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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12-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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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1
五月了。
每個月都活得像在倒數的感覺實在令人不快,而且年復一年,還一直搞不定民訴,昨日在田間睡著,今早又在田中央醒來,世界就是三百六十度稻浪翻飛的綠,整片的藍天。得當地人報路走可疑小路找到無人的海,我不知道原來五結的海是這樣的,很兇惡的退潮。
也許因為近來工作,讀書都不順,遙遙無期又充滿不確定,身心俱疲,才使我很衝動的想"重操舊業",做那些至少比較簡單的事,那些只要動手做了馬上可以實際賺進鈔票的事...,但是作那些事除了能多賺點錢之外,對將來實在一點幫助也沒有,而我幾乎已經快沉不住氣了。
另一方面對寫小說越來越失去信心,心情混亂加上久沒動筆,還沒開始寫,就已經先戰敗,預言自己會寫出沒意思的爛小說,光想到寫小說馬上慌忙繞路閃開的我,是不是完蛋了。
很衝動想重操舊業的我,如果真的重操舊業,大概就真的完蛋了。
羅東回到台北後,躺了一個小時,想也許我不應該把寫小說放在人生的那麼後面,原先規劃要把前面那堆事全安排好才要開始寫小說,但是前面那堆事似乎永遠也做不好,這令我沮喪。
2012/5/2
代理同事的業務進入第四周的第一天,我終於有了苦盡甘來的感覺。
我完完全全搞定了,即便當時相當措手不及,現在總歸是回歸到四月原本應該有的從容步調,
這兩天花了不少時間看完一位老師的所有文章,簡直是一頭栽進去那樣看完,
讓我開始思考工作的尊嚴,專業的尊嚴,這個概念。
我想這些年來,我都太重視工作的報酬和地位了,從來都沒有想過尊嚴是什麼東西。
而這位老師,讓我意識到那也許才是最重要的。
懷著這個字眼一天工作下來,接電話談事情等等,都有了全新的感覺。
也許小說家也應該要有小說家的尊嚴,多少寫手情願放棄尊嚴,就怕沒人來看的?
2012/5/3
一整天都很悶熱,我要下班時卻下起大雨。
感覺辦公室的電腦快掛了,為了安全起見,今天花一個小時把這六年來所有的東西備份出來,單位的,私人的...
六年。脫下雨衣時,我自問,如果我真的喜歡我的工作,做十年又怎麼樣。不是挺好的嗎。
昨日說的那位老師,他不願意也不必要倚靠任何龐然大物(赫赫有名的機關或公司或頭銜)來証明自己的價值,他是拒絕被"收編"的...,而他又確實是很"在行的",我覺得很好,非常好。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嚴肅地思考過工作本身的意義了,這個契機來得真是時候。
一早打卡時,兩個同事問我下星期二要不要騎單車去高鐵,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後來進到辦公室又來問我一次,我還是興趣缺缺。
果然我對單車的熱情,從環島旅行之後就滅失了嗎?
2012/5/4 (2012/5/3?)
時間似乎錯了一天。
今天難得坐火車出差,感覺特別悠閒。
我難道是個容易反來覆去的人。凌晨躺在床上想著找助理來設計系列報導,在這個連月來數宗負面打擊終於有點消停的時刻,起碼扳回點正面形象,因而把策劃細節和分工放在腦子裡翻來翻去,想得睡不著覺,今天一早醒來,卻覺得搞什麼報導做什麼形象也沒什麼意思...。
2012/5/4
真正的五月四日,貓的生日。凌晨一點貓打來,講了很長的電話,兩個小時,因為談的問題太艱深,艱深在於那幾乎是關涉她的整個人生的道路決擇的...而寫了一整晚報告在午夜十二點前勉強收工的我,已經累得不夠清醒到可以跟她充分討論了。
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當我腦袋不行時我就很清楚知道自己"現在不行了...",而且也可以直接告訴對方:"我有點累,我現在大概已經沒辦法思考這麼複雜的問題了,改天談會好一點",而對方也成熟到(老到?)可以諒解,於是我們決定改天再談。掛掉電話前我說,"那個,生日快樂"。她說"你這個人,真的很討厭!"於是我一頭霧水掛掉電話。看電腦,靠,三點了。
今早一醒來狀態糟透了,嚴重睡眠不足,下午卻有個重要座談會。猶豫了十分鐘,覺得下午很重要,有許多需要發言的部分,我不能容許腦袋硬得像石頭,我需要補眠,打電話給同事說我中午再進辦公室。
我似乎很應該上午進去確認一切是不是都準備周全了(雖然該交代的細節半個月前都交代過),但是最後我還是在信任那群助理可以照我安排的那樣搞定一切的情緒下昏沉睡去...直到正午12點醒來,精神好極了。
結果下午的會議非常成功。1點40分到單位,遠遠看見會議室忙碌的布置起來,會議資料和餐點排放得井然有序,45分進辦公室,一位助理正在準備茶水。2點整我默默的走進會議室最後面坐下,一句話也沒說。直覺得共事兩年多了,原來大家真的已經像我想像與信任的這樣嫻熟,這麼的成熟...。感嘆一番,直屬的助理走來走去"阿"的一聲在我面前:"原來你在這裡!" 把我叫回神。我請他待會做一個簡潔的開場,其它沒有用的話不必說,因為我不喜歡吹捧的司儀風格。
我很滿意,直到在座談開始前夕,老闆進來到我面前:"你上午沒進來?",
這時我才感到很尷尬。
幸好結果是圓滿的...以後無論如何還是要在重要場合前夕"人在"才對。
無論如何,這一周總算又平安結束了,我這個工作狂,做了很多事。
下周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2012/5/5
休假一天。昨夜陪貓談到凌晨四點,三點左右側躺在床上,電話聽著聽著幾度睡著,幸好貓非常的"有耐性":"你睡著了喔??"我:"沒有阿..."但她知道我睡著了,她知道我一直睡著。在她第N次問我"你睡著了?"我說"對,睡著了"的同時,卻反而清醒了。終於我們討論的事情有了一些進展...
