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戚少商》瞳如漆

7、第 7 章

　　岳秋回到家的时候没有想到门里多出来一个人，她推开房间门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

　　儿子蜷缩在床上已经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他的饼干桶，阳台门口的竹靠椅上坐着的圆脸男孩默默瞅着自己一双眼睛寒星一样。

　　“小商来了。”岳秋愣了一下也没有大惊小怪，戚少商一直爱往这里来，她勉强对着戚少商笑了一下。

　　正在心烦意乱并且异常疲倦失望的她并没有发现今天的戚少商跟以往有什么不同之处。

　　她是真的发愁，生活好像处处跟她作对，丈夫外遇、单位也不景气随时面临下岗而现在儿子又遇见车祸，倒霉的事情接踵而来让她心力交瘁。

　　“你准备以后都这么一直关着他吗？晚上都不回来，你有没有想过他一个人在家会发生什么事？肚子会不会饿？一个人会不会怕？”那孩子突兀的开口问道，口气不算好甚至是有些咄咄逼人。

　　岳秋惊愕的抬起头，眼前的男孩子眼睛直直的瞪着自己，明明是戚少商可微抿的唇角神态竟然似足自己的儿子顾惜朝。

　　那孩子总是这样，冷冷的看着自己，连他父亲走的时候他也只是蹲在她面前说了一句话。

　　“他要走你让他走啊，总好过你们天天吵月月吵年年吵！”

　　有这样的孩子吗？她的怒气突然如火山爆发一样。

　　“我不出去困在家里跟小朝一起等死吗？肇事车主跑得影子都不见，去了几次家里也就剩下几个老弱病残拖着我装可怜！装什么可怜？会比我更可怜么？”岳秋声音高亢尖利在黑夜里狠狠刮过耳膜，她终于哭出声来，“我好好一个儿子，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顾惜朝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又松开，一冲动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小----小朝搬隔壁去吧，暑假还有大半个月。我可以照顾他，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好。”

　　“会好到哪里去？”岳秋在床边颓然坐下来，她凝视床上熟睡的男孩，卷翘睫毛与白皙皮肤看上去天使一样，可是却该死的长得那么像他父亲。

　　“比起缺胳臂少腿变傻子也不是多大个事是吗？”

　　顾惜朝无言以对也手足无措，母亲这样的软弱一直让自己憎恨，眼泪能解决什么呢？什么都解决不了！

　　床上睡着的戚少商被吵醒了一脸懵懂的揉着眼睛喊了声妈妈又慌忙爬下床去。

　　这个妈他喊得倒是顺口得很啊！顾惜朝看着戚少商忙进忙出的拿拖鞋倒白水刚开始有些啼笑皆非，可转头却分明看见母亲握了杯子的手在微微的抖。

　　“没事的小朝，没事的，妈妈口不干。你们吃了饭没有，我去厨房跟你们煮面。”语调温柔竟跟以前面对自己时完全不一样。

　　“哥哥带我出去吃了很多好吃的-----喏----这个是跟你留的----”戚少商笑得腼腆将枕头旁边攒了半晚上的一个橙子献宝似的捧到岳秋跟前去。

　　岳秋疲乏的摇摇头，她望向顾惜朝。

　　“小商，谢谢你。”

　　顾惜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含糊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小商去隔壁住几天也好，肇事司机住在远郊，我隔三差五总要去一下，现在连住院费都还差很多没有赔偿。小朝跟着别人我也不放心，从小他也就只得你一个好朋友。”

　　顾惜朝叹了口气嗯了一声，他牵了戚少商的手慢慢往隔壁去。

　　只得他一个好朋友吗？

　　真悲哀，可是翻来覆去的想大抵这话也没有错，自己竟然真的只得他一个好朋友。

　　隔壁戚少商家的格局跟自己家其实一样，都是早期的筒子楼。一室单间面积小空高却很高，是以家家户户都搭建了小暗楼用来供孩子睡觉或堆放杂物。

　　戚少商家搬了新房以后就干脆将以前他睡的暗楼拆掉了只留了楼下一张床和书桌，整间屋子更敞亮也没有隔壁逼仄。

　　两个人背对背的躺在那张大床上，顾惜朝闭着眼睛装睡，戚少商估计是已经睡过一觉的原因，在床上翻烙饼似的折腾。

　　“哥哥---”戚少商捏了他一下，顾惜朝额角青筋跳了跳，决定不去理会他。

　　“哥哥---你睡了？”胳臂又被捏了一下，顾惜朝简直无语，锲而不舍者你的名字叫戚少商！

　　“睡了！”顾惜朝咬牙切齿的答，本来手长脚长的两个人挤在一起就够不自在了，他还想怎样？夜半谈心么？跟个傻子有屁的好谈啊！

　　“骗人！睡了还能讲话？”一条胳臂伸过来圈住自己的腰，顾惜朝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喂！你做什么！”顾惜朝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声呵斥，虽然怒，到底不敢太大声，筒子楼隔音效果极差，万一惹来了自己妈妈可是不好交代。

　　“抱一下啊---我睡不着---”黑暗里看不见戚少商的神情，可语调却满含委屈。

　　“睡不着数羊！抱我做什么？”顾惜朝将自己这边的枕头用力抽出来塞到戚少商怀里去。心里无数次的跟自己说，这是个傻子、是个傻子！不能跟他一般计较。

　　“那个哥哥你没枕头了。”悉悉索索的一阵响，大概是戚少商把剩下的那个枕头挪到两个人中间来，然后是轻轻拍打枕头让它蓬松的声音。

　　“好了！”胳臂第三次被捏了一下，那只手把他轻轻的向下扯，语调满意，“可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