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家业 ...
-
第三十二章家业
韩家老爷子过世了。依照遗嘱，丧礼在老宅举行。
按照老传统，丧礼既隆重又热闹。再加上韩家几位毫无悲伤，如果不是挂满白幡，倒像是办喜事了。
丧礼过后，律师当着韩家认得面宣布完遗嘱，韩朗几乎得了所有，剩下的韩家人只得了一笔现金。
韩家人虽有不满，但也只敢嘟囔几句，并不敢闹将起来。自从当上家主之后，韩朗积威日重，加上他性格有些暴戾，并没有几个人敢在他面前耍横撒泼。几位叔叔知道儿子们以后还需韩朗提携，加上手中的金钱也够多，在料理完□□清的丧礼之后，就陆续离开回城里。老家的老宅新宅被留给韩朗继承，几位叔叔原先住在自己亲爹家里名正言顺，但是他们再留下就属于在侄子家里做客了。
丧礼过后，韩母身体却越发不好了。看了医生，说体虚，只能慢慢调养。韩伯宗陪妻子留在乡下老宅里，乡下安静空气好利于养病。而韩朗依旧回城工作。
韩家几位叔叔到是想让自己儿子们插手韩家事业，但被韩朗拒绝了。
几位堂兄弟中年纪大的已经四十了，以前一直呆在清水衙门里耗日子，明显能力不足。年纪小的堂兄弟，基本是和韩朗一起长大的。哪个人什么脾性，韩朗很清楚。这几个如同□□清说的志大才疏、眼大心空，再加上年轻，被周围人捧得很是自以为是。韩朗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只有三叔韩叔仁家的韩明被韩朗安排进来给自己当帮手。韩明并没有受韩叔仁花心荒唐的影响，性情肖似其母，安分温和敦厚。
韩朗回城后，先把韩明扔去和下面经理一起办理金属材料公司的筹备工作，他则是叫来乔三熟悉□□清一直没放手的那部分生意。
B市地处内陆腹地，地处黄土高原上。不管是解放前还是工业都不发达，加上挨不上边境线也够不着海边，交通不便利，但自古山陕出商人，两省一衣带水，自古就有“秦晋之好”的佳话。在清朝时形成驰名天下的商帮秦商和晋商，山西与陕西商人为了对抗徽商及其他商人的需要，常利用邻省之好，互相结合，人们通常把他们合称为“西商”。
韩家于清中起家，原是耕读之家，也就是说农家里飞出个金凤凰。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发展，韩家学成为官的人越来越多，成为两省首屈一指的书香世家。韩家不忘提携家乡子弟，在两省建了许多义学、书院，收费低廉，甚至免除贫困学子的学费。两省的学子大都受其恩惠。
读书人也要穿衣吃饭花银子。早先韩家也就买田置地当地主，再就是上关外蒙古倒腾牛羊皮子，后来秦晋商帮驰名天下时，韩家作为两省的官宦人家为两省商人保驾护航，每年的孝敬不比一个商帮赚的少。再加上嫁进韩家的媳妇们也有陪嫁的商路，娘家婆家一起赚钱。所以，虽然并不如那些出名的商帮、富翁有名气，但韩家也是家大业大。
清朝灭亡后，时局动荡，韩家紧缩产业，力求不惹人注意，很多生意转于地下，不是内部人员根本不知这是韩家产业。在人们眼里，韩家更是成为单纯的教育世家了，旗下各种学院、研究所，培养一代又一代的秦晋子弟。所以韩家在两省，声望极高。
韩家实行嫡支长子继承家业，大部分家产由其继承，但也不代表韩家分支就不富裕了。
韩家能担起两省的教育大任，自然不会疏忽自家子弟的教育。韩家子弟众多，若全部为官则太过显眼。所以韩家子弟愿意学什么，家族会全力支持，延请名师、提供资金，而且并不限于读书科举为官，书画、音乐、从商、医药、考古，……，五花八门，应有尽有。韩家人知道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长久的道理。所以，不管韩家子弟学的是什么，他们学成后，韩家都会提供创业基金，但是家主必定占两分股。这有利与韩家分支与家主的联系：家主掌控众多资源，为分家保驾护航，而分支反过来也要为家主提供资源供其调配。
