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雷守参上》无幻水引

6、006

　　纲吉一直都知道，虽然拓也说的是自己要离开一阵子了，事实上他就呆在隔壁的地下室里。但既然按照拓也的理解不能见面了就等于离开，那么他也就体贴地当朋友远去了吧。
　　偶尔会从隔壁传来可怕的闷响，如果是在半夜的话，纲吉还会被吵醒。
　　其实他的睡眠质量一直都挺好的，但大概是心里隐隐地装着什么东西的缘故吧，那段时间只要隔壁稍微有一点动静，他就会被惊醒。在担心的同时纲吉又忍不住这么安慰着自己——那边有动静的话，至少还能证明对方还活着吧？
　　然后有一天，晚上固定传来的声响突然消失了。仔细算起来，那其实差不多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大家几乎都已经彻底地将六道骸放在了记忆的深处，认为那场战斗不过是平静生活中的一次例外……

　　纲吉从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大对劲。那个时候他已经恢复平时的睡眠质量了——只是还是会有一点不安。可具体下来要想到那到底是什么的时候，纲吉就彻底地迷惑了。因为超直感首先排除了有危险的判断，所以无论他怎么回忆，都只能是一片迷茫。
　　迷迷糊糊地走到一楼，刚一进厨房就被那一桌丰盛到可怕程度的早餐给吓了一跳，那头奈奈桑还在乐滋滋地准备着更多的饭菜。虽说一开始还有点不大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只要一看到妈妈那种幸福而陶醉的笑脸……纲吉其实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是离家两年的爸爸要回来了。
　　认真说起来，纲吉对于自家老爸的印象还停留在满脸胡渣爱说谎话各种不靠谱的肌肉男这种浅显的印象上。虽说父子俩如此生分主要还是因为对方总是出远门又不打电话回来的关系，不过无论怎么看，陌生到这种只要一想到对方会回来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抵触情绪的地步……泽田家的父子其实还是够可悲了吧？！
　　于是在狱寺和山本的怂恿下纲吉果断地跷掉了今天的补课——然后顺势将早上起来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归结于预感老爸要回来了上面。
　　啊啊……老爸回家果然是大凶神级别的事情吧！？为什么又摊上一件奇怪的事情拉！？那个什么戒指还是指环的——不管了反正都一样——究竟是拿来干嘛啊！！为什么我非要为了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准备战斗啊！？
　　可怕到记忆都开始自动回避的一天飞速地度过，第二天一早刚醒来的时候纲吉甚至不大记得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上床的了。然后他十分惊悚地在自己的脖子上发现了那枚诅咒指环，冲出家门的瞬间，已经陷入了绝望中的纲吉猛然发现了希望的曙光——隔壁家的大门十分久违地，慢悠悠地打开了。
　　基本上没有任何变化——不，其实就是没有任何变化的高杉拓也晃悠着走了过来，“啊……纲吉，一个月不见了啊~”
　　“拓也~~”纲吉立马泪奔着扑了过去，哆嗦着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哭诉了出来，最后以这么一句话做了总结：“我不要战斗啊……好奇怪啊……为什么我一定要……”
　　“啊~~”大概是为了让纲吉那所谓的boss形象稍微保留一点吧，拓也打破了自己一贯老实听众的形象，突然开口插话道，“指环的话，我也收到了哦。”
　　“……什么？！为什么拓也也会收到！？”纲吉立马大叫了起来。
　　右手捏着那半枚戒指，拓也突然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好~我很高兴哦……”他顺手将戒指戴在了右手的食指上——大了，改到大拇指上，“实力能够得到认同……什么的。”
　　“这一点都不好拉！”纲吉哭号着说道，然后这么一说，顺势想起了自己狂奔出家门初衷的他立马扭头对着那边看好戏的Reborn这么说道：“Reborn，一起吧！我们去找迪诺桑！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一身标准黑手党打扮的婴儿笑着抬了抬自己的帽子，“那么……顺便见见其他拿到指环的人吧。”
　　……完全没有理会纲吉的自我催眠的意思。当然此时这种细碎的言语也是根本传递不到纲吉耳中的，顺手抓住拓也的左手，两个运动废柴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冲向了医院的方向——然后再度被残酷的事实打击了一次——当然，被打击到的也就只有纲吉一个人而已。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总之阿纲你就老老实实地准备战斗吧！金发的boss笑哈哈地说道，拍了拍纲吉的肩膀，“对了，记得去看看狱寺和山本哦~”
　　为什么一定要特意地提到这两个人呢？在高杉的陪同下走到医院大厅的时候，纲吉终于明白了……那两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枚指环。
　　“十代目！！”
　　“阿纲~啊……好久不见了，高杉~”
　　“狱寺！山本！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好久不见了两位，啊……看样子你们也拿到指环了呢。”这么说着，高杉拓也便不顾狱寺瞬间黑下去的脸色，对着两人晃了晃自己的右手，“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开始，号称左右手的两位一定要加油哦~”
　　“……这种事轮不到你来操心啊！自己注意不要一上战场就尿裤子丢我们的脸才是吧！？”
　　“左右手……？哦哦哦！原来黑手党的游戏里也是有这种设定的啊！啊哈哈~说起来左右手听上去还蛮不错啊~”
　　……表面上看起来山本一如既往的没有在状态上，不过他那些话换个方向理解的话，就是左右手的位置是不打算让给别人的吧？
　　即便纲吉尽可能地挡在了中间，但那三个少年——主要是狱寺和高杉——之间还是弥漫开了一种相当危险的氛围。主动挑衅的高杉拓也笑眯眯地用他那种一贯慢吞吞的声调轻柔地问道：“那不如这样如何？用战斗的成绩来说话吧~究竟谁更有资格站在纲吉身边~”
　　“正合我意！”狱寺首先表态，“到时候你可不要哭啊！”
　　看样子实力的提升也能增强人的自信，一贯在人数超过三人的场合便说不清楚话的高杉这次竟然完全没有什么压力地便在狱寺可怕的目光注视下笑眯眯地回应了：“请不要抢我的台词，狱寺君。”
　　“啊哈哈哈~虽然不是很懂，不过这也算是一次比赛吧？”山本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可不会输哦！”
　　虽然脸上仍是那种爽朗的笑容，却有一丝认真的神色划过了他的双眼。却由于消失得太快而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似乎十分高兴高杉用一种相当简单的方法激起了两人的斗志——其实昨天那两个人才被打击了一番他的这番作为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但Reborn却很满意这种家族成员之间的良性竞争。从头到尾那个家伙都是一脸微笑地默默观望着，直到几人最终很是不愉快地散场了。

