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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一顿饭吃了两个钟头,天寰的人手最近有些紧张,李青临时决定要世均跟寂然共用一个助理,敲定了相关事宜之后才一行人浩浩荡荡着往外走。
      Hotel Maple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名人,保安措施做得极好,一路只照面了几个彬彬有礼的服务生,直到大厅才撞上了一对男女。
      男的高大清俊,女的柔媚可人。
      寂然指间仍旧夹着那款雪茄型的香烟,奶油口味,甜甜腻腻的。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传信息给同寝的周彬:周彬,我这段时间有事,不回去了。
      周彬回得很快:哦哦,好的,导师那里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李青父爱泛滥,生怕他一不留神摔了跤,小心翼翼地圈起手臂在他腰际悬空护着。
      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骤然回过身,沉沉地唤了一句:“……然然?”
      寂然略一顿足,缓缓转过头,看看他,又看看那个此时正亲昵地挽着他手臂的青年女子:“……嗯?”
      男人抽出手,上前几步,先是打量了打量他周围的人,而后居高临下地看他,斜长的眉微微蹙起:“这么晚了,你不待在寝室,这是去哪?”
      少年倏地扔掉手里的烟,凌空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单手插兜,以一种丝毫不亚于前者的气势仰着头直视他,眉眼凉薄,声音清冷:“与你何干?”
      视线相对,一瞬,气焰汹涌,剑拔弩张。
      那女子跟上前来,觉得氛围不对,试探性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振之,怎么了?”
      林振之侧过脸,冷声道:“跟你无关。”
      又转向寂然,伸出一只手去捉他攥着电话的手,五指大张,而后收紧,掌心里的腕子顷刻被捏出三道红痕,眼底微愠:“不要跟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有那些闲情逸致,不如回家多陪陪老爷子。”
      林寂然冷笑,任由他握得骨节生疼:“我回去了,你不就有危机感了?”
      林振之眼眸一个逡巡,蓦地扫过少年侧颈几处可疑的斑驳,怒意更甚,旋即一把把人大力地箍进了怀里,鼻尖都快要贴上鼻尖着逼视他,咬牙切齿道:“谁弄的?你搬出去,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腹部被人用膝盖突如其来狠狠地顶了一下,男人一个趔趄,下一秒,“啪”地一声,面颊便不轻不重地挨了一掌。
      寂然厉声道:“放肆!记住你的身份。”
      言罢,转身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李青一行人愣了愣,急急地追了上去。

      走到停车场,林寂然一直冷着脸,也没人敢问,李青把第一周的拍摄行程安排分发好,四下看了看,除了自己跟秦世均有专车之外,其他人都是坐公司配置的商务车来的。心内一个合计,轻声冲寂然道:“然然,你住哪里,我送你吧?”
      秦世均横在他身前,沉声道:“我来,你今天喝太多了。”
      言下之意大有你要死就自己去死不要祸害别人的味道。
      李青极其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道别之后,世均引着寂然走到自己那辆蓝色保时捷Cayenne,把人摁进副座,系好安全带,自己又绕了个圈坐进驾驶舱,侧过脸,见他依旧面容冷漠,低笑了一声,问道:“你住哪?寝室么?”
      寂然将车窗打开一个缝,头也不抬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烟身漆黑,淡淡地点燃:“曦和路127栋。”
      世均又是一笑:“咦,这么巧,我家也在曦和路。”
      寂然“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男人也不扰他,稳稳当当地开着车,只偶偶转过脸看他。那人像是累极了,阖着眼皮靠在座椅上,眼底还带着浅浅的阴翳。