喜歡Panai的"流浪記",是收在"泥娃娃"裡面的。
(我的爸爸媽媽叫我去流浪,我一面走一面掉眼淚,流浪到哪裡,流浪到台北...找不到心上人,我的心裡很難過,找不到我的愛人...)<-開頭是一串聽不懂的族語,翻成中文是這樣
我就這樣告別山下的家
我實在不想輕易讓眼淚留下
我以為我並不差不會害怕
我就這樣自己照顧自己長大
我不想因為現實把頭低下
我以為我並不差能學會虛假
怎樣才能夠看穿面具裏的謊話
別讓我的真心散的像沙
如果有一天我變得更複雜
還能不能唱出歌聲裡的那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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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Panai版,紀曉君版,楊宗緯版,梁文音版,曾靜玟版,戴立威版,還有紀曉君跟Panai在公館女巫店合唱的Live版,這些原民歌手,唱的每一種版本都令我很感動,原民歌手聲音就是不變的遼遠蒼涼。
那感動如同"天黑黑"給我的感動一樣,會讓我發自內心擔心起自己出來工作混了這麼多年,"初衷何在"。
"...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橫衝直撞,被誤解被騙,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後,總有殘缺...我走在每天必須面對的分岔路..."
當然Panai的原民歌詞又更深添了少數族群的哀鳴和滄桑。
另外只要前面有一連串聽不懂的語言的歌,我都莫名有好感,都有一種不得已揮別的共同意味,
Astomaniala olef benchacha
Yobolo babilo le a-blobamio
Mifamilion elala chi-nalions fomocho
Ochincha banchinche~i~o
(再見了我的爸爸,再見了我的媽媽,再見了我的愛人,我將永遠不再回來...)
陳昇"鼓聲若響"的開頭,聽起來像是義語或西班牙語,自從查到翻譯之後,我就更喜歡這首歌了。
2012/5/6
又是星期天的夜晚,捨不得揮別假期阿,明天一早又要離開台北,投身工作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都有過"區辨身分"的困擾,
這個專欄,從一開始就用以寫"某特定類型"的小說,更確切地說,是從我寫小說開始就只對寫某特定類型的小說有興趣,並且"只寫過這個特定類型",所以在寫作這件事上,還沒有正式浮現這種困擾,
但若是有朝一日當我想寫正常的小說,也許我便需要另一個身分和另一片棲身之所了...
卻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在茫茫文海中跟原來的讀者們"他處再相逢"...可能性應該是微乎其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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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沒辦法回復大家,不是不回復,寫好了按確定然後就沒有,總是失敗。我寫在這裡了:
秦:我也被工作和艱澀的書操得寫不動了,主要似乎是因為無法使力專注到小說上,不是真的榨不出時間也不是沒有力氣,是精神聚集不起來…。但最近情緒狀態是很ok的,謝謝你的關心。
小霧跟小霧:寫文最要命就是放,根據經驗,只要放過一個月沒寫,我就想再改一個版本,故事是活物,只要放任不管…它就會不受控制在腦中往另一個方向蔓延生長去了,我會續寫的,因為劇情還一直在生長(還活著呢。)我這把年紀,再說夢不夢的,其實有點流於口號了,或有些壓力,或有些責任,在前兩者之外,實話說應該只是想混個好一點的生活罷了,誰不是呢,至少我是。小說是盡量寫得很認真的,但寫的並不好,或者說寫的既不像小說,裡面也缺乏什麼真正的知識…這些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但是要是因為這樣就介意到寫不下去,那就玩完了。說到這裡(認真與好之間),又讓我想起一件往事。過去在情意教學課堂上,教授出了一份作業要我們就那個章節以”出題”做為作業,某種情意性的題目。我出了四題,其中一題大意似乎是:身為一位心理治療師,在與生俱來的”洞悉人心及他人思維的能力”,與"能夠輕易令他人感到真摯溫暖的能力”之間,你選擇何者?為什麼?假使你生來只能擁有其一…(原題是很長的)