　　战斗将至，所有人都不得已地陷入了可怕的特训之中，反倒是提前有了准备的拓也在这种众人皆忙的时刻十分拉仇恨地忙里偷闲了一把。
　　首先是幸幸福福地补眠，睡够了之后便进行一些适当的活动，对手脚进行细微的调试。几乎每天临近中午的时候都要去商店街采补食材，然后才慢腾腾地给自己准备午饭，晚餐一般随意解决，偶尔会去竹寿司那里改善改善生活水平。
　　于是一星期的时间便在这种老爷子一般的生活日常中飞快地度过了，和今天也是匆匆地从后面的剑道场赶回来照顾照顾生意的山本老爹道过别之后，高杉腆着肚子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太阳沉到了地平线的附近，暖暖的红色笼罩了整个大地。仿佛要燃烧尽一切一般，深深浅浅的红色在景色之上疯狂地涌动着。只有那萦绕在周围的沉稳气氛以及模糊视觉才会让人意识到，之前的那种假象也不过只是错觉而已。
　　高杉神情轻松地沿着斜坡往下走着，就在前面的拐角往右，再走过4条街口就能到家了。红发的男生慢吞吞地走着，右手插在裤袋里，手指不时转动一下套在拇指上的那枚指环，映衬着那个传动的频率，他的嘴里也配合着哼了一些断断续续七零八落的调子，那轻松的派头，仿佛浑然不觉危险已经慢慢地向他逼近了……
　　几道黑色的影子穿梭在并盛的街头巷尾，然后似乎终于锁定了高杉拓也的行踪，埋伏在了距离少年不远的墙头上。
　　应该是他们头领的高个子姗姗来迟，似乎有些不屑于这边的雷守竟然会是如此瘦弱的一个小个子似的，厚厚的嘴唇慢慢地弯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然后慢慢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几名手下都认真地盯着自家老大的动作，以便自己能够在老大手势挥下的瞬间便立刻冲出去结果了对方，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了，那本应该挥下去的手却一直定格在原位。
　　黑色的双眼和紫色的眼眸正好一个对视，已经转过身来看着这边的少年明显并不惊讶他们的出现。他只是对着这个方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唉，来了吗。”
　　“彭格列特别暗杀部队巴利安的列维尔坦，11月14日天蝎座，A型血，23岁，身高193cm，体重90kg，意大利人，必杀技是电击伞。对首领非常忠心，最高兴的事就是得到对方的赞赏，认为从boss那里得到的伤痕是不容消除的勋章……啧啧，愚忠啊……”
　　轻轻松松便说出对方头领一大堆资料的少年歪歪脑袋，嘴角微微抬起了，“废话了那么多真是不好意思，初次见面，我是高杉拓也，你此番的竞争对手。”
　　迅速压下那种好像被人完全看透了一般的感觉，列维尔坦努力将自己心中那份已经萎缩了不少的轻蔑尽可能多地表现了出来：“竞争对手？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小子。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
　　“啊……那要试试看吗？看你用一根手指头能不能真的把我碾死。”高杉神色轻松地耸耸肩，举起右手对着那头晃了晃，“看，指环就在这里哟~”
　　“你这个……”几根青筋立马在列维尔坦的额角附近爆出，原本就面目可怖的他因为愤怒的关系变得越发的可怕了起来。大个子反手抓住了自己身后的八把雨伞中的一把，做出了攻击的准备，“……混蛋小鬼！！”
　　高杉放下右手，右腿不露痕迹地微微放后，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然而这战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地打起来。先是纲吉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紧接着其他守护者也十分侥幸地从各个角落里陆续冒了出来——感觉他们之前都在周围埋伏着一样。而几乎就在同时，巴利安那边的人也全员到齐了。
　　两拨人马虎视眈眈地对峙着，而就在局面飞速转入这种杀意满满的大混战趋势的时候，纲吉那个神秘的老爸终于适时出现，及时阻止了这场毫无规则可言的战斗。毕竟是内部争斗，普通的评判根本就不能让双方信服。因此服从此时突然出现的那两个自称直属于九代首领，名为切尔贝罗的监督机关的女人所宣布的战斗规则，便成为了一种权宜之计。
　　架没打成的高杉拓也不甚认真地听着那些零零总总的规则，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呵欠，眼皮也象征性地耷拉了起来。旁边的山本武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嘛？”高杉抬眼看过去。
　　“要不要靠着我？”山本少年笑眯眯地拍了拍肩膀。
　　高杉奇怪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我要靠着你？”
　　“唉？你不是想睡觉了吗？”山本疑惑地问道。
　　“就算是那样……男生靠着男生睡觉什么的也很奇怪吧……呐，你说是吧，狱寺君。”
　　“这种小事不要问我！正在讲规则呢！小声点给我听着！”那边的狱寺立马转过来低吼道，但依他的反应速度来看，这家伙其实也是在注意这边的谈话的。
　　“……但是老爸说让我多照顾高杉你一下呢，他说你实在是太瘦了~”这边山本终于给出了他今晚上为什么那么奇怪的原因。
　　“什么！？原来大叔也一直在小看我的吗？别看我瘦，那可都是肌肉啊！”高杉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立马比划了起来。
　　“哦哦哦！原来高杉你还是有两下子的啊！极限地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拳击部啊！！”大嗓门儿的笹川了平一加入对话，原本就不算小声的讨论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啊……拳击什么的……果然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拳击才是纯爷们的运动啊！！”
　　“但是很痛吧……而且……”
　　“而且？”
　　“……如果是我出拳的话……”
　　“你们这些白痴！！！给我认真地听着！！！”高杉接下来的声音都被纲吉老爸的那一声怒吼给掩盖住了。
　　虽然两天之后雷守之战的时候，高杉拓也一拳的威力的确震慑住了很多人，但今天却也只能这样草草收场了。有意无意地将这里的肃杀氛围破坏得一干二净之后，高杉一摇二晃地混在纲吉这边的人群里，浑若无事地离开了现场，并且十分成功地将列维尔坦的仇恨值拉到了最高。

