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决心 儒为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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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痕并不意外书红血所提出的要求。
他倒是微微有些诧异，这孩子鼓起勇气直视自己的眼……心中轻轻一笑，这样的态度，是连自己也未发现已将吾当做师长了吗？
白衣冷峻剑者慢慢放下玉杯，“若想去，便自去。”他淡淡地开口：“你之行为，却是不必事事问吾！”纵然从未收过弟子，却仍旧知道，任由草木自在生长，远比拗折枝桠强行扳成自己想要之模样的好！
何况，眼前此子又岂是真正无性格之人？能问这一句已是足够……不能要求，太多——
乌云轿远远掠过小山坡。“嗯~~~~”其中妖后忽然一声沉吟。
“姐姐？”权妃疑问开口。
稍停片刻，刚刚下方那一道气息……
“……吾无事。”此地何时多了两位深不可测之来人？“继续，往南行~~~”
已至天坛地界，紫阁花海。花姬，你可有做好准备了呢？
蓝衣紫发簪花之女子半垂睫毛低头轻嗅手中花株，目光却从眼角处瞄向小轩窗外那逐渐走向未关闭之通道的红发幼小身影，良久之后喃喃轻道：“风之痕……”
“不必忧心。”出人意料的是，白衣冷峻剑者难得出声带有几分安慰意味地缓缓开口：“……若是红衣，自然，她会回来！”声音冷静不变。
也许这其中看得最清楚明白的人，依然还是魔流剑风之痕。无论过去究竟是何种身份，转世重生之后却已隐约切断过往一切因果，如今生存下来的人，究竟是否还是过去的那个人，当从被自己所承认的名字可看出几分端倪。
她是书红血。
却也同样是“红衣”。
小山坡。
自上方悠然传来的铮铮琴音似带有一丝指引，飘渺希夷，配合另一道正雅清幽的箫声，再加上随风徐徐送来的龙涎香，令人顿生忘尘。
“汝，来了。”琴音不止，而出口儒音华丽，带有一丝难得的善意。
小山坡上仅有一棵绿树，不知何时树下铺就一块以金丝绣龙纹的地毯，此时那衣着紫色而华贵的儒者散落一肩银紫长发，悠然趺坐树下膝上置有一面精巧白玉琴，另一侧三足金鼎小香炉正燃起一束青烟，香气正是由此而出。
果真不愧是儒。
从山坡下顺着琴音指引一路而上的红发孩童不禁表情一顿，瞬间心中浮起如上想法，然后抽了抽眼角，将目光微微转向另一旁。好歹衣着比较朴素的白衣道者照旧正经地垂下三撇刘海，立在自家紫衣华丽友人身旁手中把玩一柄紫金箫……嗯，看那华丽的式样果断亦该同样是儒家出产，那么先前合奏之人便该是他了。
不过说起来，如今的儒教和道门之关系竟是密切到可以互送礼物了吗？
“吾，不会跟汝走！”
同样是稚嫩的儒音，却显异常之坚定。不再打量，而是将目光投视向正中显然是在坐等自己答案的紫衣儒者，红发孩童正色立于绣金地毯前，垂手肃穆以对。
“理由呢？”眼抬也不抬慢悠悠信手拨弦，疏楼龙宿之语气半点也未感诧异，反倒微微一笑悠然开口问道。
“……受人之恩，书红血还未偿。魔流剑带吾出险地，而花姬救吾之命——”
“撒谎！”
弦音忽地一顿，右手化出紫扇轻摇，伴随风中弥漫的香气疏楼龙宿抬眸望向身前红发孩童，琥珀色的眸中忽而闪过锐利：
“书红血，吾所想听的并非是汝之借口，而是‘理由’。”
理由吗……
微微沉默的红发孩童心中怔了怔，缓缓开口：“那么……”
“吾想要变强！”
紫阁花海，乌云轿落。
看着身旁姬无花仍不太安心的神情，风之痕不由扬了扬眉，想了想决定再次出口安慰，就见脸色徒然一沉——
“妖刀界，褢天女特来请见花姬妹妹……妹妹，不出来一见么？”是缓慢娇柔的声音，从阵法之外传来，却是清晰入耳，正是权妃褢天女！
“啊……”
