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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道雷 ...

  •   父皇定是累坏了,不管我怎么喊都没反应。
      依照他的性格,他这样子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以后说不定会记恨于我,我无可奈何帮他除去外衣,盖好被子。
      床本来就不大,不说睡不下两个人,就是睡得下我也不敢跟他睡,他不是普通的记仇,稍微一点小事他就记下了十倍奉还给你,而且说不定我以后会做出让他更记恨的事。
      我趴在床边考虑自己该怎么办,听他平稳的呼吸,不知不觉竟也失去了意识。

      “雷儿,醒醒,你就这样睡了一夜?”
      我是被父皇晃醒的,发现自己趴在床边睡了一整夜,刚醒过来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父皇你绝不是真的想让我好好休息对吧?”
      我该不会是哪里得罪他了,他要这么变着法子来折磨我?
      父皇听了居然还“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朗过了?
      我是彻底被他吓醒的。
      “你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父皇说着下床,反倒把我抱到床上。
      吓死我也。
      你突然这么亲切干什么?你不别扭我别扭好不好?
      我被他抱得一点睡意都不剩了,他还好心的帮我压好被角,现在是孟秋,晚上凉不算,早上你盖这么严实睡给我看看!
      听说父皇从前也是拜师于礼部,奇人异士这四个字实在太适合他。
      “雷儿,再睡一会,醒了来找朕。”父皇说着放下床帐,自己叫人伺候他洗漱。我昨夜真的没睡好,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被子里残留着父皇的温度与气息,我安心得就算喻风现在来谋杀都醒不过来,因为太安心,反而一直在做噩梦。我的身体被慢慢肢解,恐惧、痛苦,不管我怎么喊叫着想要醒过来都是徒劳,这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我都快分不清到底哪边是现实哪边才是梦境。
      好在醒过来的时候我倒是什么感觉都没了,不知道是因为那只是一场梦,还是残留在心底的深刻的绝望已经让一切都变得无所谓。

      外面烈日当空,蝉鸣一阵接着一阵,愈演愈烈,那阵势好像要掀了屋顶,听得心烦。
      我刚开门,父皇身边的太监就让我去御书房找他,那位公公好像从父皇离开之后就一直等着的样子。
      现在不知道父皇与钱丞相、柯尚书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势,按理说父皇不必因为他们而给我权利,所以他更可能是想利用我来干什么。
      而我也不知道钱丞相和柯尚书那般推举我的理由,他们又想我做什么?

      我跟着公公到御书房,给父皇请安。
      “雷儿,你来的正好。”父皇用笔的末端指了指一边腾出的位置,桌上放着堆成山的奏折。连教导都免了直接让我帮忙?你也太省事了。
      我坐到那位置上后父皇才又开口:“那边是礼部和工部的折子,若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就直接批了。”
      他倒是不怕我跟柯尚书串通。我随手打开一本折子:『微臣参礼部尚书,柯奇。昨夜他私自拿了太医院两斤木天廖,引来一虎数十猫,大闹礼部,损失惨重。』
      柯尚书不愧是柯尚书。对了,太医院也归柯尚书管,不过据说他从来没救过人,只热衷于制作奇药。
      我继续看下去,折子后还写了具体的损失,无非是一些档案,道具,最后印着江侍郎的印章。
      这个该算重要的事么?我先放在一边,继续拿了其他奏折来看。

      第二本就是柯尚书本人的:『七月八日,无事。』
      不管从内容还是字体来看都够敷衍的,你有本事什么都别写,敲个章上来就完事了!难怪父皇可以毫不顾忌的把这人的奏章给我看。

      接着又一本参柯尚书的,是工部侍郎来的折子,说昨夜柯尚书把他敲晕了丢到浸了木天廖的桶里。
      再紧接着有一本工部尚书请罪的折子,说是柯尚书想要连工部也一起吞并了,没门!于是忽悠他说用两斤木天廖泡澡可以当慢性毒药,没想到柯尚书这个精通医术的人会亲自去试。
      柯尚书摆明了是在耍你好不好?这帮当官的平时都太闲了是不是?
      我继续看下去,不管礼部还是工部,有一大半都是参柯尚书的,他这官到底是怎么当下来的?

      我看光了所有的折子,这一天里礼部和工部的人在干什么,柯尚书在哪里踩了人没道歉,在哪里白吃白喝让江侍郎来领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身临其境,简直就像在看小书。
      “都看完了?”父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捏着杯子在品茶了。
      “礼部遭了一虎数十猫的害,需要拨银子修缮;东北发现了新的矿山,要拨银子好招人开采。”我把说到的两个折子递给他,他却摆了摆手说:“矿山的事准了,礼部?让他们穷死算了。”
      你还真省事,连动一下手都闲麻烦?还是你需要我的笔迹要干些什么?
      我拿了朱砂墨笔用他的语气写上去:『皇帝诏曰:礼部你们穷死算了。』
      据我所知礼部在城郊的办公宅子本来就不是普通的破旧,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里是鬼宅呢。
      柯尚书是个鬼才,据说他创了很多药、又负责编书修历法、还造了观星塔,虽然他人缘烂,但他的博学足以抵掉其他一切缺点。
      钱丞相是先皇留下的人,为人为官无可挑剔,他在朝中举足轻重,父皇也不得不给他面子。
      若父皇除掉柯尚书,朝中大概会举朝庆祝个三天三夜,但父皇肯定不舍得这么个人才;若父皇想除掉钱丞相,他不用动手,朝中必定有人出来给钱丞相挡刀,而且还不止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看来问题的源头在于柯尚书和钱丞相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会牵扯上我?
      “雷儿,你是时昼国的太子,这个皇位早晚是要你继承的。”许是看我太久没动作,他先开口了。
      这么说他现在让我涉政果然是因为发生了些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事?
      “父皇,我想出宫去见柯尚书。”
      “准了。”父皇喝了一口茶又说:“回来了陪朕下棋。”
      我今天要不要在外面借宿?

      礼部办公的宅子在很偏远的城郊,柯尚书无亲无故,是直接住在礼部的。
      我是第一次去,找了人带路,那里果然名不虚传,比鬼宅还像鬼宅,里面的人一个个都顶着黑眼圈,一看就是鬼宅里出来的。
      那宅子的墙壁坑坑洼洼,到处缺一块少一块的,有一间屋子索性连屋顶都没了,他们这里哪还像礼部?哪里还有礼了?整个宅子散发着一股怨念,连乞丐都不一定愿意在这里呆着。
      江侍郎出淤泥而不染,一副正常人的摸样从里面走出来迎接。
      “柯尚书在哪?”我问他。
      “对面妓院。”他一脸淡定,但我总觉得他好像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到底谁不正常?

      我告辞去了“对面妓院”。城郊本就缺少治理,再加上礼部这么个带头的,这附近不是普通的乱。我走在街上都撞见好几个卖赃物的,他们明着说那些不是偷来抢来的,就是从墓地里盗出来的,还真有人敢买?父皇都不管管这里?
      在花街柳巷走着,远远的就见到了柯尚书和一女子当街亲热,柯尚书也三十出头了,却不好好娶妻,迷恋着这烟花之地,该不会这世上已经没有女子敢嫁他了吧?
      “哟,你怎么也来这种地方了?”他见了我搂着那女子就走过来。
      “来找你,有没有时间陪我聊一会?”
      “你找我,我哪敢不陪?”他说着松开那女子,搭上我的肩,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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