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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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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开学,章珀尧没再回C市。他的户籍本就在B市,必须在B市参加高考。这样提前一个学期回去,也是常事儿。
只是严予茉有些郁闷。章珀尧走的前一天,他们还在一起吃了晚饭。为什么他没跟自己说他不回来了呢。
她记得那天气氛不太好,章珀尧跟她说隔天就回B市,自己应了一声,他就再也无话了。难道,他还等着自己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而且,他回B市这么久了,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严予茉觉得自己真是矫情。他在C市的时候,她躲他。他不在C市了,她又想他。
日子平淡又紧迫。因为是毕业加升学季,凌玉群几乎什么也不干,尽围着两姐妹转了。
四月份,严予兰没拿到保送生名额,凌玉群更紧张了。待六月份严予茉考完中考,凌玉群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严予兰身上,生怕她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严予茉看凌玉群把大家整得紧张兮兮的,连带着阿姨每天都绞尽脑汁地换着花样做菜。她跟凌玉群说让她放心,姐姐的成绩,是肯定能上名牌大学的,保不保送真的无所谓。可凌玉群哪里听得进去。她和严卫良都没上过大学,凌智凌枫两兄弟成绩都不太好,他们参加高考时大家都没抱什么期望,最后他俩上的也都是给钱就能上的学校。算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经历高考,不免就紧张过了头。
到了七月,严予兰参加高考。凌玉群全程陪考,车接车送。严予兰在里面考试时,她就在考点外面等着。严予茉无事,也被她拽着来陪考。
这样考了三天,烈日炎炎,娘仨都瘦了一圈。回到家里休养生息,凌玉群也没闲着。严予兰自己估的分数还不错,凌玉群就开始研究起各所名校往年的分数线。
学校里的老师建议严予兰填B大,严卫良和凌玉群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填B大有一点危险,可不填B大又有些遗憾。等到填志愿那天,还是严予兰自己斩钉截铁地填了B大。
等高考成绩出来,严予兰的成绩跟前世一样,省文科总分前十,如愿上了B大中文系。
全家都很高兴,连凌玉群之前对没拿到保送名额的怨怼,也化成了庆幸,觉得这样堂堂正正地考上,更值得骄傲。
反倒是严予茉这个全市中考状元,被深深忽略了。
九月份,严卫良和凌玉群亲自送了严予兰去B市。潘庚其也去了B大,还是保送的管理系。
钟鸣的成绩不好,凌曼群不想他步凌智、凌枫的后尘,趁着他高中没毕业,把他送去了加拿大。
就这样,这一年夏末,好几个人离开了C市,加上走了半年的章珀尧。
严予茉听琳达奶奶说,章珀尧背着家里偷偷申请了国外的学校,如今去了美国,在费城P大念书。
这半年来,章珀尧几乎音讯全无,只在五月严予茉生日时,寄来了一个粉色的HelloKitty猫的闹钟。
严予茉觉得自己有点傻,明明决定了不要再招惹他,可他走得杳无音讯,她又觉得很难过。他寄个傻乎乎幼稚至极的闹钟来,她就当宝贝似的摆在床头。
严予茉又觉得章珀尧很奸诈。每天早上闹钟一响,就好像在提醒她别忘了他似的。
走了一些人,又来了一些人。
严向杰初中毕业,没再读高中,上了C市的一所中专,周末有时会来严家打打牙祭。
而最让严予茉高兴的是,小姨一家从县里搬到了C市。
木森地产老早拍下的那块地已经在建商城,而且基本是按严予茉的点子在建,只是开电影院的建议,被凌树群给否决了。
桑栋梁和凌梦群把县里的店给盘了出去,在C市买了套三居室,准备在木森投建的商城里开一间餐馆。
小凌然四岁了,长得大眼高鼻小嘴的,有些像严予兰。严予茉也追随严予兰的脚步,上了市一中。不知姚嘉珈使了什么办法,俩人又分在了同一个班。
这一年没了章珀尧,严予茉跟姚嘉珈混得更勤了。
这天,严予茉和姚嘉珈去广场看街舞表演,散场时过了饭点儿,因为广场离嘉珈外公家很近,两人就去了嘉珈外公家吃饭。
姚嘉珈的家严予茉去过很多次了,这里,她还是第二次来。因为没提前打招呼,到这里时,嘉珈外公和外婆都吃过了。外公出门去了,只外婆一个人在家。嘉珈外婆给她们俩人临时做了两个菜,坐在餐桌前看着她们吃。
姚嘉珈边吃边跟外婆说着刚才在广场上的街舞表演。
外婆在旁边一直笑着听,等姚嘉珈停了嘴,她才问了严予茉一句:“吃得惯吗?会不会太辣了?”
