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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话 闯祸的大哥 ...

  •   离地几千尺,空气中妖气堆积如云,蛰伏长安的妖怪们纷纷聚集在此,正叽叽喳喳的吵做一团,只因那指挥他们的萝玑不见了踪影。这些妖本是妖界下品,依靠萝玑的帮助力量大增,照她的吩咐日夜不停地释放自己的妖气,虽然有萝玑赠与的法力在体内支持,可这样日夜不息地下去谁也受不了。如今不见了她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难道要我们这样累死自己!”早有沉不住气的妖跳出来大喊。不少妖怪都不想再耗下去,但因惧怕萝玑谁也不敢擅自停下来,有的说:“那你说怎么办,如果萝玑回来看到你们停下来迁怒我们大家,谁能打得过她?”“你就这么怕她?”“你不怕她?!”“……”
      病魔早就忍不住了,自他袭击李絷被绯桐打伤后一直被众妖嘲笑,萝玑责骂。如今遇到这样好的时机便跳出来宣布,无论萝玑怎样他一定要去人间大闹一场。众妖听了嘘声一片,病魔出去过一回弄得狼狈而归;两只树精跑出去后也是靠萝玑救回,可见长安大有高人在。况且萝玑最讨厌他们擅自行动,现在病魔又要出去,真是不怕死!病魔倒是意志坚定,咬牙切齿的非去不可,唯有榆树精跳出来支持他,她对萝玑早有不满,自是撺掇着病魔和她对着干。二妖意气相投,摩拳擦掌地跳往人间去了。
      此时的长安,又有一批关中灾民涌入,流民聚集街头,恰是病魔大展身手的好地方。他尽情的出没在人群中,享受着破坏的乐趣,疾病很快流行开来。面对这种境况,朝廷不快点对灾民采取措施恐怕将有更大灾害,仅仅开放粮仓远远不够,还是李泌上奏让长安的商贾及五品以上官员出资聚财,才算解了燃眉之急。恰逢岁末将至,长安城坊间一片喜气,避邪驱魔之物四处悬挂,不时的炮竹声声,病魔忌惮着同时也闹够了,蔓延的瘟疫也就暂时被压了下去。

      自寿宴后回来,元载突然开始四处搜寻铜镜,对于宫中董秀传出的消息他并不在意,只将密信烧毁而已。杨炎王缙等众党羽不明白他为何浪费这样的机会,他却只说时机未到,不必慌张。果然还没过两天,代宗对鱼朝恩的宠信又恢复如昔,这令杨炎对元载更加佩服。不过众人均不解的是从没见元相公对镜子有什么嗜好,怎么突然就这么着迷了呢?元载不作解释,谁也不敢多嘴,其实搜寻铜镜正是代宗交给元载的任务,从李泌那里得知玄封镜的神力确有其事,代宗按耐不住想念沈妃的心情,又不愿意伤独孤贵妃的心,便将这件事秘密交与元载来办。毕竟众臣之中最得他喜爱也最有能力的还是元载。
      元瑾月回来后则一直念念难忘景泰公主所说的话,想公主的一片深情,所爱之人却是一片幻影,相比之下李絷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能够与他朝夕相处,已是何等的幸福。接着几日,景泰公主的身体果如她自己所讲衰弱下去,太医们一个个完全查不出缘由,只能由她日见憔悴。病因没找到宫中又传出闹鬼,有人说亲眼见到一个女鬼的身影在深夜的皇宫里游荡,吓得那人连忙跑去报告鱼朝恩,却给臭骂了一顿,但接连几个人都看到了同样的影像,于是代宗不由怀疑公主是被鬼怪侵袭,忙拜神祈福。元瑾月则频繁入宫相伴,听公主讲他梦中的故事。

      灾民增多后李絷忙碌了许多,元瑾月因为要陪伴公主减少了帮他的次数,再见他问起大明宫的事,原来李絷当日的确到了宫内,但因为有事很晚才入席,恰与元瑾月错开。元瑾月十分惋惜,一直很想让他见见景泰公主,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惜还是差了一步。
      灾民中那晚元瑾月赠玉相助的祖孙俩已不见了踪影,想必已经回家乡去了,倒是前来帮忙的陆薇香常常与她碰面。陆薇香经历过宫中一行后心情一直低落,再见元瑾月总生出自卑之心,虽没有了往日的冷嘲热讽,但仍视她如无物不发一言,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李絷初时担心陆薇香会难为元瑾月,现在反而担心起她的沉默来。虽然他不明白陆薇香的心事,但他细腻的内心却可以感觉到陆薇香与往日的不同,言行之间便处处顺着她的意,任她差遣。果然陆薇香的心情渐渐好了,宫中的事也不大放在心上。
      这日三人照平日一般施物赠药,虽说有朝廷分配下来的物资,但灾民众多,人人怕不够都是争抢着挤来挤去,乱作一团。还好李絷分的公平,大家皆无怨言。待人群散尽三人才松了口气,忽见远处乱作一团,走近一看原来是几个人称自己刚才没有领到东西,正在四处抢掠。这是各家救命的物资谁也不肯被别人抢走,于是那几个人便大打出手,弄得街上哭闹一片。元瑾月瞧那些人一个个身强体壮,面目狰狞的,都是些游荡在坊间的无赖,真没想到他们连灾民的主意也打!她心中气愤正想着回去要请父亲惩治这些人,却听见李絷怒道:“你们都住手!”