作業繳交後隔周上課,教授非常喜歡這道題,喜歡到在課堂一開始大聲誦讀(但沒說是誰寫的),教授讀畢,大家聽完,坐在隔壁的同學轉頭對我說:”這種題目非常討人厭,不知道是誰寫出這種題目的。” 我沉默了,我覺得非常羞恥。然後教授讓所有同學去講台前拿回自己的報告,我飛奔上去把我那份抽回來塞進抽屜,深怕隔壁的人知道是我寫的,而且我也不敢再問他剛剛為什麼說覺得那個題目很討人厭,因為他講的第一句話是出於彼此都不知道真相,後面如果我再問則變成我惡意在套話了。
回到寢室拿出來看,教授在題號處打了很多個星星,寫了幾句話大讚這道題和另道題很好,寫了電郵信箱要我把檔寄過去。
後來我終於是沒寄,因為我同學的話令我覺得很羞恥,直到十年後的今天…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題目很討人厭。
這件往事跟”認真與好之間”有什麼關係呢? 我想應該是有關吧。否則我也不會聯想起來。
342209:Ripley系列不會令你失望的,Iron Man 3開拍了,我好興奮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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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7
物色新筆電中。自從跟隨我多年的筆記本音效卡又壞掉之後(其實電池也壞了),迫不得已只好把老板給我的筆電拿出來用,把自己的老戰友帶回台北去。可是這台筆電的鏡面螢幕幾個月下來快把我弄瞎了...我恨鏡面...市面上做霧面的越來越少了,選擇很少,我原來的又年邁...唉。
2012/5/8
忙到收工時,辦公室那半邊已經都沒有人了。老板大概也忙到一個段落,走出來,向他詢問了我昨天下班前才送出去的一個案子他的意見如何之後,他就意味不明的說起外面的誰誰大概要對付他,如果他被弄走,那個誰誰肯定是個助力吧,我也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
走的時候時間已經相當晚了,在7-11隨便買了東西吃,吃出悲涼的味道。
中午抽身去趟郵局寄報名表,終於又到了這個時候阿。我彷彿再沒有年輕時寄出報名表就好像推開一扇大門通往光明前程的興奮感覺,...也許因為我知道前方根本是沒有什麼所謂的光明前程的。
總之,我當成待辦事項清單上的一件事那樣把它塞在工作空檔的夾縫裡迅速解決掉了,跟繳信用卡帳單一起。
蒼說我應該可以開始動身學法文了,我認為這個提議不錯。
2012/5/9
中午吃著牛肉小火鍋時,合作六年(比我更資深)的檢驗員突然說: "現在這個辦公室,就你作事算是最阿莎力的"
然後他吃掉我的牛肉。
我愣了一下,他說的是真的嗎?這是很難得的讚美阿。
我默默的逐個過濾現在辦公室裡誰比我更"阿莎力",答案是學長走之後應該就沒有了。
2012/5/10
休假一天。
昨天早上10點多,突然閒得沒事好作,都做完了,那感覺真是輕快。
所以今天就不進辦公室了,外面飄雨,很涼爽,是穿上舊棉布襯衫會覺得剛好的天氣。
在我稍稍放下心中的執著後,
反而自然而然地打從心底感到去法國是可能的,明朗的,將會水到渠成的了。
2012/5/11
本來今天也預定不進辦公室,昨天午後卻被偵查隊的電話來來回回煩的徹底沒有休假心情,
索性今天還是進來了,
沒想到辦公室非常冷清。
這個周末是母親節,辦公室年輕人多,2/3同事下午都請半天假提早返鄉過節,
下班回台北路上,見高速公路南下方向塞得動彈不得,幸好我是北上。
2012/5/12
一大早跟女性友人(已經回台北上班的前同事)約在松江南京路口見面。
車上取了捷運報翻看,有則新聞很有意思:"阿根廷國會10日通過一項創下世界性別認同先例的新法,一個人只要自己認為自己是男人或女人,法律就承認他或她是個男人或女人,不必像在別的國家那樣經過多種法律,心理諮詢或醫療手術程序。這是全球走在最前面的性別自決法。"
竟然還有這種事!我興奮得整路都在想這麼厲害的法律到底該怎麼操作,整個社會該怎麼去配套...想得頭快炸了。
這部新法很有戲,可以發展出很多有趣的小說。
朋友走前掏出兩本小說,交代我星期一上班轉交給我那邊的同事,說是過兩天去峇里島度假時要看的,不知道有什麼好看向她問書。
對於平時就不知道有什麼書好看的人,去國外還要"看書",我心裡打了問號。
總之接過兩本書,分別是小路幸也的"東京公園"和有川浩的"阪急電車"。回頭路上翻了翻,看不出所以然,這樣的作品應該就是屬於和風的小清新吧。
記得這位友人夫婦新居落成時,我去拜訪道賀,"阪急電車"她正讀到一半放在床頭,她的律師先生正在讀的則是簡體版的"袁世凱傳"。
2012/5/18
每當有台北人來訪,我就很苦惱要帶去哪吃,台北人在吃這方面算是被寵壞了。
昨天意外發現車站附近新開了一家古拉爵!雖然也是台北有的...但總是像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