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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一章 桃花流水窅然去(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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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下去吧。”环儿问了声安便退了下去,随即赵璟便坐在平日里夭夭躺的摇椅上,夭夭一呆,指尖有些抖动,只是望赵璟,等着答案。
“那女子只是有些想你罢了。”赵璟声音低哑。夭夭靠在床榻的身子晃了晃,强制自己定住。
夭夭低头看着手中婴孩的小鞋子,沉默了半饷才问道“那你喜欢她吗?”
“我说了她只是有些像你。”赵璟显得对这件事的讨论有些不耐烦。
文雅洒脱的他,用情至深的他,白衣似雪的赵璟乘马而来,如三月里的桃花、和曾经的她是多么的般配,夭夭回忆着与赵璟的点点滴滴,却总记不清他的容颜,凝着眉,狠狠的想,抬头睁大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似那般熟悉又陌生,泪水空然滴落,濡湿身下的被褥,原来心中百般的惦念,也不过尔尔,锥心的刺痛袭来,不住的颤抖。好像最宝贵的东西被人偷走了般,哀伤痛恸。
这世间没有天长地久,再怎么刻骨铭心也被时间抹平了伤痕,而当事的人却浑然不知。曾宽心安慰,那幅美人画沁入了赵璟对她的爱意,不过从现实看来是真的只是像她才画的吗,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璟会娶她过门吗?”夭夭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泪水,她不想让赵璟觉得她和别的女子一样是妒妇。
赵璟踌躇着但还是直视着夭夭的目光,回了句“也许。”想是一回事但此刻真相血淋淋的揭开,伤入肺腑,寒彻全身。
“夭夭,没有人能代替得了你,你永远是我的。”赵璟的目光充满怜惜。
夭夭迷茫着抬头,掩饰自己的伤痛。赵璟走到近前,将她的双手覆住,夭夭靠在赵璟温暖的胸膛,感受着她仅有的爱情。
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恍惚之间我跟着夭夭的环境又来到了全新的地方。
夭夭的小腹慢慢变得圆润起来,显得身形有些臃肿,但是她却跪在一间满是灵位的房间中。
“乔氏,你看看灵位,这赵璟家的祖宗都看着你呢。为何你就不能退让一步,像我们赵家这样的大族公子,有谁像文宗那样只娶一个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留着仁丹胡子的男人,那是赵璟的族叔赵伯珪,国字脸上已经是怒目圆睁的架势,只是夭夭却不说话。
她听到赵伯珪说道乔氏时,脑海飘起了赵璟的模样。当时赵璟要娶她时问她家住何方,她说自己是孤儿由住在莫干山中一位年迈奶奶拉大,不知姓氏。赵璟怕家中不愿,便对她说道“家中如有人问你,你说姓乔便可。”
“为何要姓乔,我也有名啊。”夭夭不解。
“你听过一首诗吗?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赵璟搂着夭夭笑道。
“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对你的思念如汉江之水绵长,希望你能嫁给我。”
“好,那我就姓乔,乔夭。”
耳边赵伯珪还在不停的唠叨着,无非就是要赵璟再娶,现在的夭夭不再是刚入世的小妖了,在人间这几年学会了变通,但惟独在赵璟的事情上从未让步。直到听见赵伯珪呵斥道“妄你还是乔家的小姐,乔家虽然败落了,但也是前朝贵族,没点大度怎么能帮文宗撑起一家。”
前朝贵族、乔家的小姐,难道赵璟所说的诗和她一点关系没有,只是为了给她按个名分,“族叔,是璟告诉你们我是乔家的小姐吗。”
“纳吉那天我们也去你旧家拜会了,怎么?”
