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忽梦游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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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暖暖的，炭炉也烧得稳当，时不时冒出一点儿火花，在空中爆开，毕剥一声，爽快。
八爷大婚收了不少贺礼，珠玑珍器，皆有之。姐姐知我不喜珠宝首饰，便择了朴素清新的安怡香，本是真心推辞，无奈收下了。屋里本就有腊梅香，清淡清心。本是厌倦惯了浓郁的气息，仅是因着“安怡”二字，便想尝试一番。我只倾了一半在紫云焚香炉里。片刻气味儿散了出来，确实安宁怡人，清香馥郁……
外面的雪渐渐稀了，小了，风吹也小了，关上门窗，屋内安静极了。一切都静止了般，哦，不，还有散淡的人心。想多了，也乏了，眼皮渐渐沉了下去，呼吸愈发凝重。恍惚间听见有人唤我名字：“易舒，易舒——”我迷蒙睁开眼。声音似在屋外。寻声推门，竟不是八贝勒府，而是和硕府的后花园。我像被勾住了魂魄似的向前寻去。只见远处一个背影，太过熟悉，只是脑子昏昏沉沉，一下想不起她是谁，她手上攥着我遗失的红玉手镯。我小心翼翼走上前，准备探清她的面目，她却顺我意的抢了先。我讶然不语。温暖的手执了我踏步而行，真的好温暖，不忍放开。
人心本各长一处，再近也是隔着血肉。一切本不该看的这样清明。我却像是她的知己，明白她心里眼里的一点点愁绪，一丝丝心痛。她攥我愈紧，离我愈近，我的感受便更清晰，心里也便更压抑，压抑到——她流泪了，热泪而出，冰天雪地，这一切都像是凝固了般，无声亦无动。我伸手轻抚去她的泪花。蓦的，眼里似有什么溢出，片刻间，视线模糊了……我正准备擦拭两眼泪水，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刚才的思绪窸窸窣窣，全散了，全乱了。是镯子落地了，我急忙蹲下收拾，却不小心划破了手，伤口深，血流而出，鲜红一片，淋漓尽致般落在积雪里，渗在里面。我抽出胸襟前绣花手绢裹住，血依旧是不停的流，我抬头一看，那女子早已不见，，地上的玉镯碎片也无端消失了，只听见微弱的抽噎声：“胤祥，是雅儿对不起他。不要负他，不要负了他……”许是寒气重，指尖太过凉，伤口太过痛，我已经麻木了，那女子是谁？我细细斟酌，竟无心关注伤口，流了这样的多的血，这样的痛，我亦是无从感受。
一阵寒风袭来，屋内焚香也愈发浓郁地散到我跟前，伴着屋里折种的素心腊梅香，散乱席卷着我的嗅觉，异香浓浓，不停翻涌着，跌宕起伏……
一个寒战，一声嘤咛。
屋里太暖，太静。我竟不自觉伏在桌上睡着了。姐姐走近了，刚才的冷风是她推门而入窜进来的，太过猛烈，我被惊觉而醒。她遣了三个丫鬟们在外侯着，只留了白兰一人。
她脱下梅红披风给我盖上：“怎这样就睡着了？茶杯里的水都湿了衣袖。”我懒懒直起腰，才发现自己竟碰到了桌上的喝剩的半杯茶，指尖，手腕都沾了水，袖口也濡湿不堪。
姐姐不似从前训我，只是撩开我额前碎发，温柔道：“快去炭炉前烤烤，仔细着了凉。”我听话走去，披风也差点落地，姐姐眼疾手快，一下接住。她亦是没骂我。只是道：“身子可舒服些了么？天儿这样寒，小憩之时好歹多披件衣服。怎穿的这样单薄。“我微微一笑。她续道：“适才……你可以出了门？我过来路上见你手炉竟丢在了树下雪地里，差点儿埋了去。”
她的目光犀利，仿佛在打量着我，我不敢多想。
袖口也干得差不多了，我坐在一旁的榻上，回道：“适才是出去了，不过……回来可好一会儿了。”我看了看她，眼中无异色，安心阖眼，随即睁开，道：“姐姐，这几日，可都忙完了？她颔首微笑，道：‘在这里可住的习惯么？”我谄媚道：“倒也习惯。不过倒也清闲，我好顺着您老的意思攻读诗书啦！”她道：“这几日忙，也没多顾着你。”我笑笑道：“妹妹我又不是小孩子，姐姐不必如此劳心。”
我没多说，她也不再问，过了好一会儿，她道：“你可知今天，十三弟来府上了？”她眼光凛冽，想窥探我个究竟。我半告知，也算是如实回话，只是细节未讲。我不敢骗她，也不该骗她，道：“我见了他，也做了招呼。现下他该走了。”她没有看我，起身离去，道：“你且在房里看书罢，我也不扰你清静了。”“姐姐慢走。”
我知道，她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或是之前我同十三阿哥相见一幕被她瞧见了。我不想多管，看见了，也便看见罢。
突然想起梦中女子，心里无数重复着这句话：不要负他。她的那种伤那种痛绿肥红瘦刻在我脑子里，回味永，直戳我心窝。
一个寒颤惊起，叹气起身。
也许该找个闲暇时间，同他谈谈，我与他的事。
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细碎脚步声，白兰便在外面唤道：“格格，罗绮格格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忽梦游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