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杀戮翳流起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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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
铁剑材质普通，甚至失去鲜血的浸染而略显暗淡，却在一转一展间一点锋锐光芒尽散，如同四周空气平白无故地生生变冷，无情，肃杀，而寂寥……
是出自持剑人本身的所修行的剑意。
一如头顶之天空，苍然而渺远，却又带有风吹狂野之锐气！宛如清澈湛蓝中一抹极艳惨然的霞，残红如血。
红，正是出自脚下潺潺流动的鲜血……
小村庄，天高云淡。
书红血淡淡地抬起眼眸，目光从身前黑衣罩纱神秘人的脸缓缓过渡到他之右手。那并非中原服饰的神秘黑纱人坦然自若地立于阴影之下，左手半拖在地拎着那因惊吓而瘫软无法站起的黑衣人头领，右手微微收在腰间，却是稳稳地握住一根枯黄的竹管。
竹管里，有活物索索爬动的声音。
她微微停了一停，目光终于停留在被罩纱神秘人紧紧地揪住衣领而浑身仍然止不住惊惶发抖的黑衣人头领身上，一句缓慢开口：
“动手。”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更让所有入耳的人不由为之一震！
或者……“你不动，吾便动。”
剑锋缓缓向前。一股慑人的杀意直直指向覆纱神秘人左手拎着的黑衣人头领，是旁若无人的自信，亦是傲然不驯的风骨。红衣女子凝视那颤抖着不敢抬头的黑衣人头领，忽而勾起唇角一笑，黑眸中是宛如剑光般的锐利，以及——
“稍停。”突然有声音开口。
这人的音色似是刻意压低的深沉，带着几分轻柔如风的凉意：“嗯……”黑色轻纱微微一动，说话人此时似是终于抬起眼眸看了过来，轻薄黑色纱罩投视来两道略显冰凉的视线，不知为何却是并无十分敌意：
“剑徒，红衣。”话语很简洁，带着淡淡沙哑的磁性，听起来有些悦耳。
“半年前横空而起的剑界人物，接连扫荡吾教数十外坛，亦能从四圣阁手中逃得性命之人……你之来历，令人好奇……”这黑纱覆面人慢慢开口，语气似带笑又似赞赏，但愈加显得低沉的声音却让人从骨子里一丝丝往外发寒——一瞬间，竟是远远压过了冰冷的剑意！
红衣女子一声不吭唯有漆黑的瞳孔一瞬间微微收缩，这人……令人看不透的根基。
“哦？”她终究缓缓开口，说了一个字。
手中铁剑剑尖不动神色慢慢再次指向地面，然而心底却是愈加警惕，看似放松的身形却能随时随地从任何角度出击，这是自她重回中原后，所遇见的第一个气势不显，却能让自己无从下手之人。
书红血从不会小看自己的对手。
这个人……很危险！
“要战吗？”
同样简洁的言语透着浓浓的战意，红衣女子微微眯起双眼，目光终于完全离开黑纱覆面人的左手而是转为他的脸、全身、动作以及那右手始终不曾放松的暗黄竹管：“你……很强！”心中的警觉而逐渐过渡成渴望和强者交手的欲望，书红血从不愿掩饰这种愿望，她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强。
这个人，一定，是一名很好的对手是吗？
但……
对面轻轻一声笑。
神秘黑纱覆面人手里依旧半拎半拖着那沉甸甸的人体，却如同拎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般轻松，低沉声音笑意更甚：“不是时候……”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仅仅只是自言自语。
“嗯？”
