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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闻君有两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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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早,阿寐就敲开了姜溢的门。望着兴奋的阿寐,姜溢无奈地摇摇头,让阿寐回去换作男装,吃过早饭便出门了。
阿寐从未到过秦地,对商贩买的秦地的东西无不好奇。姜溢见阿寐有真心喜欢的便买下来。阿寐见姜溢买下来,慌忙道“不需要买下来的,我只是好奇看看。”姜溢并不应承她,只是微笑着看她焦急地拽着自己袖子。
等阿寐像倒豆子一般巴巴地说完之后,姜溢方俯身在阿寐耳畔道“阿寐,你若再不松开我的袖子,只怕旁人要误会我有龙阳之好了。”阿寐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松开姜溢的袖子,偷偷地看着周围,果然周遭的人都拿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俩。
长安如此之大,其实阿寐一日便能逛完的。只是半日,阿寐已是累的不行。姜溢见状建议去茶馆休息一下,阿寐求之不得。
在从路这边去那边的茶馆时,一人策马奔来,口中喊道“都让开,让开。”姜溢忙拉阿寐闪到一旁,未料到,姜溢用力过大,阿寐竟一下扑到在地上,眼见奔马就要过来,姜溢无奈,慌得抱起阿寐,运起轻功跃到一旁。
那策马之人,见地上卧着一人也一惊,慌忙勒马。等定睛一看,地上的人已经被人抱走。那人心中长舒一口气,见到姜溢正仔细检查阿寐是否有被伤到,不由一愣,感叹姜溢长的如此俊俏。那人下马,走到姜溢阿寐身侧,朗声道“公子好身手。”
姜溢眼也不抬,只是仔细检查着阿寐,口中道“兄台过奖。”
那人见姜溢如此怠慢,自己好心道歉,他却不领情,有些恼怒,便说“你们怎么这样不长眼睛,我都说了让你们让开让开,你们怎么还拦在路中央?”
阿寐见他脸上有怒意,慌忙称“对不住公子,都是我不小心摔倒在地。”
那人见阿寐道歉,脸色缓和了一下“你们不是秦地之人?”
此时姜溢见阿寐并无什么磕伤蹭伤,就抬头接口道“我们是商人,还望像姑娘这样的贵人离我们稍远,切莫再说我们拦路了。”
阿寐愣了一下,姑娘?那人显然也愣了,明明自己一身男儿装扮怎得被识破是女儿家?姜溢指了指她袖口露出的手帕。那手帕上绣工精致,那上面绣着一个小巧的娥字。
那人又羞又怒,扬起马鞭就要抽到姜溢身上,姜溢伸手拽住鞭稍。那人想要抽回却抽不动,更加恼怒,伸脚踹来,姜溢忙伸腿去格住。
阿寐并不欲招惹事端,上前道“溢哥哥,我们回去吧。”
姜溢看了阿寐一眼称好。放手,收腿。那女子未曾想到姜溢撤离,一下坐在了地上,心中更是窝火。怒道“你,你无礼。”
姜溢哪里理她,拉过阿寐头也不回的就离去了。
阿寐心中颇为疑惑,平日里姜溢是低调的人,为何今日如此冲动?想了许久也未有头绪,却也不敢去问姜溢。闷闷地随着姜溢回到了使馆。
阿寐在使馆里颇有些坐立不安,不知为何,心烦意乱。拿着书怎样也看不进。忽然门被大力撞开,一个人闯了进来,二话不说,跪在了阿寐面前。
阿寐一惊,定睛一看,是姜溢的护卫乔充。阿寐先前已是坐立不安,这下更是惊异,忙问道“莫非,溢哥哥出了什么事?”
乔充道“求小娘子去劝下世子。”
阿寐上前欲扶起乔充,乔充执意不起,接着道“求小娘子劝世子迎娶秦顺义公主。”
乔充见阿寐疑惑,便说“今日,世子与秦王商讨联合之事,秦王说可以联合,但要世子迎娶顺义公主。”
“顺义公主?”
