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未浓》鱼若薇

1、第一章 落花已作风前舞

　　第一章落花已作风前舞

　　在我有生之日一直陪伴我的只是孤清和寂寞，除了修炼就是坐在莫干山的小风岩看日落，夕阳之所以那么美，我想是因为看尽了人世繁华后那份淡然。
　　直到遇到你，我一生最深爱的人。你在我最软弱的时候出现，带着那明媚的笑颜，仿佛在我冰冷的世界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阳光，那样的静谧而又美好。
　　然而终有多的失望，但爱过方知情浓，我还愿意在来世时最美的年华遇见你。

　　初春和风阵阵，云雾变幻，其时春笋破土而出，各类山花争奇斗艳，到处是生机勃勃，一派繁荣景象。
　　莫干山中没有烟火的世俗间，只闻竹香，又觉此中岁月，悠然忘尘。仿佛所有的孤寂和落寞，都是一种无妄与磨砺。似乎曾经听说的尘世间我也不曾向往，只留恋于此。
　　这是一个暮春的细雨天，风中的竹叶沙沙作响。我正在剑池水崖的乔石上打坐，噌噌的刨土声传来，“毛毛，你怎么又来捣乱了，小心我让九尾娘娘罚你。
　　随即睁眼只见剑池的飞瀑临空，珠飞玉碎般水珠寒气袭人，动人心魄；俯视剑潭，潭中烟峦兀立，树影婆娑，似乎别有洞天。感觉这美景环绕着我，所以每次在水崖这修炼都似乎特别的舒畅，其实我更喜欢芦花荡，只是那里离我的洞府有些远，懒于奔波。
　　“蓝姐姐，生辰快乐，这是我给你挖的新鲜竹笋。”
　　“谢谢你毛毛，晚上我带你去九尾娘娘那蹭好吃的。”
　　“太好了，我想吃白玉汤。对了，竹林来了凡人，离你的洞府很近的。”
　　“人，是不是来山中捕猎的。”
　　毛毛想了想，歪着头说道“应该不是，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看起来弱弱的，怎么会是猎人，他们的木车上放了几个箱子，还有几个布包，再无什么。”
　　毛毛是只刺猬精，一百多岁才开了心智，毛毛还是我给他起的名呢。平时我和毛毛关系最为要好，他又爱八卦山里居户的秘闻，所以有什么事他总是先告诉我的。
　　忽然想起，前几日我倒是有个书生打扮的男人在我的洞府附近砍竹子，嘴里嘟囔着要盖个最幸福的屋子，我想起来就乐，屋子怎么可能幸福，真是个痴人。
　　听他一说，我也起了好奇，那个男人是不是前几日看见的那个痴人，又是什么人会来这居住，怎么不在山下的村里呢？随即和毛毛化作两个孩童，跑去一看究竟。

　　“花舞，这个竹屋是为你盖的。喜欢么？”那个男子指着那简陋的竹屋说道。我们躲在草丛中，看着竹屋前站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撑着绿色的油纸伞，上面还画着一枝牡丹，煞是好看。
　　我细细一看，真是那前几日在林子里砍竹子的痴人。我向毛毛努了努嘴，互相一看，都乐了。毛毛还“嘿嘿”一笑，那两人一听便四周看了看，两人似乎有些紧张。我赶紧和毛毛低了低身子，随手给了毛毛脑门上一记爆栗，又狠狠瞅了他一眼。警告他老实点，别叫人发现我俩了。
　　那痴人穿着藏青色的棉袍、束着发，只是清秀而已。但我看见他眼里满是热情，紧环着他身旁的人儿，他那一相的热情都付诸在身旁的女子那里，而那女子也只是一身朴素，并无什么天资国色，我想他们应该都是普通夫妇。只是两人为何来这里我还未想到。
　　只是两人的腰带上都各挂着一支白玉玲珑，风吹玲珑，潺潺作响，似乎印着风声应唱着。似乎这么贵重的物件不应该带在他们身上，只是此时没有多想，只看见他们很是恩爱。
　　还未介绍，我呢是一条花青蛇，九尾娘娘告诉我，在我出生之时正是蔷薇花开的季节，娘亲便为我起名蓝若薇。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没有母亲的印象，只听九尾娘娘说过，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世了，是九尾娘娘照顾我长大的。
　　九尾娘娘修行不知多少年岁了，听莫干山的年岁大的妖说，本来九尾娘娘早已成仙，因为犯情劫打落凡间。
　　今天是我五百岁的生辰，在妖的日子里，我还只是孩童。
　　看样子今日有些特别，住所不远处竟然搬来了一户人家。其实我还蛮开心的，莫干山上往日都似冷清。
　　“从竹屋到山下的曹家村半个时辰就能到，我在村里应了村长给村里当私塾先生，平日里的用度都可以去村里采购。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种你喜欢的紫藤花，后院还可以种地，我们还可以生一大堆的娃娃，可好？”那男子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那个叫花舞的女子只是微笑着一言不发，手里打着我看不懂的手势。
　　那男子看完手势似乎眼里含着泪，“不委屈我，你不能说话，是老天不开眼。”那名叫花舞的女子赶紧用手遮住男子的嘴，又指指天摇了摇头。
　　原来那个叫花舞的女子竟是个哑巴，但那个男子却一点不在意。刚想着，他们两人便互搀着进了竹屋。我觉得无趣便拉着毛毛回洞府了。

