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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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韩琛等人被押往警龘察部。
双手被冰冷手铐束缚，阿仁不动声色的脸另人无法察觉他此刻的想法，隐匿在较长细腻刘海下的双眸镇静而又轻淡，淡的好像从来就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他微埋着头被押入审讯室，警员临走前阿仁向他要了包烟，借了打火机，阴暗不大的空间里就被一股淡漠的白雾笼罩。
这只是例行公事，他不是今晚被审讯的主角，在龙鼓滩的迪路与傻阿强才是重案组今晚该攻克的对象。
颓废的青年默默等待自己不堪命运的发展，静静的抽着烟，任凭缭绕的烟雾弥漫开来，模糊他沉默而又迷茫的双眼。
他在思考很多事，也在尝试用苦涩的烟草麻痹自己痛苦的神经，一支又一支，肺部积满二手烟的味道令心中感受到一股异常荒凉的充实，然而逐渐飘逝的烟雾却始终不能带走他满脑子的沉重，于是周而复始，他眼神迷离的就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仅是麻木盯视着空无一物的桌面。
在黑暗里对时间的感觉是迟钝的，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灯光猛然打照在脸上，也没能令男人颓废的眼角有一丝颤动，也许是充斥在脑中过于繁复的事令他心不在焉，在白光下的阿仁一动不动，好像一座凝神的雕塑。
“……陈永仁？”
对面警员正看着手中档案夹确定着。
“恩。”
不经意抬头，对于眼前出现的男人阿仁有些惊讶。
“是你啊。”
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人，阿仁感觉到心口有些错乱，矛盾而又复杂的错觉在胸口扩散开来，那一刻他想他是尴尬的，居然会这么巧。
男人当然比阿仁早一刻认清对方，他仅是轻笑了一下，“怎么，没在音响店做了？”
“我本来就是□□。”
靠在椅背上歪着头，微微勾起唇角的阿仁轻声陈述的声音，淡然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他瞄眼看了看俊朗男人胸前的名牌，上面“刘建明”三个字令他恍然大悟。
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新闻报纸上曾经出现过的人名，为警龘察部破获了多起大案，是一个优秀的警龘察。
“第一次见你还真觉得不像。”
刘建明调侃似的话语让阿仁挂在唇角上的微笑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他看着男人，对方也在试探性的盯视着自己，几秒钟的沉默对视以阿仁勉强的笑声打破。
“阿Sir，想问什么就问吧。”
“今晚十七点四十五分到二十点三十分，你去哪里了？”
“陪琛哥去见一位朋友。”
“什么朋友？”
“不知道。”
“做什么的？”
“不清楚。”
“二十点左右，韩琛两个手下去了龙鼓滩，这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
对于阿仁的回答，刘建明很镇静，工作中的他总是面无表情，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不会讲出警方想要的答案，警方没有证据，只是黄Sir今次对于韩琛的行动又是百分之百确定，所以免不了逐一审讯的过程。
结果其实早在意料之中，干脆合上文件的刘建明不再打算浪费时间。
他望着被铐住双手的颓废青年，零零散散的烟蒂散布在他桌前，烟雾缭绕下，他那张沉默的脸似真似幻，唯独一双眼睛，漆黑中满是化不开的忧郁，浓烈的就像整个人都快被淹没。
他的穿着也如他的人，深沉黑色隐藏着全身解不开的谜团，整个人被一股烟草味充斥，他仅是微睁着双目，那盯着桌面沉默不语的模样给这份深沉的忧郁加上了一层莫大的疲惫。
白光下的黑衣男人沉默的如同不存在，就像一个影子。
他坐在这里的感觉如此轻淡，刘建明忽然很好奇这个随时都会消失的男人。
“你很不安。”
然后，那双忧郁的眼淡淡朝他逼近，好像在深海迷雾中倔强投射而下的银月光亮，幽静的让人惊心动魄。
“你觉得我在紧张？”
阿仁轻笑，掀起一层若有似无的疏离。
“不，”刘建明将眼神停留在阿仁深黑的眼眸里，“看的出，你不喜欢这里。”
“阿Sir，没有人喜欢被警龘察审讯吧？”