姚嘉珈不等严予茉回话,就插了一句,“外婆,茉茉跟你一样,是Z县人,很能吃辣的。”
“嗯,我喜欢吃辣的。”严予茉点点头。
“茉茉也是Z县人啊,不过我是下面苏镇的。”
“我也是苏镇的呢,婆婆。”
“哦?茉茉姓什么?”
“姓严,严格的严。”
“姓严啊?你爷爷奶奶叫什么名字?说不准我认得的。”
“唔。”严予茉想了想,“我爷爷叫严平,我奶奶叫什么我不知道。”
“严……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严予茉看嘉珈外婆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却还是答了话,“严卫良。”
嘉珈外婆倏地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你奶奶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啊?”姚嘉珈取笑一句严予茉。
严予茉回了她一记阴爪。俩人闹了一顿,姚嘉珈又大声问:“外婆,你去干嘛呀?”
厨房里传来有些模糊的声音,“外婆给你们洗水果呢。”
后来,严予茉只觉得嘉珈外婆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隔了好些天,严予茉看到嘉珈妈妈来找凌玉群,两人坐在严家客厅里谈着。严予茉以为谈的事情会和自己有关,就在门口偷听了一下。这不听还好,一听吓了她一跳。
原来,嘉珈的外婆,是严爸的亲妈。
莫明惠说,嘉珈外婆前几天去裕川找了严爸。可严爸听她说了两句就臭着脸赶她走了,之后再去找,都没办法见到严爸。换句话说,就是严卫良不愿意认嘉珈外婆这个娘。
莫明惠过来找凌玉群,是想让她帮着劝劝严卫良。她跟凌玉群说,当年老太太也不容易,从小就当了童养媳,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干,全家的衣服都得她洗,婆婆不顺心了还拿她来打。
她17岁就生了严卫良,离开严家的时候也才18岁。那个时候,她只觉得,能离开严家,真是太好了。后来经人介绍,又嫁了人,生了三个女儿,生活一直过得很安逸。后来年纪大了,开始常常想起那个被自己抛弃了的儿子,却又不敢回老家去看看,总觉得儿子是长子,严家不会亏待了他。
那天听严予茉一说,才知道儿子就在C市。之前不知道儿子在哪儿时,还能忍住不去看。现在知道了,忍不住要去看一眼,可待看了一眼,又忍不住要和他说几句话。谁成想,儿子根本不愿意见到她,心里还恨着她。
莫明惠说,老太太回去就病了,如今在家里养着,整天跟人说自己造业太多。
当天晚上,严予茉在楼上就听到严爸的大吼声。她跑到楼梯口,只看见严妈有些郁闷地上楼来,说要晚上跟她睡。
“妈,爸爸吼你了?”严予茉扒在楼梯扶手前问凌玉群。
凌玉群走上来揽着她的肩往里走,“嗯,没事儿,他心情不好,我们别理他就是。”
“爸爸不愿意认嘉珈的外婆?”
“你今天听到了?”
“嗯,我在外面偷听来着。”
凌玉群捏了她一把,叹了口气,才说:“你爸啊,你爷爷再娶后,你爸就一直跟着你太爷爷过。你太爷爷去世后,你爸就成了没人管的孩子。所以他初中都没有念完就辍学了。你说,他怎么能心里没有怨呢?”
凌玉群停了停,想到什么,口气从刚才的无奈变成了气愤,“我就是想劝他别自己一个人闷着,谁知道我才说两句,他就吼起来了,真是暴脾气!”
严予茉觉得,照今天嘉珈妈妈的说法,老太太当年追求自己的幸福,旁人很难去定义什么对与错。她从小去严家当童养媳,不是自己的选择,而是因为家里穷,父母把她卖给了严家。后来有了选择,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走了也无可厚非。只是,可怜了严爸。
第二天去学校,姚嘉珈一脸神秘地走到严予茉面前,小声地说:“你知道了吗?”
“嗯。”
“你爸爸为什么不认我外婆啊?”
严予茉被问住了,不知该怎么答。难道跟她说,我爸爸恨你外婆?
“我外婆人很好的。”姚嘉珈想先劝住严予茉,跟她说了一通她外婆的好话,最后才说,“你不能帮劝劝你爸爸吗?我外婆都生病了。”
严予茉觉得她和莫明惠果真是娘俩,说的话都差不多。只是,严爸这个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