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号夜车》青罗幽兰

8、第七章

　　“救我！！救我！！柯伟成！！救救我！！”
　　柯伟成似乎听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不知道为什么，车厢中一片昏暗，柯伟成抬头看了看天顶，几盏灯沙沙得忽明忽暗。
　　“灯……坏了啊……”柯伟成喃喃自语，跟着他的视线扫过车厢，众人似乎都在熟睡，跟着柯伟成抱了抱手臂，想要把头再一次埋进自己的臂弯，却在他转头的一霎那，他似乎看到什么东西在座椅底下蠕动了一下。
　　什么？！
　　柯伟成浑身一个凛冽，赶紧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看向座椅下方，只见一个白色的长条形的东西动了动，跟着缓缓往前一探，五根苍白的手指就像是肥硕的蠕虫一般紧紧抓着座椅的边缘，跟着，另一只满是鲜血的手臂从座椅后探了出来，无力得搭在地板上。
　　一瞬间，柯伟成整个人绷直了靠在墙壁上，瞪大了一双通红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座椅后即将爬出来的东西，之间半个脑袋缓缓得从座椅后面露了出来，跟着，那人两只手死死抓着地面，一点一点得从座椅后面吃力得挪了出来！！
　　乌黑的头发被血凝成一块一块，不仔细看还以为那人的头缺了半个，跟着一张苍白的脸缓缓得抬了起来，满面的血污几乎覆盖了他所有的皮肤，那人瞪大了一双没有眼珠的眸子，张着嘴哀号得爬向柯伟成！
　　“宋……宋宇？！”柯伟成浑身猛得一抽，直挺挺得靠在墙壁上动弹不得，脖子里暴起的一根根青筋正印证着他此时的恐惧，他想要再一次向后退，但冰冷而坚硬的墙面冷酷得告诉他，已经不可能了……
　　“柯……伟成……”
　　宋宇翻着他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白死死盯着柯伟成，一双苍白的手臂一点一点扒着地面向柯伟成爬去，全然不顾自己的手指因为爬行而使指甲都外翻开来，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皮肉，更重要的是，随着宋宇不断得向柯伟成趴来，宋宇的身下划出一条鲜红的血带，每爬动一下，宋宇的身体就会猛地一颤，没了下半身的他，白花花的肠子挂在地面上，腰部以下已经没有了，硕大的断口泊泊得冒着鲜血。
　　“柯伟成……”
　　宋宇不断得呼喊着柯伟成的名字，嘴巴每动一下，鲜血就会从他的喉咙里肆无忌惮得涌出，很快，他的下巴如同血瀑布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苍白的眼珠不断翻动着看着柯伟成，猛地举起白得吓人的手，一下抓向柯伟成的脚裸！！一阵冰冷的触感迅速从柯伟成的脚裸袭向他的大脑！
　　“哇！！——”
　　柯伟成一脸苍白得被吓醒，浑身僵硬的他还在因为刚才的梦而反应不过来，大口大口得喘着气，直到足够的空气填进他的肺里，柯伟成才终于缓过气来，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
　　是梦啊……
　　柯伟成长长得出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头顶的灯光闪动了几下，他抬头看了看，只见一根灯光忽明忽暗了一阵，所幸很快又回复了正常。
　　再转过头看了看众人，大家依旧都在熟睡，似乎没人察觉到他的异样，柯伟成这才叹了口气，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想来是因为目睹宋宇被分食的场面太受刺激了吧，那些恶鬼死死咬着宋宇的脖子，将宋宇拦腰扯断，分食……天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柯伟成低下脑袋，脚裸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感觉，就好像寒冷的空气全都聚集在他的脚裸四周一样，柯伟成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的角落上清晰得映着一个鲜红的血掌印！！
　　就如同梦中所见的那样，五根清晰的手指印如同一只活生生的手抓着柯伟成的脚裸，一滴鲜红的血从血掌印中顺着柯伟成的脚裸缓缓流下，冰冷得如同一把匕首滑过他的皮肤，柯伟成惊恐得看着这个血掌印，明明是梦中发生的事，为什么真的会有个掌印印在自己的脚裸上？！
