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二招 ...
-
“大少爷，帝京那边儿并没有催您赶快回去，您何必这么快启程呢。”青茗磨磨蹭蹭的不想那么快收拾好行李，“这舟车劳顿的，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慢吞吞的折好衣服放进檀木箱里。
“你这小子，是你自己受不住了吧。”江飒仔细整理手中的几卷书册，放进书箧中，这都是他经常用到的，装订整齐的书册边缘有已经微微起了毛边儿。
青茗吐了吐舌头，心想什么都瞒不过大少爷。眼珠一转，索性放下正在整理的衣物蹭到江飒身边，告饶道：“我的好少爷，这几个月青茗一直伺候您东北西走的，您是身强体健的，可小的可是要散架了一样。你就当是可怜可怜小的，在这沁阳城歇上一天吧~”
江飒想想，心道也罢，也难为青茗一个十三四的小子了，正是贪玩儿的年纪，却因为天天跟着他只能做些枯燥的事，倒也难为他了。这么想着便也放下了书，边往出走边说道：“别收拾了，今儿少爷带你出去逛逛。”
“啊？”没想到大少爷这么容易就同意了，青茗傻兮兮的问：“少爷不在府里休息吗？”
“你要睡吗？”江飒笑笑，“那我可就自己出去了。”说完也不理青茗，就要独自往前走。
“大少爷等等我！”青茗赶紧跑过去跟上，开玩笑，难得的空闲怎么能睡过去呢，当然要玩儿个痛快了。嗯，听说沁阳的小吃不错，一会儿一定要缠着少爷给他买！
只从江府到出城这么一段路的功夫，青茗手上就抱了几样东西仓鼠一样的啃。意识到他家少爷半天没吱声了，赶紧捏了块儿点心，涎着脸道：“大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江飒慢悠悠的在人流中走着，漫不经心的回道：“问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嘴角还挂着糕饼渣渣的青茗，“我还以为你已经打听好了呢。既然你也不知道去哪儿，那咱就回吧。”言罢掸掸外衫就作势要往回走。
“哎！别呀大少爷！”青茗赶紧拦住江飒，再不敢耍小聪明了，赶紧道：“听说城外三丈原月老祠香火特别旺，热闹得很，咱们去那儿瞧瞧吧？”
江飒笑笑：“带路！”
青茗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欢快的答道：“好嘞！”
虽说是官道，因为是在城外，所以也不是很宽敞的，仅能容三匹马并行罢了。江飒与青茗骑马沿路前行，身后跟着两名挑东西的家丁。官道右侧生着葱郁的树木，在路面投下一片阴凉，左侧是绵延的丘陵，上面开垦着整齐的田地，中间一线灌溉的水渠闪着波光，凉风一吹，这几里的路程倒也不算无聊。
行至岔路的时候，江飒忽然勒住缰绳，扭头问：“前面可是秀水村？”
“正是。”青茗看看江飒，询问道：“百里公子就是住这里，大少爷可要邀他同行？”
想起那个笑容让人很舒服的少年，江飒心里涌出一丝快活，当即点头道：“好！就先去百里公子府上请他同游。”
马蹄声轻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口。村口起了一幢独立的房子，从用料上来看造得很是结实，房子的周围并没有院墙，几棵垂柳倒把这儿圈出了一块儿小天地。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稚童的读书声，想必这就是村里的学堂了。
青茗脚步不停的朝村里走，不想江飒却住了脚步。刚想催一声，就见他笑眯眯的开口了。
“不用往里面走了，人就在这儿。”
青茗这才转头，可不是，倚在树下看书不是百里悠然是谁？愣了一下后让家丁在这边儿候着，自己赶紧跟着江飒朝百里悠然走去。
