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公主复仇记》洛洛离

12、重逢

　　沈珂与夏北辰他们约好一月之后的傍晚时分到沈府会合。沈珂便趁着这一个月去取那可以炼制丹药的药泉水。
　　途经一个小镇，沈珂来到小镇最大的一家客栈准备住店。沈珂走进店内，掌柜的正在低头算帐，店小二们各自忙着手中的活。“掌柜的，可还有客房？”沈珂问。
　　“有，有，有。二楼还有几间。这就带客官去看看。”掌柜的说完话才抬起那堆着笑的脸。他打量着面前这位少年，身材消瘦，穿着极其简单朴素，但却很干净。他的容貌似有刻意遮掩，却仍然能看出此人俊美异常。他身上的气质告诉他，这人绝非是出自普通人家。
　　掌柜的对沈珂很好奇，便亲自带沈珂去二楼看房间。他边走边和沈珂攀谈着，沈珂则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着。
　　沈珂刚踏上二楼，便闻到一股恶臭。沈珂正欲问掌柜的，忽见一个店小二从一个房间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木桶。当走近，沈珂向木桶中一瞥，不由得一惊。
　　那木桶中竟是黑色的血水，散发着恶臭。
　　沈珂指着那盛满黑色血水的木桶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这是黑店不成？”
　　掌柜的连忙解释道：“不，不。客官误会了。”又低声喝斥店小二道，“还不快抬下去！”
　　店小二正欲抬着桶下楼，却被沈珂拦住了。“慢着。你们若不把事情说清楚，我这就去报官。说你这里谋财害命。”
　　生意人最怕的就是摊上官司，即使官府能够查明并无违法乱纪之事，生意仍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听到沈珂的话，掌柜的与店小二自然慌张不已。“客官，小店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这件事，我们确实有难言之隐啊。”
　　“掌柜的，不如就说了吧。自从我们接了那客官，生意清淡了好多。整个二楼，都没有愿意住的了。虽然他给的钱是够包下整个店的了，但是若哪天真的死在了这里，恐怕……”
　　“好了，好了，下去吧。”掌柜的打断了店小二的话。
　　沈珂精通医术，即使掌柜的不说，也能将事情猜出个大致来。沈珂推断，这住在二楼的人，定是身中剧毒。世间会施这种毒的人，只有一人，那人便是师姐——凤彩衣。彩衣的武功并不高，常用美色惑人。凡是中此毒的，要么武功极低，要么迷恋美色。彩衣的毒，阴毒无比，极易与血液相融。因此，中毒之人，无论无功有多高，都很难将毒逼出。毒是由血液扩散至全身，通常中毒之人，三日之内全身溃烂而亡。从那店小二抬出的木桶中的血水来看，此人已拖了半个月之久。可见此人非但武功了得，更是对于用毒，和解毒十分精通的。他定是每天都割伤自己的身体，又用动物的血液来浸泡全身。再运功，尽量将体内血液里的毒逼出，融合到动物的血液中。此种方法，虽然可以推迟毒发的时间，但由于要每日都运功放血，极伤元气。那店小二说的话也没错，这人的确时日不多了。
　　“你带我去看看吧。”沈珂对掌柜的说。
　　“这……”掌柜犹豫不决。
　　“此人时日不多了，想必掌柜的也不想让他死在这里吧。我精通医术，也许会帮上忙。”
　　听到沈珂的话，掌柜将那房间打开。
　　房间内有一个很大的浴桶，与沈珂猜想的大致相符。床上有躺着个人，看不清楚面容，却仍能感觉得到他极其虚弱。
　　“丫头……你好吵啊。本少爷……刚想休息，就……被你……吵醒了。”床上的人的声音极其虚弱，虽是指责之话，大家却也都能听出那话中的似有惊喜。
　　掌柜的满心疑惑，他们没想到这二人竟然熟识，而且那后进来的俊俏客官竟然是个姑娘。自己一向自诩阅人无数，却也是没看出来。
　　“你们先出去吧。”沈珂吩咐道。
　　掌柜的出去了，又将门合上。
　　沈珂走近床边，看那床上的人。他很虚弱，闭着眼。他相貌平平，但也棱角分明，还算耐看。脸上全无血色，嘴唇发白。并不是他熟识的人。然而他却叫他“丫头”，会是谁呢？
　　沈珂正想着，那人突然睁开了双眼。那眸子明亮，目光邪魅慵懒，随后又变得失落。“丫头……又不认识我啦？”
　　沈珂心中一怔，难道是他？那眼神，那声音，那对自己的称呼，不是他又是谁呢？
　　那床上之人极擅易容术，每次沈珂都很难辨认。如今好久未见，竟有些想念了。
　　“珂儿，这么久没见了，一定想我了吧。”那人的话，正说中沈心中所想，沈珂顿时觉得双颊发热。
　　“呵呵……”看着沈珂窘迫的样子，那人竟呵呵的笑起来。
　　沈珂有些微怒，“将死之人，还有心笑。”
　　那人眯着双眼，含笑看着沈珂，“可是，珂儿你来了啊。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你知道我要来？你算好我要途经此地？我身边有你的人？…”沈珂一连串的发问，试图解开心中的疑惑。
　　“没有啦。只是赌一下运气。你不是每隔两个月都会去取药泉水么，应该会路过这里。”
　　“你果真跟踪过我”，沈珂搬来椅子，坐在了床边，伸出手为他把脉。沈珂眉头紧锁，“拖的太久了。我也没办法了。”
　　床上的人表情瞬间凝固了，然而下一瞬又温和的笑了。“我还有几天？”
　　“最多五天。”沈珂肯定的说。
　　那人微笑，“好，至少还有五天。我也该知足了。”
　　“以你的武功，怎么会中这样的毒？”沈珂有些微怒，“这毒是出自我师姐之手。我师姐武功却不高，能中我师姐之毒的，不是武功极低，就是色胚子。”
　　“丫头，你是在吃醋么？”
　　沈珂连忙解释道，“我哪有？我们可是生死对头。我巴不得你早点死呢。只是，你并没有死在我手里。况且若你死的这么早，从此我的人生便少了许多乐趣。”沈珂心跳加速。
　　“丫头，答应我一个要求。”他听到沈珂的话，不气也不恼。
　　“说吧。”沈珂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沈珂想，就当做对这将死之人最后的怜惜吧。
　　“在我最后这几天，陪我出去走走。”
　　“去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好。”
　　“你元气大伤，还走的动么？”
　　“你那金玉丹恢复元气有奇效。就送我一瓶罢。”
　　“好不贪心啊，你。”
　　“呵呵……”
　　……