由于韩家这种制度，韩家出仕为官的人并不多，韩家子弟经济条件富裕，大部分人并不愿一辈子在官场勾心斗角。当然有野心在官场上博弈的韩家子弟，有韩家做后盾，也会很容易身居高位。
韩家分支并不是以血脉为基础的，而是想现在大学里分学院专业一样，分为教育、商业、杂学。其中，教育是韩家基本，包含韩家在各地的学校和研究所；商业是韩家钱袋子，由家主调配、为其他分支提供资金；而杂学种类最多，它包含了不在学校正统教育之外的所有：中医药、古音乐、雕刻、书画、收藏……甚至有一些留存久远的科目，如陶瓷、制茶。韩家子弟自己选好未来发展方向，选择哪一项以后就属于哪一支了，必须服从分支的调配领导。选定方向后由家族安排韩家前辈或另请名师教导，学成后在自己决定在家族里效力或者自己奋斗。当然分支负责人也会自行吸取外部人才，来充实家族。
为防止家主干涉过多，各分支自行选任负责人，并不由家主任命。这是有原因的，一是在下一代没有胜任家主的人选时，各分支自行发展，直至下任家主收服各支。典型的例子就是韩伯宗，□□清迟迟不把家主之位交给韩伯宗，就是因为韩伯宗不能承担家主之任。二是在家主作出错误决定时，分支负责人能挟制家主，三是家主精力有限，所以对于家业只做统筹安排，并不直接管理。
当然，为了维系各支的凝聚，家主拥有监察权，由一支直属家主的监察部门，安插在各支，不干涉运营只供监察。这支监察部门在家上两成股份，只要继任家主不平庸，足以掌控整个韩家了。
韩朗之前接手的是韩家嫡支的产业，并不包含各分支的产业。分支的两份股份只能由家主继承，但是嫡支产业不一定属于家主。一般情况下，嫡支产业大部分由下任家主继承，但是会分一部分给下任家主的兄弟姐妹，向□□清这样越过儿子传位孙子、只给几个儿子现金的家主很少。
□□清死后，韩朗接手的就是这些分支的股份和关系，再有就是□□清自己的私产。
虽然家主占各家产业的两成，虽然都知道抱成团才能一直发展壮大，但是如果分支不认同家主的继承，那么家主也只能干拿两成红利，指挥不动这些分支负责人。所以，家主继承后主要任务就是收服这些分支负责人。现在，教育有族叔，
所以，韩朗很忙。
忙着熟悉刚刚转达他名下的家主产业，忙着和分支打交道，那些老狐狸跟了□□清半辈子，并不是那么容易收服。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麻烦事。
韩家耕读起家，所以历代韩家家主都致力于买田产，清朝灭亡前，韩家在全国各地的土地农庄加起来有半省之多。建国后，打土豪分地产，外省的土地没保住。但是两省地处西北，一直由军阀严家、书香韩家、马匪陆家把持，所以韩家土地换了个名头又回到了韩家手里：用化名承包山林农田，工厂用地之类的。
山陕什么多，煤矿！那些土地上有煤矿的并不少。
韩朗拿着□□清的私产单子，都有点头晕。除去会所、赌场、走私之类的灰色收入，□□清赚钱最多的就是煤矿。大大小小的煤矿足有七八十个，有正规注册的煤矿企业，但更多的是黑煤窑。怪不得，□□清银行里存了那么多现金，五个儿子一人分了两三亿，还能剩下那么多。
会所赌场走私之类的，之前都是由乔三负责，□□清死后，乔三服从于韩朗。所以韩朗并不着急了解这些。但是这些煤矿以前由何忠打理，现在何忠死了，韩朗当务之急是接手这些煤矿。
韩朗在与分支负责人周旋之余，抽空视察了这些煤矿。