      他起先对他多少是有些好奇的,不过短短一个下午,这种好奇渐渐地演变成了颇为严重的兴趣,先是演技上惊人的领悟力,而后是待人处事上那凉凉薄薄的姿态,然而并非不待见人,相反,脾气秉性看起来很好相处,最后又被那倨傲无比的一个耳光打破了。
      一个学生,父母双亡,又入了这一行,应该不会有过多的经济来源,身上穿的却都是名牌货,衬衣是阿玛尼,撕扯之间注意到的,火机是Montblanc,还住在人人皆知的富人区曦和路。
      连他方才掌掴的那个男人,出入那种地方,衣着光鲜,一看就是名门之后。
      秦世均是秦氏的么子,长时间浸淫在上流社会,很容易就能够嗅出同类的味道,他潜意识里有两种直觉,要么,这孩子本身背景不俗;要么,就是被人包养了。这样的模样身段,这样的年纪,是极为可能的。
      只是技巧太生涩了,他与他接吻的时候连最起码的回应都不会,甚至忘记了换气。偏生诱惑的姿态又摆弄得像模像样,前后矛盾。
      而这样的矛盾,着实可爱得紧。
      七七八八地想着,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三十多分钟的路程,转眼就到了。
      127栋是鸿远地产开发的一处私人高级公寓,高耸入云,玻璃砖,灯火通明着伫立在夜空里乍一看富丽堂皇,气势雄伟。
      世均的车子缓缓驶进偌大的停车坪,幽幽着停下,寂然睁开眼低下头去解安全带,男人却突然伸出了手掌:“你电话借我。”
      少年呆了一下,而后乖巧地从口袋里摸出方砖一样的手机,递给他。
      世均依着自己的号码拨出,衬衣口袋配合地震了震,而后低笑着递回去,柔声道:“好了,去吧,晚安。”
      寂然点点头,拉开车门,一个优雅的闪身下了车,片刻,又俯过身礼貌道:“谢谢,再见。”
      世均轻轻地摆摆手:“拜拜……”
      然后定定看着那抹纤细的人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没有即刻发动车子,只点开车载音响,静默着流泻出一首老歌,柏林乐队,Take my breath away.
      闭上眼,那柔软的不像话的唇瓣,口腔里甜腻的香气与微苦的味蕾,沁凉的体温,滑腻的皮肤,全部的触感异样鲜明地停留在记忆里。
      只不过是剧情需要的引诱,又不是不曾被人挑逗过,却彻底错乱了失控了陷入了深渊一般的情/欲里,回过神来连自己都觉得可怕的不真切。
      尤其当那一滴清丽的眼泪自那澄澈的眸子里涌出的时候,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痛觉入骨,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宣泄着只想狠狠地狠狠地去占有他,疼爱他,把他揉碎在身体里也好。
      如果当时李青没有喊停,自己会怎样?
      或是一段时日之后,再在片场重温这一段炽烈,面对那样致命的引力,又能不能多少产生些抗体呢。
      寂然。寂然。寂然。
      怎就有人精妙如此。
      将他的号码存下,再一字一字输入那个在心底默念了几十遍的名。

      林寂然回到家里已经倦极,前一日彻夜未眠,爬上爬下,好容易将人安顿好了,又耗了一个下午试镜,于是连最后那个巴掌都显得气血不足,估计于那人而言微不足道不痛不痒吧。
      放了一缸热水,将身体放空在里面,疲惫的感觉纾解了些,记忆回溯到那场乱七八糟的激情戏,男人倒的确是敬业。而他平素不爱与人有肢体接触,最终的底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打破了。
      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像是被雷猛然劈了一道动弹不得,再溺进水里,全身酥麻,呼吸都忘记了。
      里面承载了苏澈的梦想,他愿意帮他来圆。
      擦着头发赤着脚走到客厅,看了看那张时间表,回到卧室上好闹钟,然后卷着被子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梦,闹铃响了仍旧睡不够,伸长了手臂,一把按掉,摔在地上,翻了个身继续入眠,不知又过了多久才被枕头底下的手机震醒。
      迷迷蒙蒙着接起,有气无力蔫蔫着“喂”了一句,对方一声低笑:“……还在赖床呢?”
      寂然揉了揉眼睛轻哼一声,那笑意更深了:“你家在几楼?”
      他未加反应:“1707。”
      电话挂断半分钟之后才反应了过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翻了翻通话记录,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甩了甩头,走到卫生间去刷牙。
      刷了一半便有人来按门铃,叼着牙刷去开,看到来人也并无过多的惊异,只让开条道请人进来,指了指沙发,含糊道:“坐。”
      而后又径自绕回洗脸台完成剩下的工序。
      出来的时候便望见男人心情颇为愉悦的样子,茶几上还摆了几个餐盒。
      世均笑得如沐春风:“我来接你,这是八宝斋的早点,过来吃,吃完我们去片场了,九点钟有一个开机仪式,届时会来很多媒体。”
      寂然走过去,把餐盒一个一个打开,虾饺,叉烧包,肠粉,蛋挞,皮蛋瘦肉粥,馨香宜人地混杂在一起,腾腾地冒着热气。
      去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分一半给对方,然后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前往片场的途中,苏澈传了一条信息给他:然然,加油,我会看直播的。
      他勾了勾嘴角,依旧是简洁的黑衬衣奶油色卡其长裤,袖口高高挽起,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硕大的Gucci墨镜,隐去了大半面容,只留尖削的下巴。

