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姨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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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十七坐在马车上，不想说话。面前嫩白的十七也提不起我的胃口，朵哈跪坐在垫子上，取出热热的马奶来，一人倒了一杯。
“夫人总能处理的，爷无需太过担心。”朵哈轻轻地说道。我知道她说的是我父母两家亲族的事情，这事我确实不好插嘴，而我确实希望父族和母族太过生分。但我对这个姨母并无多大好感，当年赫络奇各家并不是最合适的联姻对象，依鲁家为了平衡势力，希望为姨母选一个小家族下嫁。但姨母自视甚高总以为堕了她的身份，百般努力，终于认识了当时也算颇为鼎盛的赫络奇各家的五公子，“门当户对”地嫁了去。
这个选择看似不错，其实远不如当年下嫁。若是下嫁小家族，依靠着庞大的依鲁氏，她在家里的地位必定超然；小族虽帮不上什么忙，却也不会撤你后腿。相比之下，这些年姨母在嫁去之后过得并不算好，甚至可以用差来形容。赫络奇各家自以为以军功立家，向来不重姻亲，那五爷与姨母初婚时感情甚好，与家里人也算不错。渐渐感情淡了，纳了婢妾，又与妯娌出了问题，因着人家标榜的是中立的政治态度，尤其不会因为姨母大家出来而偏袒，反而因为她那位妯娌是小门户出来的多加爱护，简直就是打姨母的脸。于是越加交恶。
我不喜欢这个为了虚名自私自利的姨母，却需要顾念母亲。我不喜欢自以为是的赫络奇各家族，却需考虑有着联姻关系，在这场利益争夺中处于守势的母族。即使我现在不过挂着少将都尉这个虚衔的纨绔，但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能力也足够了。可我不能这做，一股抑郁之气萦绕在心底，闷得难受。
“爷”我感到手上的温热，回过神来，十七把他的手正放在我的手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看着十七，抑郁之处好了许多。
“爷，爷不用担心。真的。”十七欲言又止，眼睛亮亮的，他也许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是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许在梦境里，未来的路很是宽阔。
爷总有一天会成为摄政王的。十七咽下了这句话，也许是因为朵哈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实在不适合这个时候说，还也许是因为他在害怕，害怕那个梦境里的一切，都会原封不动的变成现实。他只是眼睛亮亮地看着莫禾，然后被他拥入怀中，紧紧搂住，像好不容易寻回的珍宝。
朵哈低着头，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寒素一如其名，一身雪白的斗篷，头上不是淡雅的玉饰就是素色的银饰，清冷寒素。这样的装扮在北国是很少见的，尤其是在冬日。北国冬日冰雪覆盖，像她这么一身在暖阳入春的南国百花中自会是脱颖而出，而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便无趣了许多。北国兴的是红妆，无论男女最爱的都是鲜艳的艳色，将冬天妆点的分外动人。
寒素和两个侍女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跟在莫禾和十七的马车后面，摇摇晃晃地向着南苑驶去。另外那两个侍女倒都穿着天蓝色，夫人最喜欢天蓝色，少爷又是最孝顺夫人的，只要夫人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最喜欢看的就是天蓝色了。曾经少爷为了哄夫人开心用天蓝色的绸缎布置了整个屋子，好像所有人都住在天空上。
这次带着寒素是准备把她引荐给母亲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总觉得有些厌恶，又不愿意让她离得太远。而她也安静的呆着，甚至带有一丝丝的傲气，并不像乌雅那样，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我总觉得寒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在我扶十七下车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她下车的一幕：优雅地伸手，抬脚，脖子昂的高高的。我记得十七曾经说过，她是什么府里的舞姬，一个娼妓一样的贱籍，哪里来的如此自信。就算是他们南国的大小姐，也绝不会如此从容，尤其在国破家亡之后。
我扶着十七下车的时候，十七的小脸红扑扑的，十七原本长得清秀可人，处得时间久了，越加觉得可爱起来。我明知十七的武功不俗，依旧把他当做瓷娃娃般捧在手心里，不过是对他的一片心意罢了。
到了南苑迎接的几个人大多是熟面孔，里面自然有这南苑的副总管，我以前的跟屁虫，耶里木图。看着原本熟悉的面孔，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任性的小时候似是前尘往事似的。
“少爷。”耶里木图迎上来一副生死离别之后再见的样子，气得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爷还没死呢。做什么样子呢，哭哭啼啼的！”我以前和耶里木图的关系很好，小时候不懂事，和家里兄弟的关系倒是一般，亲戚之间因为从小瘦小，相处起来也并不合拍。说起来，成人之前陪我最多的，除了朵哈就是这个耶里木图了。这小子那里都好，忠心，心细，谨慎，就是一点，也不知他怎么回事，胆子小的很，遇到事情明明解决的方法都想好了，却偏偏跑到我这儿来哭一次才好。真是让人头疼。本以为长得大了，这性格会好一些，哪里想到今日一见依旧一副小时候的做派，哭哭啼啼的样子，于是上去就是一脚。虽说如此，心里还是很亲的，见他倒在地上一脸委屈的样子，没办法，摇摇头，伸出手又把人拉了起来。
“总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以后哪里有姑娘愿意跟着你呢。”我拉起耶里木图，然后自去和别的熟人打招呼。
转过头，看见十七一副好奇的神色打量着这个庄子。“以后还要住上一阵子。”我拉着十七，跟着耶里木图往里面走，边走边和十七讲着这院子。
“……这庄子原本是惠芳公主的陪嫁，也算是皇庄，不过算到我这里已经隔了两代了……原本这里摆的一些珍宝都收到库房里了，现在看起来光秃秃的……那边还有个温泉眼，在上面造了个屋子，据说洗洗对人身子是极好的……”我絮叨着，原本来迎我们的几个人都被我遣去安排东西和人了，只带着十七跟着耶里木图先去母亲居住的瀚图园。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姨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