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莫问爱与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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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觅，怎么了，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叶舒眉一边用刀切着牛排，一边侧过头轻声问道。
“没事。”周觅端起酒，轻啜一口。
“工作太累了么？”
“还好。”
“周觅，对不起，”她探过身子来，伸手握住他的手，“你这么忙，我还要你跟我来送我弟弟。”
“没关系。”周觅不着痕迹地从她掌心里移开自己的手。
“要回家休息吗？”她优雅地用餐巾擦拭过嘴角。
“我先送你回去。”
坐上车，叶舒眉在副驾驶座落座，轻轻咬着下唇，沉默了好久，才说，“周觅，我想陪着你。”
“不用。”他开着车，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叶舒眉见了，心里又是一阵凄迷。握住他放下来的手，刚想说什么，却听他微微叹了口气，“舒眉，你不必如此。”她只觉得一股气窜上来，堵在自己的胸口，憋得胸腔有种闷痛感。两年了，在这个男人身边两年了，她就算从未走过他的内心，也知道他过得不快乐，在她面前，他不爱笑，最常见的表情就是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也确实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她叶舒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心里想的，嘴上早已问了出来。
“周觅，你爱我吗？”问了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心里却又偏偏等着他的回答，无论他的回答是真是假。他微微转过头看她一眼，又很快看着前方。
“舒眉，不要想太多。”
连说句谎话哄哄她都不愿，所谓的爱与不爱还有什么意义呢，一切答案早已昭然若揭，是她自己，还抱有那么一点奢望。不过她叶舒眉也从来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如果他还没爱上她，是因为他还不会爱，那么，她愿意等下去。总会有那么一天，她会让他心甘情愿地陪在她身边。
路边的景色飞掠而过，叶舒眉不再说话，周觅也沉默，车内无边的沉默，令人窒息。周觅从后视镜里看着叶舒眉的脸，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愧疚。和叶舒眉的公司合作已经四年，所谓的恋人关系也已经持续了两年。他欣赏叶舒眉的优雅大方，却总是少那么一点心动。从任何方面看来，她都无疑是自己伴侣的最佳人选，只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爱她。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就连一句谎言“我爱你”都难以说出口，不是她不好，只是不合适。她的心意，他都懂，可是有感情并不等于爱情。她要的，他给不起，所以她给的，他也不敢要太多，只能一退再退。
“很晚了，你上去吧。”车在叶舒眉家楼下停下，周觅微微侧过头看她。
“周觅，”叶舒眉探过身拥抱他，“你试着爱我，好不好？”
“上去吧，”周觅松开她的手，打开车门，“晚安。”
叶舒眉苦笑一下，从车里出来，正要往楼里走，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周觅，他低垂着眸子，轻轻靠在车门边，不知道看着哪里。
“周觅，我要的爱很少，只要一点就好。”
然后她转身。周觅闻言抬起头来，想说什么，终于没有开口，背对着他的女人穿着米白色的风衣，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一阵风吹来，她似乎有些畏寒的抱着双臂，背脊却挺得笔直。就算是再怎么不忍，终究是伤了她罢，可是爱情这回事，再怎么勉强也终归没有办法。思及此处，他摇了摇头，上车离开。
叶舒眉在楼梯上停住脚步，再回头，只看见银色的宝马在黑夜里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终于驶离自己的视线。
打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叶舒眉把自己扔进沙发里，静静地坐着。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就知道自己终是逃不过命运。他说话素来清冷，并不咄咄逼人，却自有一股气势。他只是设计总监，但业内所有人都知道，致远设计的周觅比致远的老总还不好对付，自己志得意满地跟致远谈判，最后还是铩羽而归，把利润给了人家，到头来还赔上自己一颗心。两年前的意外，自己其实是不后悔的，毕竟自己终于有理由要他留在身边，爱也好，不爱也罢，她叶舒眉是决计不会将周觅让给任何人。
6
早晨八点的阳光是最美好的，温暖而且不刺眼，可季末偏偏要在这样美好的时间里干一件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挤公交。父亲在A大附属的高中教书，每天骑着自行车把季末带到附中附近的永和豆浆，吃了早饭后，他去上课，季末则到附中门口的公交车站等公车。其实坐地铁也能到公司，可是从附中步行到地铁站还要十五分钟，季末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还是挤公交，因为对她来说，步行也是人生痛苦的事情之一。
刚到公交车站，看着拥挤的人，季末知道今天又悲剧了。车一到，季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潮拥挤着向前去，季末心一横，索性往前挤，上车时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她头也没回地就踹了对方一脚，抢占了最后一个空位。季末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脚印的鞋，揉了揉自己酸胀发麻的小腿，该死的高跟鞋。虽然不知道晓玲说公司的女职员都穿高跟鞋是不是真的，但回想起来，自己的帆布鞋和大家始终有些格格不入，只好换了鞋再上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正想着，一只手却把她从座位上拽起来。
“尊老爱幼，你不懂？”
“哎，这位先生，你。。。”，一抬头，就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总。。总监？”
“怎么？老人家这里坐。”后半句却不是对她说的。季末一回头，看见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自己刚才的座位坐下，脸上一阵发热，“我刚才没看到。”
周觅微微低了头看她，她的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红晕，应该真是无心之失，口气缓和些，“怎么见了我，就结巴了，舌头被猫咬了？“
“额？”这种情况，多说多错吧，季末想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总监，早啊。”
“嗯，早。”
“我记得，您，有车？”
“送去修了。”
“哦，您是第一次挤公交？”
“嗯，不过”，周觅低头看了她两眼，嘴角突然挂了莫名的笑意，“第一次挤公交就被人踹了一脚，劲儿还挺狠，我看我终生难忘啊。”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一直定定望着季末，说“终生难忘”四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听得季末一阵胆寒。
“嗯？有。。。有这种事？”她勉强扯出笑容，眼睛不自然向外面望去，“实在太缺德了。”
“嗯。”看见她紧张的神情，周觅觉得好笑，心里的抑郁渐渐消散，变得轻松起来。他就知道，在看到她在车站等车，放弃打车而尾随她挤上公车是个明智的选择，虽然被她狠狠踹了一脚，但总归是很有趣的。周觅第一次觉得，早上发现车离合器出了问题，并不是什么坏事。但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渐渐冷了下去。
“病好了？”
“嗯？嗯，好多了。”
“昨天回家休息了？“
“嗯。”
“可是我昨天在机场看到一个人，很像你。奇怪了。”他低头看着她的脸
“是吗？我。。。”突然的急刹车，打断了她的话，她一个踉跄就要摔倒，鼻尖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却是周觅伸出手来揽住她的腰，把她牢牢锁在自己怀里，季末的脸一瞬间红透。
“我只是不想你摔得太难看。”周觅冷冷看她一眼，却发现她在发呆。
以前高中时，林桓总是在巷口等她，然后一起坐公车去学校。每次他都是这样，把自己保护在自己的怀抱里，这么多年来，只有他的怀抱能让自己心安，让自己可以放心的依靠，可是他昨天的拥抱，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只是安慰？她想不明白，也不敢再想。不敢放任自己在他的怀抱里再次沉沦，因为当有一天怀抱消失了，她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失去。正在想着，却觉得自己腰上力道一松，周觅扔下一句“到了”，就下了车，季末自然不敢比老板慢，手忙脚乱跟着下了车。
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错过了可能就不会再重来，有时候，也许不是不能重来，而是不敢。不敢再爱上谁，不敢再把自己的心重新放在他手里，怕一不小心，心就被捏碎在别人的手心里，零落成泥碾作尘。那人却毫无留恋地抽身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不留下一丝微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莫问爱与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