许是看书入了迷，江飒两人走到近前了百里悠然也没有发觉。江飒抬起右手想要拍他吓上一吓，忽觉两人关系并没有亲密到互开玩笑的程度，那……右手转了个玩儿握拳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百里悠然抬头，眼睛睁得有点儿大，还带着几分被人打扰的不满和疑惑，见到来人是江飒之后站直了身体，随手把指尖把玩的一片柳叶夹到书册里，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道：“江少爷，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飒不答反问：“你在书院教书？”
“嗯？”百里悠然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身后的学堂，扑哧笑出声来，连连摆手道：“怎么会？你见过这副打扮的先生吗，是家父在这里教书。”
江飒看一眼他束得很紧的腰带和袖口，并不是前几次见面时广袖儒衫的样子，束起一半的墨黑长发有些松散的搭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尽是少年郎的健康和俊美，活泛的气息简直是从皮肤里溢出来的。
江飒不禁有些神思恍惚，一时忘了言语。
“那……江少爷今天来是？”
“啊，是这样的。今儿没什么要紧事，打算去三丈原的月老祠看看，不知百里公子是否有兴趣同行？”
“月老祠？”百里悠然愣了一下，继而打趣道：“江少爷莫不是想去求段好姻缘？凭江少爷的才貌家世要娶个如花美眷不是难事吧~”
江飒脸上一红，赶紧道：“公子莫要取笑，只是想寻个踏青的地方罢了。”
“既然这样那就别去月老祠了，我带江少爷去个好地方！”
“那就全凭公子安排了！”江飒显然很高兴，嘴角的笑容爽朗得很，正要随百里悠然走。却见他走了几步又回到树下，仰脸冲着树上喊：“莫离下来，我们同江少爷去踏青！”
随着喊声，一身黑衣的莫离从树上跳下来，看到江飒他们也并未说话，只是跟在他家公子的身后。
同样走在后面的青茗瞪大了眼睛一脸崇拜的跟莫离搭话：“嘿，你的功夫真了得！我和少爷在树下那么半天愣是没发现树上有人！你的功夫是哪位师傅教的？能不能教我两招？不用太精深，嘿嘿，能防身就成。哎，我说你怎么不说话呀！”
莫离直接无视聒噪的小少年，一声不吭。
青茗毫不气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走在前面的两人，接着说：“你家公子还真是……真是……不错！”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青茗就直接的选了个“不错”来代替。“我家大少爷很少这么快就和人交好，他们才只见过几次面而已呢！不过为什么他们还一口一个公子、少爷的的叫，多生分呀！”
话音刚落，就听江飒道：“百里公子直接唤我凛之就好！”
百里悠然笑眯眯的应下了，道：“可是我还没有加冠，还未取表字，那凛之就叫我悠然吧。”
“这怎么行？”江飒不同意，在龙渊直呼其名是不合礼的。
“乡野小民哪儿那么多规矩，又不是跟读书人打交道。”百里悠然一点儿都不介意。
“悠然不是书生？”惊讶之下江飒也忘了跟他争辩。
“不是，我从来没进过私塾。”
两人慢悠悠的向村子的另一头走去，身后远远的跟着莫离青茗和两个家丁，几人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听不清楚了。
百里悠然要带他们去的地方并不远，走过一个小山坡过一座简易的木桥就能看见了。说是木桥其实就是两根圆木家在小河的两岸，青茗只顾新奇的四处张望脚下一滑差点掉进水里，幸好走在他身后的莫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上来，又惹来青茗大惊小怪的崇拜赞美。
百里悠然走在前面带路，率先跳下田埂看他们一个个走过来。
江飒仔细提起长衫下摆，嘱咐挑着东西的家丁小心些，莫要踩坏农户的秧苗。抬头见百里悠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便笑道：“悠然，这是我第一次到田间！”
“怎么会？”百里悠然有些讶然，“江家名下有很多田地佃农吧，秋天收租子的时候也没去过？”