姬无花先是一怔，继而一惊。她本是心思剔透之人，此时骤然明白过来妖刀界所来究竟为何事，不由脸色微变抬眸看向风之痕。“……妖后同至，吾去会她！”敏锐地察觉阵外落轿之人并非只有一个，白衣冷峻剑者眉头微皱，一句出口就要起身。
“风之痕——”
却蓦然被身边之人握住自己手腕：“不可冲动……”姬无花声音中带着急切，目光上仰而恳求，无论如何这二人都是自己身边亲近之人，她却是不愿看到有任何冲突产生。“花姬独自前去见两位姐姐便好。风之痕，你，还需留下等待红衣……”原本之忧心此时只剩下庆幸，如若妖刀界前来之理由所料无差……
红衣——你，却是切不可在此刻归来啊！
山风吹拂齐耳短发，颈脖处一片久违的冰凉。红发孩童神色镇定地伸手将飘至眼前的短发塞回耳后，眼神愈发冰冷而坚硬：
“……吾想要，变得更强。”
是当年的自己仍不够强，才会被迫丢弃一切仓惶逃命。而这一次，却绝不会重蹈覆辙，要真正站到更高处！如果眼前这是一个机会，为何不可抓住？
记忆中，亦是谁曾经说：‘书红血，汝之武格，其实更适合习剑——’
魔流剑，风之痕。
那正是传说中的绝世剑者！
琴音乍停。
绿树荫下，紫衣儒者右手紫扇半遮唇，琥珀色眸光未定：“嗯~~~书红血，这便是汝……报答恩师的方法么——”背师另投，哈！
索性一拂袖化去膝上白玉琴，疏楼龙宿起身居高临下凝视红发孩童的双眼，突然升起的压迫力令得孩童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儒，为何物？”
然而稚嫩声音冷静不减，红发孩童抬起眼眸直视对方，眼神中透着倔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此刻的吾，并未有可以放松之理由。”不同佛门之达济天下，不同道门忧心苍生；儒者多情，却也无情，心怀天下却首修自身，若连自身也保不住，又何言救天下，救他人。
“吾心中无愧！”就算有愧，也只会亲自去向病梅师尊请罪，于君何干？
红发孩童神情之中极为认真，而眼眸之倔强深处依旧存留有一丝傲气，并不因此时此刻之无力而消失。疏楼龙宿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忽而“哈”地一声：“原来如此，不惜一切也要变强之决心吗……嗯，书红血，吾却是开始欣赏汝了！”女子之中，能有如此决心者不多。
莫怪当初学海无涯，观其行为举止中，竟是除去那位之外再无一人认出身份——当然不排除眼拙。疏楼龙宿轻轻笑了两声，紫扇一停手腕一翻，掌心忽而托出一枚金色龙令：
“汝之言语，吾会原数说予病梅先生听。此乃吾儒门天下之龙首令，日后若有需要，却是可以持此令前往儒门天下……嗯，当然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见到吾！”同样之傲气，眉梢一扬紫扇轻摇，金色龙形方令被其径自抛入红发孩童之怀中。
“……病梅师尊，他还好么？”书红血神色不动收起令牌，却是沉默一瞬后，慢慢开口问。眼见紫衣儒者眉梢又是一扬：
“若是并无挂念其远游在外之徒儿，病梅先生怕是会更逍遥……汝说呢？”
疏楼龙宿慢悠悠地摇起紫扇。
红发孩童再次沉默：“如此……便好。”有这人在，儒教之中，怕是再无人敢为难病梅师尊，那么——
“书红血，就此拜别疏楼学兄！”一言决绝。
以稚子之身再称原名，红发孩童神情慎重，忽而躬身长揖到底！这一礼是为拜别，是为告别过去，更是为那无言的拜托……
承欢膝下，书红血前生无法做到。
只盼望能够在未来，不再有离别，更不会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忧——
“红衣，告辞！”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决心 儒为何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