“审讯开始到现在你的语气都很坦然，你只是不喜欢这里。”
仿佛是被将了一军，他轻易掩饰了心中那份小小的颤动。
刘建明说的没错……
当阿仁发现这间审讯室与上次的是同一间以后，不好的回忆占据脑海，他不喜欢这里，曾经，他在这里被警龘察虐待殴打。身为一位警员，却被警龘察打的遍体鳞伤，因为他是卧底，因为他受到韩琛的指示无缘无故殴打了别人……
到现在，他还能忆起榔头砸在自己躯体上的钝痛。
那次无论受到怎样的毒打，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近十年里，只有疼痛不能习惯，疼的次数越多，身体就会对痛楚更加敏感，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皮肤都会在条件反射下忆起那份剧痛。
那时候，双手是被拷在椅子上的，他坐在那里毫无反抗能力，就算想要去支撑那份卑微的自尊，也只能召来更凶狠的对待。最后，他连人带椅摔在地面连爬都爬不起来，他流了满地的血，狼狈趴在地上任凭□□被伤痛折磨到抽搐，任体内的细胞一次次叫嚣着疼痛，任由黄Sir进来时，那双担忧而痛苦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
他能感觉到黄Sir肯定难受极了，所以他喘息着……抬起抵住地面的额头，轻轻看着门口的黄志诚，挤出了无比难看的轻笑。
【“我没事。”】
其实不是的，每一次受到伤害，每一次抱着伤口舔舐的时候，阿仁都是无数次的想要逃避……可是每次他都在自欺欺人，到最后总是去见黄志诚接受任务。
阿仁当然不是一个容易被看穿的人，他生活在谎言里，面对刘建明的一针见血，也仅是以笑敷衍。
一开始并没有仔细去观察刘建明，因为他只需要在审讯过程中说出韩琛早就套好的说辞便可以了。刘建明作为一名警龘察，审讯嫌犯的过程中务必需要注意对方各种细小的反应与表情，虽然他明白不可能从阿仁口中套出什么，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只是一个走过场的审讯罢了，这么过度的关注令阿仁在惊诧之余不禁觉得好笑。
他用双手肘支撑在桌面，朝对面的刘建明缓缓凑了过去，忽然发觉眼前的这位阿Sir很有趣，至少这种行为他不觉得讨厌吧，反而很熟悉。
【“你不喜欢这里。”】
刘建明这么说。
“这个应该不重要吧。”
其实，自己不也是常常忍不住深刻打量周围出现的任何人吗？难怪觉得熟悉，因为自己也是这样做的。卧底生活造就了他在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中生存的习惯，这是一般人都会讨厌的习惯。
“对你而言，什么更重要？”
“阿Sir，你对我很感兴趣啊？”
阿仁发自内心的大笑，继而将被手铐束缚的双手腕朝对方探了过去。
“打开它我考虑告诉你咯。”
刘建明笑的很绅士，他摇了摇头，“我可不信。”
明明一个是兵一个是贼，到最后反而成为了轻松愉悦的调侃。
彼此对视的笑容中，饱含着看到同类人的熟稔，这让阿仁不禁有种错觉，也许他早就认识刘建明了，所以才会有如此怀念的感觉在里面。
刘建明掏出钥匙将阿仁的手铐打开，他抛了抛手中的银色金属环朝阿仁睁大双眼，“当你欠我一次。”
阿仁唇角微扬，淡然一笑，“随你的便。”
或许真的该感谢这个警察，如果是其他警员来审讯，可能会在里边耽搁更多的时间，老实说他刚才真的还很担心黄Sir以及卧底的情况。
待阿仁来到韩琛所在的接待室时，里面的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傻阿强与迪路是最后被审讯出来的，看来警方还是花费了很多时间，只是看来没什么作用。
最后，警方把文件袋还给了韩琛，那袋子是见泰国佬之前，韩琛让所有兄弟把手机放进保管确保不会走漏风声的一道保险，他们被抓来自然连袋子也被拿去做了调查吧。
不过古惑仔可没有高中生爱发短信的习惯，每天几乎都会清理通讯记录，而阿仁与黄Sir通电话也是好几天之前，里面自然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韩琛带着他的手下大大咧咧从黄警官面前走了出去，两人的交锋又一次的即将白热化，而阿仁肩膀所担负的任务也越来越沉重。
当然，此刻的阿仁是绝对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竟然还能再次见到刘建明，而且还把自己搞的慌乱到了极点。
TBC
作者有话说第5章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