夭夭抬眼看着祖宗的灵位“族叔。”赵伯珪已经不想再和夭夭继续谈话,正走出门去“族叔,请你为璟挑选吧。”
“还算知道些体面。”赵伯珪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只是夭夭还跪在那里。
妾室的嫁娶在赵家并没有引起什么争论,也许在所谓的大族这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夭夭的笑容从那时起应该就不在有了。
我想象着接下来是否在夭夭的幻境里可以看见李月娘的到来时,门口却传来了打斗声,眼前的画面也溃散为点点星光。夭夭这时也从我的绮罗之术中慢慢苏醒,只是她是否也回忆起那些往事,我却无从知晓。
我睁开眼,刚要扶起夭夭,只见她猛地推开门,看见湖波之上有几条人影动着手,其中还夹杂着厉叱的声音。原来是赵璟和三个道士模样的人在动手,夭夭眼看着要去帮赵璟,我顺势拉住了她,在她而后附了一句“自有人帮。”
其中穿黑衣的道士人空着一双手,掌影如飞,抵住了赵璟的□□,一点也未落下风。而那穿黄衣的也空着手、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袱,但身手丝毫未受影响,还有一个年纪较轻的手持着钢刀,武功乎平,但口中却在大声叱喝着“有妖精还不让人收,这天下能不乱吗。”
赵璟却一言不发,枪枪狠辣,似乎非要将这三人置之于死地,忽然口中厉叱道:“下去!”立枪劈下,将那个使刀的道士硬生生的劈到桥下,惨呼一声,忽然“文宗不可。”来人竟是百里言笑。
但赵璟手中的□□却未停,百里言笑蓦然一惊,伸手飞出一道回形镖与□□猛地一挡,那黑衣道士顺势抓起枪下之人飞遁到百里言笑身后,赵璟冷哼一声刚要回身,不料那穿黄衣之人一挑把打入地下的回形镖扫飞直向赵璟胸口。
夭夭一道剑气横切那黄衣人的手腕,那人又提起右掌发起攻势,但夭夭更快拉过赵璟,另手两指夹住回形镖,胸口也着实挨了一掌,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晃了两晃,便倒在地下。
我急忙飞身过去,赵璟托住夭夭的腰肢,百里言笑赶忙站在中间“各位误会了,都是自己人。”
“那个女子是妖,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那个年轻的小道士捂着胸口叫嚷着,赵璟用枪他们“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
一个挥剑纵横,在商界纵横的枭雄,在爱的魔力,似水柔情中,变得柔顺而脆弱了,夭夭顺从的倚在赵璟飘的怀里,一个少女的心境往往是最奇妙而不可思议的,当她感觉到“爱”时,她的骄傲和戾气,便很快的消失了。
这份“爱与被爱”的感觉,也深深感动了赵璟。我眯着眼看向这场闹剧中身为局外人的百里言笑,目光的对视,他是那样从容不迫,从他平淡的目光里,就会发现有另一种光芒,似乎还藏着一份隐秘,纵然他表现的那样事不关己。这时的他让我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也会他兵戎相向。
“文宗,这位是少阳派的赤松子道长这是他的两个徒弟,我专程请来是为夫人治病的。”百里言笑指着穿黑衣的道士说道。
少阳派乃是太行一带的名教,这赤松子不知是那一辈份的,带着轻率的小徒弟也就不算什么,但那穿黄衣的道士戾气很重,我不知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到底是为何,我绝不相信是为夭夭治病而来。
“蓝姑娘请你扶内子到室内休息,我晚上再来看她。管家请客人到厅中一叙。”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已在院外候着,此时做了个请的动作,众人便都出了门。百里言笑发现我正看着他,皱了皱眉、只是他的目光更聚集在我腰间的玉玲珑上,走之前递给我一块锦帕。
夭夭一直沉睡着,我寸步不离等待赵璟的到来,好把夭夭的情况给他说一下,也许就不会留下遗憾。但等来的却不是赵璟,而是赤松子。
赤松子一手捋着胡子一手为夭夭把着脉“姑娘可知赵夫人乃是树妖化身。”
“在凡人眼中是人是妖也许重要,但道长身为修道之人以为一副皮囊也成了阻碍不成。”我自看不惯一些以异类惑人报以除魔卫道的心态的欺世盗名之徒,这世间也分好人恶人、妖族中亦是如此,为何凡人都要有这种单一的想法。
“姑娘说的是,倒是老朽执着了。但姑娘是否知道赵夫人施展子啼之术现今已是强弩之末,再无回天之力。”
注释:
绮罗----绮:古汉语中解释为有花纹的丝织品;华美之物。
罗:轻软有孔的丝织品。
那日是个阴雨天,随手翻书时想起“雕盘绮食会众客”这句,想到写作时笔下人物所用法术之名。绮罗,再华美的物件也不过是身死之前的繁华一梦而已,便作此“绮罗之术”是为幻境之术,必是被施法者生前极为眷恋事或人才能被窥见,但如果被施法者抑制想法也难以窥探得到,修行此法乃是螣蛇一族巫女的必修。
仁丹胡子----近二十年湖南长沙大量出土战国楚墓彩绘木俑,男性中不论文武打扮,却多数都留有一点儿胡须,上边作两撇小小“仁丹胡子”式,或者说“威廉”式,尖端微微上翘,下巴有的则留一小撮,有的却没保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