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冷月》吉现

13、人蟒大战显真情

　　一路上尤悔在心中默默欣赏诸葛楠，他那调皮不可尽信的言语也变得可爱无比，自己何时才能自如面对这些能人。

　　诸葛楠慢悠悠地在前带路，黑衣人虽少许不耐烦，却都忍而不发。

　　“你们十八位一起出来找尤悔，太看得起我们了，不过我还是为你们担心，要多少宝物才够你们分呢？如果是金银财宝倒是好分得很，若是武林秘籍，一人撕一页纸也不错，或者是千古难遇的宝剑，砸成十八节，还是一人轮流一年，不对，一年不行，可能有人用不到就……”诸葛楠拖出音节，剩下的字句都吞进肚子。

　　“小子不得胡言乱语，小心我将你的嘴撕了！” 领头老者道。

　　“恩，不说。”诸葛楠不再说话改为吹着口哨，悉悉索索地如同蛇在草丛中移动。现在这个时节，蛇还都躲在洞中休养，黑衣人也不甚在意。

　　忽然一条长近五丈的巨蟒拦在了路中央，她昂首面对马群，迎面而来的二十人和骏马对她毫无影响。

　　诸葛楠和尤悔走在前面，此时巨蟒距离他们不过两丈，他们惊讶发现巨蟒的身后站立着那位盲人。

　　“想不到雷州的怒风仙人也来到中原了，你也要来夺这宝图？”柳十娘道。

　　“你来了不是？”那位盲人的声音有微微颤抖，而后镇定道：“冷月楼福州分舵的长老全在这里，我又岂能不来凑这个热闹？”原来那领头老者正是那冷月楼福州分舵现任舵主的师叔陆无极。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四十年了，你还记在心里？”柳十娘缓缓道。

　　“今天我不是来叙旧的，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了，你那一套对我不管用。废话少说，留下这两个小子，不然……嘿嘿！”怒风道，他的笑声催动着巨蟒向前蠕动了少许。

　　“你当我们害怕？”柳十娘旁边一位老者暴怒异常，话未落音起身提剑向巨蟒刺去。

　　不料青色巨蟒不退，反而脖子一伸就将那老者吞进腹中，那动作快速异常，它嚼碎老者的声音比雷声更来得震撼，让众位都心生寒意。

　　“还有人愿意做闪电侠的晚餐么？”怒风得意大笑。

　　“你，你……”柳十娘语音颤抖，而后策马转身离去，临走道：“怒风，你记住，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没问题，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脸，趁机杀了我，或者改嫁于我。说不定今天高兴，放掉你另外几个姘夫也不一定。”

　　“好。”柳十娘下马走向怒风，“它不会咬我吧？”，她声音中的柔情似水，让旁边的人无不动容，就连尤悔都深觉悦耳动听，细腻粘人。

　　“不会，你心中没鬼就大胆径直走过来，闪电侠非常听话，只听我的号令。”怒风好像被柳十娘融化了一般，语调也温柔起来。

　　她缓慢走向怒风，本来只是片刻，可那凝滞的空气让人觉得这段路真的走了四十年。柳十娘摘下自己的面纱，拉起怒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道：“老了，不再细腻光滑，摸起来可能还没用你的闪电侠那么舒服。”她缓缓靠近怒风的肩，如同少女依靠在自己的情人肩上。

　　“怎么会，还是那么年轻，他对你很好？”

　　“还行，比不上你好……”突然怒风一手掐住柳十娘的脖子，另一手抓住了柳十娘的右手——握着匕首的手。

　　“你还是要他？”怒风的声音中有说不出的凄凉，似乎不愿相信，可他还是反转柳十娘手中的匕首，往前一送，而后一声长啸。

　　那长啸像是海上的号角，巨蟒似乎脱离了管制，却越过诸葛楠和尤悔猛地向前发动攻击，片刻的功夫十八位黑衣人只剩下六人毫发无损，其他均被咬成重伤或者死亡。

　　“这是海蟒，他是怎么控制住，还带到这里来了？”

　　“老三，朝它喷火！”陆无极道。

　　这原本是戏台上的玩意，自从老三加入冷月楼之后就很少用来对付别人，只是他非常喜爱自己的玩意，也没有丢，平素开心的时候用来增加一点气氛。

　　一股浓烈的黄色火焰喷向巨蟒，它不再奋力搏杀，随着火力的增强，竟对怒风的啸声听而不闻，转身从树林中溜走了。

　　尤悔面对这一变故，惊讶异常，尽然不知逃脱。之前巨蟒在此，怕被巨蟒追逐，此时，诸葛楠拉了一下尤悔，转身欲走。

　　陆无极与另外三人围住怒风，剩下两人截住了诸葛楠的去路。诸葛楠拔出长剑，急速刺出，片刻间攻出了十招。不料拦住他的老者只是提起手中龙头杖看似笨拙地戳向章门穴，接着又棒打了几下他的身体，诸葛楠被钉在原地。