　　柯伟成浑身瑟瑟发抖，此时他的视线竟然无法从那个血手印上移开，他大口大口得喘着气，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越来越扭曲……

　　琐琐琐……
　　隐约听到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就像是被什么遮挡了而不能很清晰得传来一样，韩棋勉强自己睁开眼皮。
　　琐琐琐……
　　声音很轻，却是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的，自己的身后……等等，自己的身后不是车窗吗？难道声音是从车窗外面传来的？韩棋猛然被惊醒，这种时候什么东西会在车窗外面？姑且不论列车是不是在行驶，又什么东西能爬在车窗上？
　　此时，韩棋只觉得一阵凉意扫过自己的脖子，就好像是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死死得盯着自己，呱噪的心脏更像是警报器一样泵个不停，“危险！！危险！！”脑海中不断翻腾着恐怖的预感，僵硬的身体更是一动都不能动，除了脖子，韩棋发现自己的脖子正不由自主得向后转去……
　　原本应该映着黑暗的车窗上，此时竟然映着一张灰色的脸，那张脸从车窗的左下角探出来，只露出半个脑袋，不长的短发紧紧得贴在她的面颊上，毫无生气，她瞪得大大的一双眼珠子，却只露出针尖那么大个瞳孔，就像半个坏了的鸡蛋嵌在她的眼眶里，同样一双灰色的手指扒在车窗外面，就像壁虎那样吸附在玻璃上，随着韩棋的脑袋转过来，那张脸转动了眼珠，与韩棋的视线对个正着！！
　　“王……小萱！！”
　　韩棋几乎叫出了声！！可是一张嘴，冰冷的空气猛然灌入他的肺里，呛得他几乎要咳嗽，勉强咽了口口水，韩棋才终于缓过气来。
　　原来是梦啊……
　　韩棋安抚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这样真实得吓人的梦，如果不是突然醒来，可能自己就会被直接吓死了。
　　韩棋下意识得摸了摸冰凉的后颈，一阵过电似的感觉迅速传遍他的全身！！
　　谁！！谁在看我？！！
　　那是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就好像有人躲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死死得盯着自己，那种眼神……是的，就好像梦中被王小萱盯着的那种感觉，那种赤裸裸的死亡，就好像有个死人正从自己的背后死死得盯着自己！！
　　韩棋下意识得回过头……
　　玻璃窗外，还是那片茫然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如同一个没有边际的黑洞，任何一点光都无法逃过它的吞噬，而他们所乘坐的列车就这样静静得悬浮在这片黑暗中，不知道前方的终点是哪里……
　　难怪会做那样的梦了，那么强烈的感觉……那种，几乎要被杀的感觉……
　　韩棋转过头看了看车厢中依旧熟睡的众人，坐的坐，卧的卧，有把脑袋埋在臂弯里的，有靠在座椅上的，总之韩棋无法从这些人中找到那个窥视自己的人，就好像这个人仅存在于他的梦中一样。
　　难道又会是自己的错觉吗？自从上了这辆列车后自己已经产生太多错觉了，莫名的末班车，食人鬼，和这群昔日的同窗，韩棋突然觉得自己陷阱了一个巨大的旋窝，看不见前面的路……
　　想着，韩棋抬起头，他看到离他不远的座椅上，露出王小萱的半个脑袋，看来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醒来。
　　面对自己的男友被分食的消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吧……
　　韩棋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阵酸，其实王小萱很可怜，单亲家庭长大的她很早就开始谈恋爱，从爱人身上寻找爱情与亲情，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在当初她可是全校早恋的代表，直到最后她和宋宇的交往才算固定下来，一直到现在，想来，毕业之后他们就会结婚了吧，可惜……