　　沈珂与那人皆换了衣裳后，携手从二楼走了下来。
　　原本喧哗客栈大堂突然变得安静，满室皆是这二人的光华。男的，身着蓝色色锦袍，干净而脱俗。虽然面貌平平，却气宇非凡。女的身着碧色衣裙，头戴金钗。她眉似远黛，眼若秋水，肌肤莹白如玉，只是脸庞与身材略显消瘦，但是仍然是美艳倾城。
　　众人仰望着走下来的二人，吃饭的竟忘记了咀嚼，喝酒的忘记了下咽，上菜的店小二，算账的掌柜的，也都忘记了手中的事情。
　　“珂儿，你还是女装的样子美。明明是漂亮的佳人儿，却偏偏喜欢扮男装。”男的说着，停下了脚步，为女的轻轻的捋过耳边的碎发。
　　“你还不是一样，好好的一个人，却从不肯以真面目见人。你我相识许久，却从未见过你真面目。”女的也停下脚步，为那男的正了正衣襟。二人动作娴熟，似老夫老妻。
　　“珂儿，你果真想看我的样子？”男的携着女的手，继续向外走。
　　“恩。”
　　“若很难看，你会不会很失望？”
　　“你现在还不够难看么？”
　　“我难看么？我哪有难看。…我死之后，你会想我么。”
　　“那需要你死了我才知道。”
　　……
　　看着二人携手远去的背影，众人方从痴迷中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