      那些人瞧李絷一个弱冠少年带着两个少女,自是大大的不放在眼里,嘲笑道:“老子们的事哪轮到你这小白脸来管,不过看你们倒是有钱的主,施舍点吧!”可还没等他们过来,陆薇香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以她好打抱不平的性子,早已是一腔怒火,当下抓住一个满脸横肉的人,两三拳打得他鲜血直流,倒地不起。“你们这些无赖,一个个肠满腰肥的也敢冒充灾民!平日为虎作伥也就罢了,现在连人家救命的东西也来抢!”她边骂边打,心中的憎恶和怨气随着挥舞的拳头尽情发泄出来,那无赖躺在地上只剩下出气的劲儿,其他的同伙都看得傻了,一拥而上想要围攻却全被陆薇香踹飞去了一边,吓得他们爬起来一哄而散。还剩下一个胆大的冲着李元二人跑过来大喊:“喂!快叫你们那疯婆子住手!”
      李絷本在喊着“香儿,教训他一下就算了。”忽然听到一声大吼,侧目一看一个男子正向着自己冲过来。他忙将元瑾月挡在身后,一手伸出恰好抓住那男子的手臂,喝止的话尚未出口,只听那男人哎呀一声,一只胳膊被他拽着就跪倒地上,满脸的痛苦倒把李絷吓了一跳。他连忙松手,那男子的手腕上赫然已留下几道青紫的指印。这无赖没想到这个瘦弱少年竟有这般大的力气,吓得什么话也不敢再讲,连滚带爬地逃去了,不止他没想到,元瑾月没想到,就连李絷本人都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发愣:我会有这般大的力气吗?陆薇香看到这边的状况已经跑了过来,被她打的无赖如蒙大赦,拖着半条性命爬起来,念着“菩萨保佑”落荒而逃。周围围观的人大声叫好,掌声雷动,陆薇香胸中的闷气由着这场发泄一扫而空,什么身份地位现在她已全不在乎。人生在世只要开心就好!她这样想着,望着那远远狼狈逃走的无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是那般自在,无拘无束,元瑾月看在眼里隐隐羡慕,可是在场的三人都不曾想到,此刻这午后阳光下的灿烂笑颜,即将面对的竟然是灭顶之灾……

      元瑾月回到家中四处张望,看到没有客人安心地长出口气。自从寿宴之后,登门元府的人愈加多了,除去那些向元载攀附示好的人,竟有一半是来向她提亲的。只缘大明宫中偶现身,已成长安子弟梦中人。每看见那些媒人她心头便成一团乱麻,忙避出府去。还好王蕴秀知道女儿的心思,加上自己也没有中意的人选,便逐一回绝,即便如此媒人们仍是乐此不疲地登门拜访。元瑾月想起刚才的那几个无赖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许久没有遇着这么畅快的事了!她心情不错,李絷奇怪的力气也没有多放在心上,慢慢地沿着湖上的回廊行走,心中想着再进宫的时候带什么给公主让她开心。忽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妹妹你现在是京中的大红人,也会这么悠闲!奇怪啊!”
      元瑾月回头一看,笑道:“大哥你才是呢,一个月不见了,今天舍得回家了?”元载在爱女之上还有三子——长子伯和、次子仲武、三子季能,三兄弟均在朝为官,依附在父亲身边。尤其是仲武和季能,分任祠部员外郎和秘书省校书郎,早已成为父母的左右手,平日向元载有求的人若是打通了他们,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相较之下,元伯和行事放荡,不务正业,屡惹父母生气,但他和妹妹的感情却是最好的。
      元伯和素来喜欢流连烟花之地,两年前还私自买了一个名叫蕙娘的歌妓与自己在外面同住,往往数月不返家。这件事只有元瑾月知道,因此取笑他今天居然舍得离开温柔乡,元伯和嘿嘿一笑:“我今天就是专门来找你的。你看这是什么!”说罢他贼兮兮地拿出一个绸缎包着的东西。见元瑾月伸手来拿,他又故意把手移开笑道:“这准是你丢的,我帮你找回来了,快谢谢我吧。”
      元瑾月一把抢过笑道:“我可什么也没丢过!”但笑容在打开那东西的同时便凝住了,绸缎包裹的赫然就是自己那晚送与老婆婆的芙蓉玉镯,不过只有一只。元瑾月急问:“这是你从哪得来的?”“一个货郎那里。这玉镯还是当年我送你的,上好的芙蓉玉打造,全长安再找不出第三只了,我一眼就认出了它。妹妹你在哪里丢的,大哥把那一只也给你找回来!”
