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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寡妇二嫁大风光 ...

  •   “夫人,你想不想报仇呢?”慕容沐缓缓一字一字地道,如在说着魔咒一般,瞬间蛊住了对面一直冷面的女子,那女子眼神闪过一抹光亮,冷硬的脸庞竟有了一种他不曾见过的欣喜,他突然感到一丝不愉快,至于哪里不愉快,他又说不上来。

      “报仇?”裴思清紧紧抓着这两个字,这两个对她意义非凡的字,她惊讶,她又有些小心地重复。

      “是的。只要夫人酿造的御酒能让当今圣上龙心大悦,圣上必会召见你给你赏赐,那时你便可以请圣上为你做主重审裴家的案子,但是你若要酿造御酒,条件就是嫁给我。”慕容沐在说到“嫁给我”时,咬字加重,有些刻意的示威。

      裴思清感受到了慕容沐的示威,但是她没有发作,因为他的前一句话撞到了她的软肋,丢出这么大的诱惑,没有人会不上钩。裴思清感慨,不愧是如意铺的大掌柜,有着商人最需要的潜质,抓人软肋来谈判,还要脸皮够厚。

      “听你这么一说,慕容掌柜可是对我做了不少调查?”

      “我若说是,夫人会不会生气?”慕容沐忐忑。

      “你说呢?”裴思清鄙夷,“一个正常人若听到她被别人恶意调查,你说她会不生气么?”

      “即使是关心也不行么?”

      “你的花言巧语还是留给别的女人吧,它已经对我没有任何用了。”裴思清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起身就要下床,但是走了几步没有站稳。

      “夫人,小心。”慕容沐要上前搀扶,被裴思清喝住。

      “不用。”

      裴思清努力站直身子,傲然如风雪中的腊梅,“我可以为你酿造御酒,如果御酒成功了,皇上一样可以召见我,没有必要嫁给你,而且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慕容沐前一秒还温柔的神情在听到这句话后,染了一层阴沉,“夫人还真是天真,看来这三年在吴府待的已经忘了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自问我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你念念不忘的。”

      “夫人,你最后都是要嫁给我的,我早已说过。再说你嫁给我,也没有坏处,为了你娘与你爹,你也没有权利不嫁。”

      “呵呵。”裴思清怅然,是啊,无权又无势,在这个世上,果然是最好欺负的,她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地道:“既然你如此坚持要我嫁给你,那我便如你所愿。但是,我与你成亲前,要写先写一份约定。”

      “哦?什么约定?”慕容沐见她突然松口,一时有些不适。

      “拿纸笔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裴思清把一张写满字的信纸交与慕容沐,慕容沐接过一看,秀气又不失力道的笔迹写着几行约定。

      一、我裴思清与慕容沐只是假成亲,一旦相互利用完,便和离;

      二、慕容沐不得假借成亲,行一切正常夫妻应做之事;

      三、慕容沐关于酿造御酒的银钱,必须履行之前所说;

      四、只谈买卖不谈情;

      五、成亲后慕容沐不得阻止裴思清继续经营酒馆;

      六、待续。

      慕容沐仔细地读了一遍,裴思清观察着慕容沐的脸色,道:“第六条我暂时想不出来,先留着。”

      慕容沐看完,哈哈大笑:“有意思,夫人果然没让我失望,只是为夫觉得这些约定似乎都对夫人有利,对为夫颇失公平。”

      “那慕容掌柜有何意见?”裴思清挑眉,本来她也没指望慕容沐全答应,只是把能想到的全都写出来,这样他要是不愿意,自己可以努力保留下来最重要的那几条。

      慕容沐拿起裴思清用过的毛笔,蘸了一下墨,勾写了几下,交与裴思清,裴思清看了一下,有些惊讶,慕容沐只在第二条与第四条后面加了两句,这两句在她看来是无关紧要的。

      二、慕容沐不得假借成亲,行一切正常夫妻应做之事;不同床但同屋,外人面前必要时装亲热。

      四、只谈买卖不谈情;这个有待以后考证。

      裴思清皱眉:“慕容掌柜,以后我与你尽量不要同时在外人面前出现,以防止不必要的肢体接触。还有,我与你没有感情可言。这份约定还请慕容掌柜也抄一份,然后在两份约定上分别写下我和你的名字,为了避免有人篡改,我收着你抄的这份,我写的这份就有劳慕容掌柜保管了。”

      “夫人,我们既是夫妻,哪有不一起出现秀秀恩爱的道理呢?感情以后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我会让夫人一点点爱上我的。”慕容沐心情甚好,自动忽略裴思清的恶言。