      片场发布会的门口自清晨时分就已经聚集了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媒体。嘈杂之中,秦世均在保全跟助手的簇拥下一路将他护在身侧,无视掉身后“咔咔”作响的闪光灯,两个人迅速地走到主办方安排的位子上坐好。
      李青位居正中,笑意盈盈地盯着他优雅地坐直身子,又摘下墨镜。
      会场里的音响放着一首野人花园的truly,madly,deeply,像是故意营造轻松氛围一般地。
      很快,记者的注意力便由即将开机的影片转移到了男二号的私生活上,也怨不得他们,毕竟女一号李辰妻子的饰演者正是秦世均多年的绯闻女友叶盈盈。
      及腰的长发挑染了几缕酒红色,烫了波浪大卷儿,一袭雪色露背短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段,五官柔媚,确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两人颇具默契地用着相似的官腔同发问者的围攻打着周旋,言辞得当,只神色略有不同,一个疏离,一个暧昧。
      寂然端端地坐在席位上,面容冷淡,唇际弧度凉薄,眼神漠然。
      就那么平平静静安安分分地听着,出众的外貌仍旧不免引起了议论。
      媒体见问不出什么奸/情,便转而将矛头指向了他。
      “作为一个新人,刚出道便接了名导李青的要约,请问您有什么感想?”
      “传闻您并非演艺专业,只是鉴于苏澈入院而顶替,对于接下来的演出,您有信心么?”
      “关于同性恋这等禁忌题材,您有什么看法?此外,听闻您与鸿远地产的当家林振之关系匪浅,恕我冒昧,请问,您是同性恋者吗?”
      李青侧过脸,抱着臂挑起眉若有所思地看自家的儿子。
      世均有些愕然,他先前觉得昨晚那个男人有些眼熟,原是早先便照面过的,加上寂然所居住的是鸿远产业的房子,线索拉扯在一起,难不成真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么,那他为什么敢拿掌掴自己的雇主?
      寂然面色清冷,声线冷淡:“能够参演李导的影片,我很荣幸,也会尽力去揣摩自己的角色。至于其他的问题,你们本事通天,何必来问我?”
      言罢,复垂下眸子,面不改色充耳不闻地继续在桌子底下拿手机上网。
      李青哈哈一笑,接过话茬:“诸位媒体朋友,请把你们过剩的精力放在这部影片上吧,寂然是新人,究竟有没有实力,首演的时候你们就会明白了,好了,就到这吧,时间不等人,我们都是很忙的。”

      接下来的时间,便开始进行定妆照的拍摄。
      秦世均微微扬起脸,配合化妆师在自己的面颊上打上粉底,他平素烟酒不沾,极注重皮肤的呵护,所以没有太多的瑕疵,只薄薄的一层,隐去几处毛孔。
      视线却始终逡巡在同侧镜中少年匮乏血色的面容上,耳边依稀可辨另一个化妆师赞叹的声音:“寂然,你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皮肤这么好?这个样子,我倒是省事了,稍微加一些胭脂就好了。”
      寂然笑笑,低头看着手机荧屏上微蓝的一行字:然然,那句“本事通天”讽刺得真好,估计那群狗仔把你当成林振之豢养的小情人了吧,真是可笑。
      他回:你身体好些了么。
      苏澈回了个笑脸:好了很多,每天一颗苹果,疾病远离我。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他回:好好养着罢。
      而后又是周彬那厮,发了一些导师安排的必看书目,还有布置的一篇论文,关于知识产权与反不正当竞争法的。最后还颇为哀怨地发了一阵牢骚,一万字啊一万字,要人命啊要人命。
      少年把电话塞回裤袋,耳际传来一阵有些尖锐的女声,循声望去,叶盈盈正十分亲密地挽着已经定好妆的秦世均,娇娇媚媚的:“世均,我们好久没有聚聚了,今晚一起吃饭吧?”
      正对上男人的视线,寂然移开眼,起身,走到更衣室去换衣服。
      李安的服装是颇具阴柔气息的,黑色的高领毛衫,白色的直筒裤与板鞋,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已经按照自己的型号定制好,倒也贴身。
      寂然瘦,衣衫修身,隐约透着肩胛的轮廓。皮肤苍白,面容又淡漠,黑白相互照应,无端衬出一袭阴郁又出尘的气质来。
      眼眶微扬,薄唇微抿,挑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倨傲而优雅。
      看得化妆间几个工作人员直咋舌,而后李青蓦地推了门进来,先是怔了一下,旋即掩饰一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准备好了就去摄影棚吧,灯光已经打好了。”
      寂然点点头,跟上他,父子俩先行一步。
      秦世均再次被煞到,略一失神。
      叶盈盈望着少年的背影眉眼间闪过一丝妒意,挎着男人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仰起脸,甜甜道:“世均,我们走吧。”