      当日因玉镯过于贵重,元瑾月恐怕老妇到当铺变卖会惹来麻烦,因此嘱咐她只在街边卖掉就好,没想到阴差阳错正好落到大哥手里。她舒了口气道:“不用你管了!这是我送出去的。”
      元伯和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妹妹你比我还挥霍,这样的东西随便送人!嘿嘿,难道是送给哪家的公子了!”
      元瑾月一拳捶在他胸口,“你胡说什么!”元伯和连声讨饶,她又道:“你花了多少银子买回来的我还给你。不过别让母亲知道这件事。”
      “大哥怎么能要你的钱呢!再说也没花钱。”“没花钱?”元瑾月听见这三个字隐隐觉得不祥,果然听他道:“这是我们自家的东西,我干嘛还花钱买回来?那个贼货郎只跟我要十两银子,一看就是不识货的人,恐怕他就是偷来卖的。我随手给了他两耳光他就趴下起不来了,嘿嘿,倒在地上还拉着我跟我要钱,你说那里找这样的财迷鬼去。气得我当时便砸了他的摊子,他这才不敢跟我罗嗦。”元伯和说得津津有味,元瑾月却是急出了火:“你怎么又打人了!母亲不是说过你吗!再说拿别人摊上的东西怎么能不给钱呢!你这是什么道理?!”自己这个大哥打死打伤人已经不止一两回,若不是有父亲的庇护早就依律被斩了,元瑾月又恼又急,恼大哥不知悔改,急的是不知那货郎现在如何。元伯和却撇撇嘴笑道:“妹妹不用为我担心,皇族贵胄我都不怕,何况一个贼货郎呢!”
      这时两人身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听起来你还挺有道理!”元伯和只听声音已吓得一懔,赶紧毕恭毕敬地转过头去对着母亲。王蕴秀怒道:“我教训过你多少次,还敢惹事生非!知道有多少人上本参奏过你吗!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我们元家吗!那鱼朝恩正跟你父亲斗法,你还来添乱!一个货郎算什么,重要的是你的身份!堂堂宰相长子、朝廷命官,竟然跟那些市井杂人动手,你让你弟弟妹妹怎么看你!”她越说越气,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女儿,对儿子怒喝:“跟我进屋!”元伯和便垂着脑袋跟母亲走了。
      元瑾月从没见母亲生这么大的气,站在原地不知该去该留。她既生哥哥的气,又替他担心。没想到自己的玉镯竟惹来这些麻烦,事由己起她难以安心,便坐上自己的马车向大哥常去的地方寻找那被打伤的货郎,却毫无收获。才回到家中就看见元伯和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他瞧见了元瑾月的马车,赶紧迎上来堵住车门道:“妹妹去哪了?帮忙送我出去吧。”元瑾月看他不停的揉着膝盖,没好气道:“娘让你跪到现在?!活该,你可要记着这次的教训了!”元伯和咧嘴道:“记着了记着了!快让我上去吧!”说罢他硬生生挤进车来,长叹一声:“幸亏你回来了,我被娘骂了一下午,这会儿陪大哥出去散散心吧!”
      元瑾月知道他想去的定是那些风月场所,摇摇头道:“你自己去吧,那些地方我可不去。”元伯和却拉住她说:“娘气急了,对我下了封锁令。我出不了门只能偷偷借妹妹你的马车用,你就送我去吧。”“我也生你的气,不会帮你的。”“关在家里我会闷死的,蕙娘也会以为我移情别恋不要她了。你今晚送了我走,娘看妹妹你的面子也不会很生气。不然只是想想娘明天大发雷霆的样子,我都害怕啊!求求你了!”他拉住元瑾月的袖子不住讨好,见元瑾月有些心软忙道:“你跟了我去,我带你见一个人。”“谁啊?”“ 就是你一直想见的霍小玉!”
      霍小玉是长安名伶,她本是霍王之女,父亲死后和母亲相依为命,迫于生计卖艺维生,一手秦筝冠绝长安。虽然她的美貌和才情招来无数王孙公子的垂青,但她始终无动于衷,只以歌艺维持生活所需。元瑾月是爱筝之人,一直想亲眼看看霍小玉,但听说霍小玉正和今年的新科进士李益两情相悦,已减少了登台献艺,现在大哥说有法子见她,已然心动,再看大哥可怜巴巴的样子,元瑾月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帮你就是了,可你也要答应我日后不要再随便伤人。那个货郎,你要去找他给他赔偿!”元伯和赶紧连声应下,躲在车里待元瑾月换了男装回来,驾车直奔平康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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