　　我喜欢莫干山的一切，包括它凄美的传说，山名来自干将、莫邪二人铸剑于此的古代传说。
　　听山里的九尾娘娘说，早在春秋末期，群雄争霸，吴王欲争盟主，得知吴越边疆有干将、莫邪夫妇，是铸剑神手，限令三月之内，将其铸成盖世宝剑来献。
　　干将、莫邪采山间之铜精，铸剑于山中。
　　时冶炉不沸，妻子莫邪翻查典籍，发现上古匠师们会将自己的指甲、断头发，发黄士拌揉，作为人状，投之炉中，剑体可通灵性。莫邪也效仿、顿时炉腾红焰煅锤成雌雄宝剑。雌号莫邪，雄称干将，合则为一，分则为二，蘸山泉，磨山石，剑锋利倍常。
　　这时莫邪有孕，夫妻俩知吴王奸凶，莫邪留雄剑于山中，干将往献雌剑。那吴王便问此剑有何奇妙，干将说：“妙在刚能斩金削玉，柔可拂钟无声。论锋利，吹毛断发，说诛戮，血不见痕。”试之果然。
　　吴王为使天下无此第二剑，杀干将。
　　十六年后，莫邪、干将之子莫干成人。莫邪详告家史。莫干问宝剑何在。莫邪道：“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妍。”
　　莫干机敏，在竹林中黄槿树洞孔内得到干将雄剑。于是别母亲，持剑赴吴国京城，欲刺杀吴王。途遇干将好友之光老人。老人说：吴王禁卫如林，谋刺难成。若能借得莫干二宝，老人定能谋取吴王之头。莫干问中哪二宝？老人说：“干将之剑，莫干之头。”莫干即以剑自割其头，莫干山一手献剑，一手献头。
　　老人至吴宫阶下，言献“稀世之宝”。吴王召见，之光以油鼎煮莫干头，头歌唱，之光邀吴王近看。吴王至，老人拔剑斩吴王之首，两头相搏于油鼎中。王头奸凶，之光亦自杀其头，两头共斗王头，得胜。
　　时二剑化作两巨龙腾空而飞。后人为纪念莫邪、干将，将其铸剑、磨剑处叫剑池，将剑池所在之山名为莫干山。
　　其实我更爱其中干将莫邪的爱情故事，其他也是听听开心。

　　又隔了几日，傍晚我修炼完毕，回到洞府。只见九尾娘娘坐在竹桌旁，喝着香茶，眯着眼，说道“若薇你今日可有偷懒？”
　　“娘娘，若薇从未偷懒，每天都是很勤快的。”
　　“罢了，这几日百花仙子过寿，我得去祝贺。听说，附近来了一对夫妇，我知向往人间。但你此年会有一劫，还是不要和他们来往，不免多惹灾祸。”
　　我一听，也没当真，只是当做九尾娘娘怕我和凡人多做来往的说辞，便没有放在心上。随即乖巧的点了点头，应一下了。
　　刚答应，九尾娘娘手中霞光一闪，便往我的脖子上挂上一个嵌有夜明珠的链子。
　　“若薇生辰快乐，这是给你的礼物。以后你就知道它的用处了，要好好收着。”说完就化作流光不见了，似乎走的有些急。
　　晚上吸取月之精华后就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清早便开始修炼吐纳，可是听了九尾娘娘的话，便没有了什么兴趣。
　　随手便翻开屋架上的《三世因果经》，告知世人，每个人的三生都已经注定。因果循环，前世种下何因，今生就要自尝结下的果，所以天下才会有众生万象。其实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读着、读者忽然想起那对花舞夫妇，心中不知怎的便有些想见他们，我和他们的相见是否也是因果呢？
　　也许我只是好奇，好奇他们为什么要在莫干山的竹林里来隐居，而不是在山下的村落中。也许好奇他们为什么那么相爱，九尾娘娘说过人都是生性凉薄的，他们又能好多久呢？
　　也许这几日便可以趁着九尾娘娘出山游历，去看看他们过得怎样也好。刚才我化作女童，梳着双环垂髻，迈着小碎步溜达的去往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