      地点选在了天寰早年为了方便演员歌手拍摄定妆照或是专辑封面专门搭建的一个偌大的庭院里,大片整齐的草坪,密集高大的红杉,郁郁葱葱。
      率先进行的是李辰与妻子梁悦的部分,两人毕竟是老搭档,扮惯了情侣,默契十足,每一个姿势都显得亲密无间,伉俪情深。
      寂然坐在一棵杉木下的长椅上,翘着腿,指间夹着那漆黑的烟身,视线淡淡地扫向四周,前些日子的台风过后,已然入了秋,阴天,空气里有股凉意,温度十分得宜人,渐渐地已经开始有了落叶。
      将整个后脊放松在生硬的椅背中,清风丝丝缕缕地拂过面颊,不禁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正有些小小的怡然自得,那摄影师不知何时将镜头对准了他,瞬时捕捉下那猫儿一般惬意的神情。
      李青戏谑着走过去看相机上的呈影,片刻,露出叹为观止的表情,惊喜道:“李安的就用这张就可以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寂然听见了,不可置否地笑笑,却见那叶盈盈走上前去,看了看,故意道:“这种抽烟的照片会教坏青少年的,还是不用比较好吧。”
      世均瞄了一眼,笑得风雅:“不错啊,这张挺好。”
      李青唤他:“寂然,你过来,轮到你跟世均了。”
      他点头,把烟摁熄在脚边,扔进垃圾桶,面容淡漠地走到男人身旁。
      那摄影师左右环顾了两人一遍,低头思索了半晌,又将二人摆弄了半天,始终未能找到灵感,最后还是李青说了一句:“世均,寂然,你们先休息一下吧,我们要商量商量。”
      寂然乐得自在,慢悠悠地走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下,手指抵上枝干皲裂的纹路,悉悉地婆娑,唇际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男人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而后微微侧过脸,幽幽地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头的少年,嘴角一勾。
      人的一生,难得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一边一角都符合自己的美学,一举一动都熨帖着自己的心意。而今他就那么怔怔着出现了,伫立在茫茫人海之中永远可以在第一时间寻到他,周身带着月白的光环,精致而美好。
      倏地刮过一阵不紧不慢的风,吹散了几片树叶。
      寂然突然别过脸,半仰起头定定地看他。
      视线相对,良久,少年扬起手臂,纤长指尖抚过男人的发间,捉下一段枝节。
      当是时,这一卷画面被摄影师成功地捕获。
      两人被快门的声音引得回过头,只见李青得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
      世均笑笑,宠溺地揉了揉寂然的发,一瞬再次被定格。
      那摄影师扭过头,颇为惊诧地冲李大导演道:“快来看,快来看,多唯美。”
      李青瞥了一眼,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偷拍”。
      叶盈盈顶着一张晚娘脸,怨毒又嫉妒地望向那二人。