      “慕容沐,你说这些话难道都不怕雷劈吗?”裴思清对着慕容沐的厚脸皮有些无能为力,拿起毛笔递给他,希望他快点。

      慕容沐把折扇用力一收,慢慢逼近裴思清,两人的呼吸瞬间交织一起,他用扇子挑起裴思清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盯着裴思清漆黑的眼眸,那眸内无丝毫波澜,黑漆漆地看不出任何情绪,慕容沐突然感到有些挫败,仿佛从遇到这个女人起,他的魅力就大打折扣,远远不如以前。

      就在裴思清以为他要图谋不轨时,慕容沐却轻轻放开了她的下巴,只听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唉,难道为夫就这么没有魅力吗?我怎么也算是相貌英俊又家财万贯的好男人才是。”

      裴思清听后,差点把刚才吃进肚里的美味呕出来,她努力忍住,不去看慕容沐用一张俊脸做出哀戚的表情,那实在有些惊悚。

      慕容沐还要继续哀怨时,被端着药碗闯入的念之打断:“小姐,你醒了?快把药喝了。”

      慕容沐不动声色地收起那份约定,弯腰在裴思清耳边轻声细语:“这份约定我先拿去抄了,至于哪天抄好就不知道了。”说完,大笑着离去。

      裴思清咬牙,狠狠瞪着离去的慕容沐,恨不得瞪出万个窟窿,让那人消失于无形。

      念之看到裴思清久久凝视着慕容沐离去的方向,眉宇间有些不快,但随即压下去,她温柔地哄着:“小姐,快喝药吧。”

      裴思清接过药碗,轻轻啜了一小口,有些微苦,她皱眉,对念之道:“太苦了,我喝不下。”

      念之微笑,她家小姐自幼怕苦,她小心地从怀中一个纸包,纸包里氏她刚买药时特意买的蜜饯,裴思清看到蜜饯,眉眼弯弯,伸手便捞起一个塞进嘴里,边吃边满足地对念之夸道:“还是念之最疼我了,以后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会伤心的。”

      念之听到这话,大惊:“小姐,念之哪里也不去,念之愿意一辈子伺候小姐。”

      “唉,你毕竟不是裴家的人,没有必要跟着我受苦,当时你小,我不放心你一人在外,现在你长大成人了,我希望你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生活在我的仇恨里。”裴思清就着蜜饯又喝了一口药,虽有蜜饯,但苦涩味还是慢慢从喉咙侵入心脏。

      “小姐,是不是慕容沐威胁你什么了?”念之有些歇斯里地。

      裴思清低垂着眼,摇了摇头,轻轻道:“不是,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让你过开心的生活,这些年来,你跟着我,白眼受了不少,但是快乐却寥寥无几,你还年轻,仇恨对你来说太过沉重了。”

      “你撒谎,一定是慕容沐要你赶我走的,我就知道他一直看我不顺眼,我这就去找他。”念之说着,就要去找慕容沐。

      裴思清慌了,自己与慕容沐约定的事决不能让念之知道,伸手就要去拉念之,无奈刚大病初愈的身体十分脆弱,拉是拉到了,但是被念之转身的力道带的身子一歪,左手端着的整碗药泼向她裸露在外洁白的左臂。

      裴思清被烫得“啊”的大叫了一声,那叫声吓得念之赶紧回身去看她被烫伤的手臂,只见原本白嫩的皮肤已起了一层层水泡,触目惊心,念之吓得慌了,一个劲地道歉:“思清,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

      裴思清强忍着疼痛,努力想要说出连续的话语:“看到没有,你在我身边,只会拖累我,我受够了。这么多年,与其说是你照顾我,倒不如说是我在照顾你,我...我累了。你...快去叫...慕容沐过来。”

      念之本是担心的面容突然有些悲哀,她低着头,浑身抖的厉害,半晌呐呐:“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么?”

      裴思清咬牙:“是。”

      刚说完,她突然感到火辣辣地手臂有点点清凉,她顺着手臂的清凉瞧去,念之正垂着头帮她包扎伤口,那包扎伤口的白色的衣角料上,赫然几滴湿润。她想伸手去轻抚念之,但伸到半空的手硬被自己狠心抽回。

      “那...我走了。”

      念之从头至尾都没有抬起头,裴思清想,她是不是怕自己看见她的脆弱,自己心里难受?裴思清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你倒是伟大?这样赶走她,你心里舒服?”

