其人,那个师兄完美地诠释了他的笔迹,花里胡哨地从平时目之所及长相雷同的土木男中脱颖而出,成为花孔雀的典型代表。
不用打听他是否是最近才回归正常的生活,岳冰也能料到,那个人不是他。
书里的那位即使经常嬉笑怒骂,但绝不是这样的人。
对,岳冰在心中下意识地否定,一定不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