      外景意外顺利地结束了,却在室内唯一一张封面的摄制上出了问题。
      李青的要求是,两个人必须同时赤/裸着上半身,赤脚,李安踩在李辰的脚背上,同时后背正对着落地窗,李辰自身后双手穿过腋下拥住李安,一手斜向下按住对方的胯部,一手斜向上攥住对方的下巴,垂首,李安要仰起头将后脑枕在李辰肩膀上,一手攀住李辰的一只手臂,另一手覆上胯部的那只手,两人眼神中都必须充满情/欲与纠结,取侧面。
      秦世均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他是成年人,又是演员,赤膊上阵是常有的事,而且对手是寂然,要表现出欲望根本不是艰难的事。
      寂然明显有些困窘了。
      性格里天成的冷清,即便是在青少年悸动的年华里依旧没有丝毫关于爱欲的萌芽,如果有桥段还可以揣摩,单纯要他摆一个情动的姿势,很难。加上还要宽衣解带,紧密相贴,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李青见他怔忪,又耐心地把细节复述了一遍。
      摄影师灯光都已经就位,男人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衣扣,少年仍旧呆滞着不明所以,耳根因为窘迫微微泛红。
      李青拍拍自家儿子的肩膀,轻声道:“然然,想什么呢,脱衣服啊。”
      林寂然垂首,费力地提起手臂,手指缓缓攀上自己的腰际。
      叶盈盈在一旁观瞻,眼见对方僵硬的动作不由嗤笑一声:“哟~这还没轮到床戏呢就作死尸状,扮纯情也要有个限度吧,不过一张照片而已。”
      世均皱了皱眉,沉声道:“不相干的人先出去,不要打扰我们拍摄。”
      女子被他气得一个跺脚,忿忿地出门,临行前冲门口另外几个观场的闲人尖声道:“看什么看!没听见嘛?都出去!别碍着人家!”
      又将门“砰”地大力合上,怨气十足。
      秦世均褪掉了上衣,宽肩窄腰,肌肉的线条堪称完美,纹理分明,而后若有所思地看看寂然,半晌,走上前,体贴地帮他脱掉那件毛衫。
      少年颤了颤,配合地抬高手臂,任由对方的动作。
      衣摆掀起的时候男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盈盈一握的腰肢左侧刺着一抹暗红色的纹章,形状复杂却惊艳至极,由脊椎倒数第二节开始蔓延着向下,末端消失在束着长裤的皮带里。
      形状曼妙的肩胛,瓷白的没有一丝瑕疵的皮肤,应该是同那一日记忆里一样的触感,极致光润的丝缎。
      漆漆的眼眸一晦,单单只是看,心跳的频率就已然骤变。如若相抵,是不是又要把持不住了呢。
      寂然自能够自理之时就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完完全全的袒胸露背过,眼下犹如芒刺在背,垂着眸子彻彻底底地绯红了耳根。
      好在世均及时箍住了他,遮住了他整条脊椎,明显高热过自身的体温真真切切毫无障碍地传递过来,莫名的心安。
      耳际又是那低沉着安抚一般的嗓音:“没关系,配合我。”

      两人保持着背后相拥的姿势倒退了几步,站位。摄影师将相机正好,镜头拉近。寂然踩上对方的脚背,世均左手五指张开,自腋下绕过,引着他的一只手攀上他的右胯,右手则捏住他的下巴,略一用力,天鹅般的颈子顺势扬起。
      男人颔首倾身,下唇成功抵上那精致锁骨的末端,少年抬起另一只手腕,手指攥住箍着自己的手臂。
      李青正色,郑重道:“很好,注意表情,寂然,你现在是李安,拥着你的是你最爱的人,是你的长兄,是背叛你们感情的人,你深深地眷恋他但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尽数吞进腹中。世均,靠着你的同样是你最爱的人,却也是你的亲弟,你做不到无视伦常既想拒绝他但又迷恋着放不开他,知道他痛恨你并因此而心痛,明白了么!十秒钟时间酝酿,争取一次通过,OK,开始倒数!”
      ——然然,你说,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虽然这样很丢脸,可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在为了他而活。
      怎样才叫为了一个人而活?
      是不是就像剧本里的主人公,像苏澈一样,他们的喜喜悲悲全部因为一个人而展开?他爱你,你便身处天堂;他不要你,你便堕入地狱。
      而这样一个操纵着生杀大权的人,此时正在自己的身后。

      少年以一种绝望的姿态,仰着脸,薄唇微启,像是无声呢喃着什么,眼眸里渐渐失去了焦点,眼角终是缓缓划过一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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