　　尤悔还愣愣看着扶住柳十娘的怒风，那四人对他似乎颇为惧怕，不敢走得太近。此时，尤悔惊觉诸葛楠被伤，他慌忙将诸葛楠挡在身后，身法快得让诸葛楠不敢相信。

　　持龙头杖的老者似乎觉得尤悔不好对付，而且本不欲伤害诸葛楠，也就不再进攻。

　　怒风后退几步，将柳十娘放在树林中的花丛上，再急速奔出，惊得四人后退数步。

　　怒风的剑终于拔出来了，只是一剑，惊天动地的一剑，雨水似乎也停止不再下落，他只是稍稍转身，刺出了一剑，四人中的两人嚎啕大叫，捂住自己的眼睛。

　　陆无极的功夫看来是最为深厚的，他现在还没有一点伤痕。

　　尤悔希望那黑衣老者能作为对手好好跟怒风比试一番，他现在对怒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甚至希望怒风能赢。

　　不料陆无极放下受伤的同胞不管，闪身飞向树林竟然向躺在地上的柳十娘刺去，柳十娘已经感觉不到了。

　　陆无极竟然先是不发声响，而后故意弄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没有真的刺到柳十娘的脸，手腕一转只在她的衣袖上轻轻划了一下。
　　怒风手中的攻势慢了下来，他转身向林中走去，将身后全部暴露在敌人面前。没有比这个更自然的事情，他背上插了一把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他踉跄向前行了几步，看似要倒下了，不料突地飞身刺向陆无极，他还是倒下了，他的剑稳稳地插在陆无极的大腿上。

　　陆无极拔出剑，迅速包扎了一下，提剑走向自己的伙伴。

　　那些被蟒伤到要害，半死不活的老者急切地看着自己的领头，可是看不出太明显的表情。

　　陆无极一一查看完毕后，他转身背对伤者，剑往后一推，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这一战下来，剩下四位受伤较轻的老者，二位瞎子，三个受伤较重还有救的人。

　　除了陆无极，受伤较轻的老者一人负着一位重伤的老者。

　　“走吧，把他扛着。”陆无极指着诸葛楠说。

　　尤悔已经试过了，虽然他的内力深厚，可那持杖老人的点穴手法太奇怪，他根本解不开。

　　“不用埋他们？”尤悔诧异道。

　　“不用，行走江湖，早就做好弃尸荒野的准备，死人是不会有感觉的。”

　　“你们走，我不走。”尤悔突然跟他们杠上了，他的兄弟诸葛楠被制住了，不能动不能说话，此时，他应该理智一点，应该想想办法如何摆脱这几个奇怪的人。他走向林中，用手挖土，一下一下，泥土随着水流慢慢又流回坑中。

　　“你要做什么？”

　　“把他们埋了！”尤悔连头也没有抬，答道。

　　陆无极蹲下与他一起挖坑，众人都沉默不语，也跟着一起挖坑。

　　尤悔将怒风和柳十娘轻轻搬进坑中，生怕碰坏他们一般，将他们靠在一起，还为他们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最后捧土覆上。第一次他怀疑这个宝图的意义，可玄意大师的真心实意不容怀疑。

　　“现在可以走了？”

　　“你们走，我不跟你们走。”

　　“你敢？”

　　“你误会了，不一起是为你们，现在无论谁跟我一起都会遭殃。你们已经损失了这么兄弟，还有三位受了重伤，带着我还能回到福州？”

　　“难道就这样放过你？”

　　“现在给你们一本武林秘籍也救不了死去的兄弟，再说你们已经报了仇。人生苦短，你们还有多少时间去用自己的血去换可能不那么重要的东西？”

　　他们对峙了非常长的时间，忽见持杖老人欲解开诸葛楠的穴道。

　　“老五，你做什么？”

　　“我已经倦了，这位少年说得对，这么些年跟着你四处厮杀，倦了。其实，我们的功夫根本不足以杀了任何一个正派掌门人，再奋力几年，将入黄土还是没有体会到活着的乐趣。”

　　“你要做冷月楼的叛徒？”

　　“大哥应该知道我宁死也不会做冷月楼的叛徒，冷月楼组织严密，可他们也管束不了一个没有什么欲求的人。”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谁？”

　　“为什么要知道，就算是知道，他们还是生在冷月楼，死在冷月楼，我可以救他出来么，他一出生就是错。”

　　“那你走吧，只要冷月楼总部忘了你这个人，我这位大哥不会找你的麻烦。”

　　二十匹马在刚才的大战中死的死，伤的伤，也有不少惊吓跑走，只有沓卢还伫立在诸葛楠身侧。

　　诸葛楠跃身上马，疾驰至尤悔身旁，眼看尤悔也要上马，陆无极已经持剑刺向沓卢。

　　尤悔慌忙挥剑挡住陆无极，另一手猛拍了一下沓卢的背部，沓卢嘶叫一声，径直冲出，已负着诸葛楠消失不见。

　　“你的确不跟我们走？”

　　“确定。”

　　“拿命来吧！”陆无极挥剑猛刺向尤悔的要害部位，他的剑法凌厉无比，每一招都有后招，连绵不绝。

　　尤悔没有反攻，在刚才挡剑的那一刹那，他和老者都明白了对方的实力。尤悔不想伤害这个今天痛失十二位下属的老人，他只是防守。

　　老者越攻越急，尤悔的剑法领悟得越来越清晰，他所用的剑法是黑衣人所施展，后来才知道自己此时还只是处在‘依葫芦画瓢’阶段。

　　陆无极被尤悔惊人的记忆力和领悟力所震撼，他明白自己输了，可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