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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往人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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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柔美光滑的黑色绸缎披盖了整个夜空,只剩下一个白色的洞让月亮钻出来。湖水波光粼粼泛着银色,清风徐来,花弄蹲在湖边,将右手的扎布一圈一圈绕下,扎布浸入湖水中,在水里轻轻荡漾。
花弄散下的长发不断拂过湖面,带起几滴水花。黑子拽着花弄的发梢,把小腿伸入冰冷的湖水里,伸一下,吱一声,再缩回去,再伸一下,再吱一声,又缩回去,玩得好不愉快。十二岁那年,她再也不怕水了。因为玉淳。
也是因为玉淳,她在沈希面前散发的戾气也减轻了不少。
玉淳猜到了司徒奕会在今日回来,却不曾猜到他身边会携了如花美眷。
那女子名唤青瓷,乃是琉璃人大徒弟青若邙的爱女,亦然是青武国的公主,更是与司徒奕幼年相当要好。当年司徒奕的娘亲柳棉尚在世上的时候,便与大徒弟青若邙定位亲家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多美好。
然而美好的东西,从来不属于她。
花弄苦笑,原来她如此卑微渴望的阳光,从来就是他人之物。恐怕他从来也是当她是小孩罢。
她从来不稀罕别人的东西,爹是别人的,她不稀罕,锦衣玉食是别人的,她不稀罕,原来,司徒奕也是别人的,然而这次,她却稀罕上了。
血肉模糊的右手浸入冰冷的湖水,神经紧绷起来,花弄却仍然是面无表情,一点也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痴痴看着湖水,似乎又能看见司徒奕的微笑。
他说:“小瓷,没什么大事。”
小瓷。
心里猛地一紧,像是被人勒住了一样。
“傻子!你的手才刚受伤啊!”隐在暗处的沈平怒气冲冲出来把她拽起,黑子一个不稳,居然落入了水中。
长发在月光下泛出红光,一双空洞的眼神完全失去了平日与他斗嘴时的神气,如离魂倩女,我见犹怜。花弄回神,“呀”地一声,重新蹲下去捞起黑子。黑子已经是浑身湿透,黑毛贴在身上,看上去似乎更加小了些。
她暗暗呼气,将“吱吱”哀嚎的黑子塞进衣襟。没好气地看着沈平潮红的脸,吐出一句:“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你……你是我兄长的徒弟!”话刚出口,沈平也觉得自己无理。“大哥……叫你。”
花弄打开他的手,一溜烟便无影无踪。
被她打了那么多次,沈平只觉得这次最痛。
她原本是预计能拿前三甲,却是被取消资格了。面对沈希,不禁气虚了点。
“为什么不一开始用左手?”沈希冷冷地问。“若快些,兴许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花弄低头不语。用右手,本意是为了保持实力,却没想着左手还未曾用到就输了。
“四妹。兴许是我自私,但是我不希望你喜欢上师弟。”
如同被人发现了自己私藏的宝物,花弄脸色兀然苍白起来。
“你还年幼,动些心思是难免。但是依我了解的师弟,对情爱是十分厌恶的。”
当年的柳棉,本是天真烂漫的女子,只因下山遇到了司徒奕的爹——司徒锦马,两人堕入爱河,柳棉怀上了司徒奕。司徒锦马只留下了一句誓言,让柳棉一等便是七年。
七年后,柳棉因为想让司徒奕认祖归宗,终归是嫁入了司徒家,司徒家本只有司徒朗一个儿子,多了这两母子之后,让司徒锦马的正妻很是恼火。司徒奕八岁时,司徒锦马出去勘察生意,结果,柳棉便被十二岁的司徒朗和他的娘亲合谋害死,幸得司徒奕小时学过一些轻功,也算是逃过一劫。
柳棉望着年幼的儿子哀痛不已,断气前只吩咐道,一定生存,二必报仇。
七岁的司徒奕丢下了母亲的尸体,一个人绝望地回到琉璃宫,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乞丐一般脏兮兮的他冷漠地跪在琉璃人的面前,将娘亲的惨死诉诸于口,并发誓要司徒朗两母子血债血偿。
此后琉璃人将琉璃宫的势力安插入宫廷民间之中,便是要将有天下财力的司徒家弄垮。
而半年后的司徒锦马回来,得知小儿子和柳棉都不见了,便将代表司徒家掌权的玉印一分为二,其中一份是留给他的小儿子的。六年后,司徒锦马半身瘫痪,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于是司马这家族的财产中一半交到了司徒朗的手中。
只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