“这个人，与吾有用，却是不能给你……”低沉不变，然莫名的笑意却愈加清晰。
黑纱人慢慢开口：“所以……”
再会——
书红血脸色猛地一变，手中铁剑剑势骤然向前扫出一道锐利剑风，长剑铮然鸣响却是已经迟了一步：“你——”时机已失，那黑纱人右手竹筒抬起往空中轻轻一点，锋利无形的剑气爆鸣一声而散，下一瞬间，前方场中已是不见了那黑衣覆面人影。
该死，上当了！
‘日后，愿能领教阁下之剑……’
耳边竟然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悠然而带笑：‘顺便，替认某向忠烈府之各位……问好……”
末尾声音微不可闻。
——说话人当然早已瞬间远遁千里之外！
黑纱神秘覆面人根本就是从一开始便没有打算和她交手，而自己却被表面的气势而迷惑。竟是直到最后一刻才发觉他要走——
不然，她还是能有把握杀掉另一个的。
剑风扫落地面，在泥土地上泄愤唰地划出一道长长剑痕。书红血沉下脸旋身站定，鲜艳如霞的红衣在风中舞成一道血光，铁剑瞬间没入衣摆下方而消失不见。她冷冷地将目光投向黑衣人原本存在的方位，刚刚一瞬间自己已经失去了追踪那人的踪迹……啊，这算是被人耍了一道么……她再一转身，脸上神色不变而心中却微微有些气闷，语气很是不善地瞬间抬头看向村原本自己身后：
“看了许久，朋友还嫌不够么？”冷冷抬眸，手中无剑而气势丝毫不减，目光锐利刺人：“嗯……忠烈府的各位……”
——后来很多年之后。
当时在场的人，有人成为陌路，有人结交为友。忠烈王笏政坐在小亭中摸着长长的胡子，笑眯眯地好奇开口询问明明是初见，你又是如何认出自己和其他人身份的呢……书红血淡淡喝茶不语，只是拿眼白狠狠剜了一眼对面另一干笑黄衣白眉人。
而在这一刻。
当未来仅仅只是一种可能，小村庄外，被喝破行藏的两人表情一愣，面面相觑一眼。或许是被红衣女子语气中冰冷犀利的敌意勾起心中不悦，其中紫发冷眉容貌肃然衣着像是偏近道门的修者脸色一沉，手中竹箫一展便要上前，却被身旁锦衣黑发白面微须的中年温文男子忽而伸手拦住。
……那时，笏政其实是能理解身旁自己同伴心中之想法的。
中原多动乱。
尽管其实行走武林道中，早已看惯无休止的纷争中惨死尸骸各种令人不忍目睹之形态，但那一刻面对红衣女子剑下凄艳而残酷的飞血，看着原本干净的地面刹那间被猩红污染，断成两截的尸体中慢慢流出肚肠……真真实实旁观这一幕，哪怕明知死去的人是恶者，两人也不禁同时感觉微微有些欲呕。
那剑法，太残，太狠，太不像是正道中人所该有——
‘吾等需要助力。’面对观心问色舞世态质疑的眼神，白面微须俊容中年锦衣人笏政仅仅只是温文一笑，‘何况……你且看。’目光示意处，正是被拦腰斩断的几人之外，那其余倒在地上胸前中剑血流不止的黑衣从众。紫发冷眉肃容修者沉默不语，皱着眉头看了许久，终究是缓缓松开握住竹箫的手。
笏政又是微微温和一笑，略微理了理因长途奔波而变皱的衣袍，慢慢走出村庄外二人藏身处的树荫。越过被马蹄踩踏的篱笆，这位黑发白面微须看起来很似一名普通富家翁的中年锦衣人，一开始却并未朝向最中间的红衣女子，而是缓步走向自己身前那一直半趴在地上满身是土，慢慢扶起犹自因为变故而未能醒过神的赤脚短褂少年。
再转身，安抚地揉了揉乖巧蹲在少年身边一声不吭的羊角辫小女娃头顶发丝，将木讷的小娃娃整个地抱在怀里，笑眯眯伸手递给虽然脱离了束缚却依然胆怯不敢靠近过来的一对中年农家夫妇……他神态无比自然地做着这一切，仿佛一点也未曾注意到前方场中红衣女子微微敛眸凝视过来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杀戮翳流起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