江飒赧然：“我主要负责江家商铺，田租之类是交由二弟负责的，是以未曾深入田间。悠然莫要取笑！”心想可别给人留下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印象。
“怎么会？术业有专攻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嘴上这么说着，可百里悠然脸上的笑意可是一点儿也没减。“前面小山坡上有果子，这边儿水塘里有鱼，一会儿野餐吧！”
“如此甚好！”江飒见他不再追究这个话题就送了口气，忙不迭的应声。
莫离默默拉开与青茗的距离，走到两人的身前开路，把疯长到山路上的树枝和藤蔓清理掉。
青茗见他躲开了，委屈的咕哝几声倒是没再粘上去。到底是小孩儿心性，等看到小灌木丛里结成堆儿的小浆果之后马上就又高兴起来，没有趁手的篮子装就把青衫前襟撩起来兜了沉甸甸的一大包，跑到家丁那边儿要了块布巾，风风火火的跑到水塘边洗果子去了。仔细一听，还能听见他哼着不在调子上的小曲儿。
现在正是暮春时节，山上的动物没有冬天时那么瘦，经过一段时间的繁衍，真是肉质肥美的时候，百里悠然就和江飒商量着打点儿野味尝尝。江飒自然没有异议，让两个家丁放下东西后就打发他们去山上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
百里悠然从莫离那里借了匕首，招招手叫江飒：“凛之，过来这里！”
江飒依言走过去，看他从水塘边生着的树上往下拽一根四指粗细的树枝，树皮和树干连接的地方一直拽不下来，莫离就站在旁边却一点儿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悠然这是做什么？”
“这个呀。”百里悠然见实在拽不下来就拿匕首割断树皮，又挑一根差不多的树枝弄下来递给江飒，道：“这水塘里有鱼的，我们弄几条上来烤吧！”
“要用树枝插？还是叫人回去取钓竿吧。”江飒心知插鱼可不是自己的强项。
“不用，那样太麻烦了。而且插鱼有插鱼的趣儿，不来试试吗江大少爷？”百里悠然边打趣江飒，随便捡了个塘边的矮木桩坐下，三两下脱了靴子和袜子，挽起裤腿下了水。
田地里的水塘多是做灌溉之用，水深只到膝盖上下。这个水塘是引绕过村子的河水，因此也有些随水流而入的鱼虾河蚌田螺之类的河鲜，是村里孩童夏季消暑玩耍的重要地点呢。
江飒从小到大还没想百里悠然这么自在的像个乡野顽童一样戏耍，江家虽然无人入仕，但皇商的富贵也是不可小觑的，自小是按着世家大族的少爷教养的，性子自然也是中规中矩的，眼下脱离了那些管束，心下不禁蠢蠢欲动。
百里悠然见他跃跃欲试又碍着面子不开口的样子，心里好笑。总算顾着他的面子开口邀请：“凛之快下水来帮帮我吧，凭我自己可不成。”
“好吧，这就来！”江飒见台阶就下，也褪了鞋袜，一手撩着长衫的前后衣摆下了水。
百里悠然把手上的两根简易鱼叉交到江飒手上，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衣摆塞进他的腰带里，又从他手上拿回一根鱼叉，道：“拿手上多碍事，仔细别摔水里。”
“多谢。”江飒说完便专注的盯着水里绕在腿边的鱼，鱼叉跟着鱼游动的轨迹移动着。那认真的样子活像一只猫！
看百里悠然已经插中了一条鱼，虽然不很大但也算有收获了。江飒自觉已经瞄准了，用力将鱼叉刺进水里！落了空……
“？”
百里悠然把鱼从鱼叉上拿下来扔上岸，回头看着他乐。
江飒：“我瞄准了……”
百里悠然：“不能瞄准的，要冲着鱼的下方插。”
“为什么？”
“经验之谈。”
“……”
毕竟百里悠然的战果摆在那里，江飒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了。经过一番扑腾总算也逮住了两条，算上百里悠然插上来的一共有五条，收获颇丰。
两人接过青茗递过来的布巾擦净身上的水，套上鞋袜坐在一边休息。没一会儿，江家的两个家丁也拎着两只兔子回来了。
大家便准备支灶生火。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二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