　　虽然放出了挑衅的话，但第二天的战斗高杉便没有参加。虽然如此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在纲吉看来完全没什么好在意的，但战前动员还是必不可少的，于是——
　　“真是麻烦你了，奈奈桑。”双手接过果汁，拓也很是认真地答谢。就在他对面，棕发的boss正表情肃穆地看着他，看上去并没有开口的打算。那头蓝波一如既往地在和一平争夺着甜点，完全看不出一点被最近的氛围影响的模样。
　　“……呐，纲吉，找我有什么事？”最后还是拓也先开口了。
　　纲吉就好像一直都在憋气一般，直到拓也一开口才趁着说话的空隙将所有的气一股脑地发了出来，“找你有什么事，拓也你都不紧张的吗？今天晚上就轮到你战斗了啊！要是也受那么重的伤要怎么办？你是没看到昨晚上大哥的战斗是有多可怕！啊！我还挺庆幸你没去的！太可怕了！直到现在我的腿都还在抖啊！拓也你！拓也……拓也你……”
　　拓也你都没有战斗过，你……你今晚要怎么办呢？
　　无法忍受同伴受伤。但是如果真的不去战斗的话，那么肯定就不仅仅只是受伤了——连命都会丢掉。
　　伤口会愈合，但失去的性命却是无可挽回的。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纲吉才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紧紧地把住拓也的肩膀，然后低着头问道：“拓也不会有事的，对吧？”
　　拓也宽慰地拍拍他的手：“当然了，我不仅不会有事，还会赢哦。”
　　与此同时，蓝波和一平之间的战况越发的猛烈，战斗力弱了朋友不止一个等级的小牛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营造出了一种鸡飞狗跳的可怕背景。纲吉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那头十分熟练地念叨了起来：“蓝波~不要哭拉~看，再哭大家会嘲笑你哦~”
　　“呜哇哇哇！！蓝波大人……忍耐不了拉！！”这么说着，小牛果断地从自己蓬松的头发里摸出了一个很让高杉拓也眼熟的装置来。
　　“蓝波！不可以！！把那个收起来！！”
　　“呜哇哇哇！！蓝波大人才不要！！”
　　咻~~高杉拓也抬头，看到一个圆圆的炮筒向着自己的脑门急速逼近。嘭！！粉红色的烟雾散去，高杉拓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牌位。

　　“……啊啦……高杉君吗~好久不见啊~”下巴上带着一个刀疤的男人笑眯眯地对着突然压到自己腰上的少年打了一个招呼。
　　“好久不见……十年后的山本君。”而高杉拓也，也十分温和地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