　　韩棋抬起头，他突然觉得王小萱躺着的姿势有点怪……可是一时半刻他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仔细看了看，韩棋突然发现王小萱的头的姿势很奇怪，明明身体是直躺的，但是头却转向另一边，这让她的后脑勺正好对着韩棋，就算她依旧昏迷着，可是这样的姿势不是会很不舒服吗？
　　想着，韩棋悄悄站起了身子挪到王小萱的身边，他想把王小萱的脑袋扶扶正，也许这样做可以让她舒服些。
　　王小萱短短的直发靠着她脑袋下的座椅，无力得垂着，如果车有一丝运行的震动的话也许她的直发也会飘荡起来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垂得笔直……可是越靠近她，韩棋就越觉得奇怪，王小萱一直在用这样的姿势躺着吗？如果是自己的话脖子早就断了吧……
　　想着，韩棋伸过手想要将她的脑袋扶正，可就在他的手指触及王小萱头颅的一刹那，王小萱的头颅突然来回晃了晃，她的直发从韩棋的指尖毫无阻碍的滑过，“砰”的一声，王小萱的头颅直直得砸在过道里！！
　　这重重的一声几乎将所有人都惊醒了，随着众人的眼镜睁开，王小萱的头颅在众人的视线中咕噜噜得滚向一边，刚巧停在李新杰的脚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力的关系，停下来的头颅是正面向上的，就这样直直得看向李新杰。
　　“啊！！——”
　　李新杰的叫声瞬间响彻车厢，整个人像只猴子似得扒着座椅连滚带爬得逃开，跟着几个女生也纷纷尖叫起来，而王小萱的头颅如同听到了众人的尖叫一般，咕咚一下转向众人的方向。
　　王小萱原本红润的脸已经变成了灰色，张大了的嘴似乎还想要呼吸一样，舌头扭曲得躺在地上，一双瞪大的双眼几乎看不到瞳孔，整个眼眶里满是眼白，苍白的眼白配上灰色的脸，犹如韩棋梦中所见到的一样！！
　　韩棋目瞪口呆得看着这一切，甚至都忘记将手收回，他的手还停留在王小萱的脖子上方，王小萱的脖子如同麻花一样拧了起来，断口的地方，一截白骨清晰可见，所有的血管纠缠在白骨四周，但奇怪的是，整个脖子上没有一滴血，连地上都没有，就好像王小萱体内的血都消失了一样。
　　“你！！是你杀了王小萱！！”何雅静惊恐得指着韩棋，一双颤抖的腿不停得在后退。
　　“凶手！！你是凶手！！”骑在椅背上的李新杰也指着韩棋大嚷着，“是你杀了王小萱！！”
　　“没有！！不是我！！”这才反应过来的韩棋赶紧摆手想要解释，却被众人指责的声音给压了下去，此时的萧雨薇也顾不得柯伟成浑身尚未干透的血迹，赶紧躲在他的身后；杨诗尖叫着逃到门边，却又不敢开门逃出去；吴致远则紧紧得贴着墙壁，似乎生怕韩棋会突然攻击自己一样。
　　“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韩棋急得百口莫辩，现在的他在众人的眼中如同是个被抓的现行犯一样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王小萱都已经死了！！”萧雨薇从柯伟成的背后探出头来，原本漂亮的脸此时也吓得花容失色。
　　“不是的！！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会弄出那么大动静来让你们发现吗？！”韩棋第一次发现自己说话的速度竟然可以这么快，但此时的他可没那心思，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所有人现在都已经把自己当成杀死王小萱的凶手了！
　　“那是你失手吧！！”吴致远结结巴巴得说道，“也许……也许你本来是想搬走王小萱的头去陷害其他人也说不定，只是突然失手把她的头跌落，结果又被大家听到对不对！！”
　　“不对！！”韩棋赶紧将吴致远的话打断，真是越说越离谱了，韩棋赶紧指着王小萱的尸体说道：“你们看看清楚！！王小萱的脖子是被拧断的！！你们觉得我有能力将她的头给直接拧下来吗？！”
　　眼见众人说不出话来，韩棋指着王小萱脖子上的断口继续说道：“不要说我，任何一个人也没办法把人的头直接从脖子上拧下来吧！！我醒来的时候就觉得王小萱的姿势很怪，想要过来查看一下，却没想到我的手刚碰到她的头就掉了……”
　　众人一阵沉默，韩棋说的对，王小萱的尸体太过诡异，被拧断的头颅，伤口没有一滴血流出，这样的尸体怎么看也无法想像是人的作为，但如果说是食人鬼的话，车门已经被反锁，别的车厢里的食人鬼不可能能够进来，除非……
　　“除非食人鬼已经在这节车厢里……”
　　韩棋话音刚落，所有人呼啦一下散开，一张张煞白的脸警惕得看着自己周围的人，如果说自己身边的人就是食人鬼的话……
　　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