      慕容沐刚才离开时突然想到还没问裴思清晚上想吃什么,便原路折回,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裴思清的一声大叫,他一急之下推门而入,正好看到了一切,但是里面的主仆二人一个痛一个伤都没有注意到他,他默默退出带上门,却没有走远,站在门外光明正大地偷听。念之出来时,他便悄悄躲在一边,等念之走远后,他才进屋。

      一进屋,他赶紧先检查裴思清的烫伤,他轻轻解开缠着裴思清的衣料,裴思清疼的直抽凉气,念之不知是不会处理烫伤还是心灰意冷之下疏忽了,竟然给烫伤的人包扎还扎的那么紧,待慕容沐把衣料全部撕开后,裴思清已经痛得满头大汗,嘴唇发白。

      慕容沐低头检查伤口,原来烫出的水泡此刻已经全部被击破,脓水粘糊糊地黏着伤口,本是细细的一节藕臂,此刻已经肿的像是猪蹄。

      慕容沐嘲讽:“你还真能忍?她包扎时你应该很痛吧,偏偏那时不发一言,此刻却嚎的像是要丧命一样。”

      裴思清用完好的右手臂擦擦额头的汗水,虚弱道:“她走了吗?”

      “走了,而且还走得很远了。”慕容沐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敷在裴思清的手臂上。

      “这样就好。”清凉的药膏缓解了一些疼痛。

      “我有时真不明白你,看着挺聪明的一人,怎么竟做些傻事呢?在吴府时你如此,赶念之走时你又如此,你刚才明明可以避开那碗药的,却故意让它洒在你的手臂上,你可知道这烫伤可大可小,万一你这手臂不能恢复了,岂不是要留一辈子疤痕?女子最重视这些外在,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慕容沐越说越激动,语气不自觉地慢慢变高。

      “对于我来说,爹、老夫人、念之是我放在心上的人,他们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何况只是这些外在呢?”

      慕容沐听后,半晌沉默不语,他无法体会这种感情,这种视他人高过自己的感情,他突然顿悟,自己当初选上这个女子,是否是因为她的这个特质呢?她善良地爱护她身边的每一个她在乎的人,他突然有些嫉妒念之,嫉妒吴老夫人,嫉妒她爹,嫉妒她的亡夫,甚至是她心底的那个人。

      不过幸好,她最后是要嫁给他慕容沐的,她的这种感情他可以慢慢地索取。

      念之走后一个月,裴思清左臂上的烫伤基本痊愈,慕容沐便催着办喜事,裴思清觉得有些仓促,便道:“你成亲你父母不参加么?即使是假成亲,在他们面前也得做做样子的,以免别人说你不孝。”

      慕容沐听到父母二字时,本来高兴的表情突然变的有些阴沉:“我娘在我一出生时就死了,我爹有许多老婆与孩子,又整日忙着生意,没空管我,我成亲他只怕我别告诉他呢,省得他麻烦。”

      裴思清听完有些同情他,对他便温和了一些:“那成亲之事就依你吧。”

      慕容沐有些懊恼:“我刚才说那一番话,不是想得到你的同情,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裴思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顺着他他也不高兴,与他顶撞他也不高兴,真是个难伺候的人。

      农历九月初九那日,宜嫁娶,宜出行,天朗气清,一对新人喜结连理。

      裴思清是不愿这么招摇地成亲的,她恨不得全临安县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这样也不会再气到吴老夫人,可是慕容沐并不如她所愿,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成亲,而且娶得还是她,哪能草草了事呢。于是,慕容沐给了裴思清一个奢侈盛大风光无限的迎亲仪式。

      那日的日光正好,照着骑着白马昂首而来的慕容沐宛如天神,裴思清盖着红纱透过被掀开的轿帘看去,那个沐浴在日光下的男子,张扬肆意,她突然觉得平静,一个女子不过是想要一个能给自己幸福的人罢了,尽管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但是她宁愿感受那一刻的静然。

      慕容沐跳下白马,探身入轿,在裴思清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抱着她步出轿子,裴思清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在慕容沐怀里了,四周那么多喝喜酒看热闹的人个个起哄吹口哨,她顿时羞得抬不起头,慕容沐低头捕捉裴思清的容颜,那张隐在红纱后的精致面容,有一丝慌张,有一丝羞怯,有一丝欣喜,慕容沐突然觉得,这场奢侈盛大风光无限的迎亲仪式值了,此刻窝在他怀里的小女人是属于他的了。

      那一日的裴思清羡煞了多少思春的少女;那一日的慕容沐羞煞了多少思春的少男;那一日后的几年里,临安县的百姓们都记得这场特别的迎亲仪式,他们由最初的鄙视到震惊再到热衷八卦,即使寡妇也许也是可以风光大嫁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寡妇二嫁大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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