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拼图》记忆的彼岸

2、报仇

　　我平静地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看着在办案现场来回寻找证据的工藤新一。一瞬间，我感到自己仿佛是华生医生，第一次看到了福尔摩斯，将他比喻成了“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狗”，“东嗅嗅，西闻闻”。此刻的工藤新一就仿佛是福尔摩斯的翻版一般。他能够证明我的清白么？我在心里暗暗怀疑着。一旁身为侦探的爸爸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妈妈在这种时刻似乎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有希子阿姨则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自己儿子办案的身姿。引人注目的是优作叔叔。他嘴角挂着的一丝微笑，仿佛预示着他早已看穿了犯人的伎俩。望着儿子找到了一个又一个的证据，他露出了冷静沉稳的笑容。
　　“你在想什么，兰？”在我沉思的时候，有希子阿姨走到了我的面前。
　　“没有什么。”我收回思绪，面无表情地回答她。我的手紧紧地扣住了椅子的边缘。
　　“兰。从我刚才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有希子阿姨在我的对面坐下，缓缓地开口。这个时候，她显现出了与刚才不同的平静。
　　“与众不同。”我重复着她的话。我想，有希子阿姨也许没有意识到我的话是个问句，而非陈述句。
　　“是啊！不知为什么，从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讨人喜欢。”
　　讨人喜欢？我觉得难以置信。我的冷漠，我的孤傲，我的对事物毫不关心，我丝毫想不出我有任何优点能够让眼前这位漂亮的阿姨喜欢上我。
　　“不是骗你哦！”有希子阿姨仿佛读懂了我的心事，“你的眼睛与其他人的不同。你的眼睛里透着光芒！”
　　“光芒。”我再一次说出了陈述的疑问句。
　　“是智慧和温柔的光芒。”有希子阿姨兴奋地对我说。“你与你表面上看上去的不同。这是我观察得出的结论哦！”
　　“谢谢。”
　　我挤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很勉强，却是真心的。我真心的开始喜欢上这位阿姨了。还是应该叫姐姐呢！
　　*
　　“秋元小姐，你就是凶手吧！”工藤新一严肃地指着那位被害者安田的同伴。也就是将我拖下水的那位小姐。
　　“哼！开玩笑。你凭什么认定我是凶手？那边的那个小姑娘一样去过厕所不是么？”
　　“我不认识被害者。”我面无表情地望着秋元。她的指控令我感到厌恶。
　　“不认识？！那难道可以成为排除嫌疑的理由么？”秋元尖锐的声音如同坏掉的唱片机，发出难听的“轧轧”声。
　　“冷静下来，秋元小姐。我这里没有证明毛利小姐不是凶手的证据，”我看到了秋元嘴角那得意的笑容。此时此刻，那笑容只会令我觉得恶心。“然而，我这里确有证据证明你才是真正的凶手。”说着，工藤新一将现场的照片摊开在了桌面上。“大家看这里，厕所的门上部沾到了血迹，这是为什么呢？是凶手将尸体通过绳子将尸体运进卫生间，再将刀子拔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现场的血迹会四溅了。”
　　“既然如此，你就找绳子吧！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我身上也有很多条绳子，上面有安田的指纹也很正常！我们本来就关系要好！”
　　“可是，你的身上却只有一条绳子，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一条绳子，上面不仅有血，还有与血混杂在一起的，搀杂着安田唾液的这家店特有的红葡萄酒汁！怎么，你手上的绷带，要不要拿出来检查一下。血迹干了的话，血与酒应该会很容易区分吧！”
　　“噗通”，秋元跪在了地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自言自语着，手指插进了发间，“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害死了我的哥哥。没错，此后的13年里我一直没有忘了他的那张脸！安田那个家伙，因为嫉妒当时与他同为医师，却技艺高超的哥哥，将手术台上的患者的自然死亡说成是哥哥酒后操刀，使得哥哥在舆论的压力下跳楼自尽。对于小时候双亲去世的我来说，哥哥的死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人可以依靠。我就是这样，怀着对安田的仇恨，怀着为哥哥报仇的信念，才会一直走到了今天！安田他，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哈哈……哈……”秋元放肆地尖声笑着，她低下头，看不到她憔悴的面容，她的刘海遮住了她盛满泪的眼睛。“小女孩，”秋元忽然抬起头来，如盯着一盘美味的布丁一般看着我，她的眼中充满着疯狂，“恨我吧！被嫁祸成了凶手你很恨我吧！一直恨吧！我们都是靠着报仇的信念长大的。吮吸仇恨的乳汁，让鲜血开出糜烂的罂粟花吧！”
　　秋元已被警方带走。她背冲着我，咆哮般地说出了最后那句如咒文般的话语。
　　复仇么？
　　不是没有这种想法，只是不知道对象是谁。一直以来，有一个如被魔鬼纠缠的词汇“报仇”如不散的浓雾一般漾在心中。为谁报仇？因什么而报仇？向谁报仇？这些我皆一无所知。只是“报仇”这个字眼，却梦魇一般久久无法让人忘记。我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意义非凡的事物在等待着我去发掘。
　　“兰，兰！”妈妈不知道叫了我多少声，我终于回过神来。
　　“什么事？”我努力将有关“报仇”的思绪收起。
　　“今天妈妈会住有希子阿姨家。我们是好几年不见的老朋友了！所以……”
　　“这为什么要对我说？你本来也不会回家来住的。”我打断了妈妈的话。
　　妈妈是了解我的。她听出了我话中的怨言。
　　“对不起啊，兰。我也知道你很想让我和你爸和好，可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和小枫想把这个醉老头送回家恐怕不容易。有希子阿姨让他们家的新一君送你们两个还有那个老头回家。”
　　“没错。小枫，毛利，叔叔交给我。我们走吧！”工藤新一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令我差一点把他刚才推理时的冷静当成了错觉。
　　“好吧！”我默默地牵起了小枫的手。
　　*
　　晚风轻柔地吹在脸上，就像小时候妈妈抚摸着我的脸颊。旁边躺着熟睡的弟弟。爸爸出门工作，家里是我们三个人的世界。那是多长时间前的事了？大概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小枫才只有一岁。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转眼间，我已经快到17岁了，成为爸爸妈妈的女儿也已经十三年了。
　　工藤新一搀着歪歪斜斜的爸爸走在我们前面。即使天已经黑透，我还是能够从微弱的路灯的光中看到他挺拔的身姿。
　　“姐姐你看新一哥哥看得呆了哦……”小枫在我身旁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幸好灯光微弱，我脸上闪过的一丝慌乱应该已在工藤新一回头之前掩饰掉了。
　　“小枫，不要乱说话。”我尽力保持着冷静。然而，我还是看到了工藤新一眼中的异样的光。我从他的肩膀上接过爸爸。
　　“已经到我家楼下了。你可以走了。”我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上楼没有问题么？”他看着我，微微皱了皱眉头。
　　“嗯，谢谢你啊！”说完这句话，不等他回复，我便转身，扶着爸爸上了楼。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