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打酱油》独立斜阳伤晚照

9、愉王福晋的故事（三）

　　次日一早，胡晓虹往灵前上了香，回房用了早饭，乳母和两个儿子已经带着吴先生在会客的厅里久候了。丫鬟扶着胡晓虹从另一侧的门进去，隔着帘子将代写奏折的事情说了一回。听见胡晓虹说要过继嗣子承袭公爵，在场的人都露出不解的神情，乳母急得叫了声“福晋”，满脸的焦急。胡晓虹并不答话，两眼只看着吴先生。吴先生沉吟道：“福晋，论理，王爷的嗣子当袭王爵。若是自请降袭，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也得有个由头。”

　　胡晓虹正色说道：“皇恩浩荡，微末之功，酬以王爵，叶赫那拉氏一族感戴不尽。然王者洪福，非臣子得享，是以恭定王三年而卒，壮肃王七年而逝，若以稚子承王爵，未亡人深恐其寿不永。”胡晓虹一边说，一边盯着吴先生的神情，生恐按照文言诌出来的话不合古人的语言方式。

　　吴先生并没有察觉不妥，说道：“既是福晋定了主意，小人就依着福晋的意思写折子便是。”说着拿起桌上的笔来，蘸着墨汁写了一回，又反复看了几回，推敲涂抹之后誊写在一张白纸上，交与一旁伺候的丫鬟。丫鬟将珠帘掀开一条缝，递与帘内的丫鬟，又转到胡晓虹的手里。胡晓虹细细看了一遍，整篇文章言辞凄婉，合乎未亡人的身份，降级袭爵的理由也说得冠冕堂皇，入情入理，倒是可以照抄一份呈给乾隆。这吴先生也是个细心人，整篇文章完全按照奏折的格式誊抄，只需照样抄在奏折上即可。

　　胡晓虹拿起笔来，将稿子抄写在拜因图书房里找到的空白奏折上，自己核对了一回，又交给吴先生核对了一回，这才亲手封好，由乳母之子陪着愉王府专门送奏折的差役将奏折送到东华门里的奏事处。吴先生告辞之后，胡晓虹吩咐人将几个听到内情的丫鬟送到空屋里，由乳母亲自带领妥当人看管头，不得走漏消息。这一档子事办完，胡晓虹又打发人去拿府里的账册。丫鬟答应着去了，胡晓虹心里忐忑不安。

　　乾隆之前是否有过女人跟皇帝上奏折的先例？胡晓虹不知道。这个举动确实有风险，但是胡晓虹只能赌。福晋的地位确实尊贵，但如果一个福晋站到了封建礼教的对立面，她就什么都不是。作为一个没有儿子的遗孀，胡晓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宗族争夺财产的举动。即使是过继嗣子，也不过是达成一种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妥协而已。如果没有皇权的支持，胡晓虹无法确保自己有选择嗣子的权利。

　　胡晓虹赌的就是乾隆的态度。作为一个金口玉言的皇帝，乾隆永远不会承认他册封异姓王是错误的，他只能通过其他的方法削除这个王位。拜因图无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借口，但是一旦有人提出为拜因图过继嗣子，乾隆也无法拒绝，因为宗室里已经有了多次先例。当然，多数大臣会体贴圣意，但也保不齐会有几个不开眼的官员。不能明发上谕禁止臣子提出这个问题，乾隆只能暗暗地祈祷。胡晓虹自请降袭则给了乾隆一个绝好的理由：看看，这不是我皇帝出尔反尔，这是拜因图的遗孀再三请求的！过继周岁幼子也为乾隆提供了十几年的时间，足够他分化两代愉王生前旧部。基于这两点理由，胡晓虹敢冒着犯规的危险来赌这一场。

　　不过既然是赌，那就有输的可能。一旦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胡晓虹也不能坐以待毙，不管是拜因图的哪个兄弟继承家产，寡嫂和壮年的小叔子同居一府总是不妥当的，胡晓虹会借着名节的理由要求分家领过。当然，虎尔哈氏既然嫁到了叶赫那拉家里，那就生是叶赫那拉家的人，死是叶赫那拉家的鬼，一切生活费用都得叶赫那拉家里掏钱。“一旦奏折被乾隆驳回了，我便是闹得再给力，也只能拿走两三成的财产。若是放在现代社会，大半的钱都是我的呢。”想到这场可能发生的风波，胡晓虹无奈地摇了摇头。

　　账册被搬了来，胡晓虹一本一本地翻阅。“到底是王府，我在那边不吃不喝地拼一辈子，也赚不到人家的一成呢。”正在感慨着，丫鬟忽然进来回道：“回福晋，韩嫂子接了亲家大奶奶来，已经在厅里坐着了。”胡晓虹忙收了账册，又往厅里去。

　　见了胡晓虹，一个穿着素色衣服戴着素白银器的妇人起身迎了过来，说道：“哎哟哟！我的姑奶奶！这才几日不见，又瘦了许多。听见韩福家的说姑奶奶伤心，你哥哥吓得什么似的，叫我不用担心家里，只管好生陪着姑奶奶几日。”胡晓虹知道，这必是韩福家的将虎尔哈氏自尽不成的事情与她娘家人说了，当下与虎尔哈氏的嫂子说了一回话，将这妇人安置妥当，心里越发有底气了。也不用这位大奶奶做什么，只防着奏折一旦被驳回，叶赫那拉氏族人闹起来的时候，一旦有什么极端的举动，娘家这边能有个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