正规注册的煤矿企业只有七八个，赚的并不多，在正常利润水平之下。这是因为□□清要求严格按照安全标准生产，所以有大笔资金用于购买安全设备和职工保险、福利。因为安全标准走在所有煤矿企业的前面，所以每年政府嘉奖时，这几个煤矿企业都赫然在列。
与此相对的是那些黑煤窑。这五六十个黑煤窑占□□清私产总收入的五六成。与那几个每年受到政府嘉奖的煤矿企业相比，这些黑煤窑就是地狱。
两省有许多黑煤窑，这大部分人都知道。那里安全设施简陋，工人生活艰苦，并且防护严密不让外人进入，记者进入时甚至招到囚禁和殴打。黑煤窑瞒得过外地人，可瞒不过当地人。煤窑就建在附近地盘上，又有本地人在里面做工。本地人总有知道的。
但是□□清拥有的煤窑，并不为人所知。
韩朗带着几个人去其中一个煤窑里视察。
这些地方名义上是承包的土地山林，鲜少有外人进入。离着煤窑还有二三十里地，就有人上前盘查，这些人很专业也很警惕。他们打扮成农民、放羊老汉之类，不仔细观察根本觉不出受到监视，如果有人误入，第一时间就会把你请出去。而靠近煤窑的警戒人员手里甚至有武器。
到了煤窑，负责的经理向韩朗介绍煤窑的情况。
先看了一下财务报表，这是一个年产一百多万吨的煤矿，最近煤价上涨，去年的盈利将近一个亿，这还是扣除负责经理和警卫人员的工资、分成自后的数。一个这么小的黑煤窑，赚的钱能顶一个大型正规煤矿企业，整个是个赚钱机器。
这高的利润，一部分是因为没有税收，但绝大部分因为没有安全设施的投入以及对工人的盘剥。
矿井里根本没有什么安全设施，甚至有的矿道只用木板支撑了一下。□□清做事绝对，不喜欢留隐患。为了黑煤窑的保密，里面的挖煤工人并不用本地人，都是用的外地拐卖来的人口。甚至都不让他们出地面，在矿井里不见天日的生活。矿上工人生存条件艰苦，一月正常损耗三四个人，并且由于根本没设安全设施，时有事故发生，那时死的人更多。这些黑煤窑有专人负责引进人口，天南地北贩卖过来的，进了矿井再也没上来过，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
被煤灰浸染成黑色、骨瘦如柴、麻木的眼神，这就是这些矿工的写照。
韩朗看着幽深的矿井口不寒而栗：这里悄无声息的埋葬了多少人！
五六十个这样的黑煤窑加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机器。想起每年在政府表彰大会上露脸□□清，韩朗心中讽刺，果然是衣冠禽兽么。
不管□□清从这些黑煤窑里捞了多少，韩朗都不打算继续了。
其实这几年，由于矿难时有发生，政府监管力度加大，黑煤窑越来越难开了。但是总有想发财的人来这里。□□清爱惜名声，也想尽快脱手，毕竟这些煤窑都开在韩家承包的土地上，虽然顶的是别人的名字，知道背后是□□清的人并不多。
□□清想在脱手前最后再赚一笔，他指示矿上负责人联合其他煤老板，抬高煤价，控制市场，使得这些煤窑越来越值钱。吸引着贪婪的人们来淘金，□□清和这些煤老板趁机把这些黑煤窑脱手。
可以预见，这些贪婪的人们接手后，情况会愈加严重。而煤矿价格虚高，过不了几年煤矿市场就会崩盘。
因为煤窑还赚的很多，并且脱手这些煤窑脚步并不能太快，那样容易引起人们怀疑，所以□□清并不急于脱手。
韩朗接手后，却想快些甩掉这些烫手山芋。因为事情保密，虽然大部分事情由□□清留在煤窑里的经理负责，但仍有很多事需要韩朗亲力亲为，再加上韩朗并不像□□清那般冷血，他想好好安排煤窑里的矿工。所以，韩朗很忙。
韩家分支的接手，加上煤矿的事，韩朗最近一年都闲不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家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