“恩,据秦王说,顺义公主曾偶遇世子,一见倾心,再难忘记。小娘子知道,秦王一向宠爱这个女儿的。”
阿寐听得此言,惊得退后一步。定了定神,背过身去“恐不能如你所愿了。”
乔充竟向阿寐三叩首说“望小娘子以齐国大业为重。”
阿寐冷笑一声“世子这戏演得真是好。只怕我不答应,你便不肯起身吧。”
乔充一愣,阿寐接着说“我何须去劝世子呢?你去告诉世子,无须顾忌我便是。”
乔充张张口似要说什么,阿寐抢先说“你就照我原话说便是。”
乔充离去后,阿寐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竟是如此,要带自己来秦国,昨日要刻意去招惹那女子,一切一切就为了今日这出戏。还有什么是不在你的掌控中的?可,何须演这出戏给自己看,只需告诉我,你要迎娶那顺义公主便是。
原来情再深,也抵不过这江山社稷。
姜溢听得乔充回报后,匆匆应了秦王,便往使馆赶。还是伤到了她,以为这样会让她心中好过些,却不曾想终是伤到了她。
到阿寐房前,姜溢却不敢伸手推开那扇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神态去面对阿寐。徘徊许久,将手抬起来一次又一次,却还是颓然地放下了。
门在这时开了,阿寐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道“世子,进来吧。”
姜溢被阿寐这声世子击到,愣了愣,张张口,却只吐出了一声“阿寐。”
这日燕静偶然路过姜溢书房,见房门并未上锁,也未有小厮在门口守着。姜溢一向不让旁人进入书房,连打扫都是亲力亲为。燕静心中好奇,便上前推开了门。
走到书桌前,桌上的画已经大致完成。月光皎洁,杏林中,一个坐在树枝上着鹅黄衫子的女子歪头俏笑。看那眉眼颇为眼熟,是那左丞府的小娘子。
忽然想起,他在见到荷包上杏花时,温柔的目光,现在才明了,那杏花是属于他们的记忆。燕静望着那画中的女子许久,才抬头,四处环顾。在望到墙上那幅杏花疏影时,心中又是一痛。果然,他当时想到的是另外的女子。
再低头看那幅画,只觉得心中一片凄凉。伸出手,抚着那画,忽然,燕静想到了另外一幅画。慌忙扬声唤方阿姆。
“阿姆,你看这画中女子可像父王宫中所挂的那幅美人图上的女子?”
方阿姆想了下道“本就觉得这女子眼熟,公主这样一说,想来竟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父王说,那美人图画的是姑姑。莫非,那左丞府的小娘子是姑姑的女儿?”
“这,老奴二十几年未见过柔福公主,现在也想不起公主是什么样子了,不敢贸然。”
燕静似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拿出纸笔写了封信,让方阿姆寄回燕国。
阿寐坐在榻上看着书,姜溢在一旁不知如何开口。一时氛围颇为尴尬。
许久之后,姜溢方开口道“阿寐,娶顺义公主是为了秦国的三十万大军。你是知道的。”
阿寐并未从书上挪开视线,只是淡淡道“恩。”
姜溢又接着道“我是怕,如若留你在齐国,你听得这样的消息会难过,索性不如演出戏于你看。”
阿寐将书放下,“你便是如此想我的?”
姜溢疑惑。阿寐道“你想要的东西,我又岂会不了解。只是,你又何须演这出戏给我看?”
姜溢忙道“是我错了。”
阿寐叹口气“那顺义公主是要做正妃的是么?”
姜溢慌忙摇头称“一个异国公主,如何做得了正妃?”
阿寐上前揉开姜溢皱在一起的眉头道“但愿,你从此不再皱眉。”
姜溢心中感慨万千,伸手抱住阿寐。阿寐心中百念回转,最终却闭了眼睛,回抱住姜溢。口中喃喃“也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姜溢终同秦国达成协定,齐国迎娶秦顺义公主,秦国出兵三十万与齐国一同剿灭楚国。
协定即已达成,姜溢便要启程回齐国。
这日傍晚,使馆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姜溢见到女扮男装的顺义公主秦玉娥也并未太过诧异,只是淡淡地接待了。
秦玉娥见姜溢并不惊讶,忙问“姜郎为何不诧异?”
姜溢笑笑并不答话。
秦玉娥见姜溢笑得暧昧,似是明白了什么,跺跺脚扭头就要离去。在冲到门口的时候,又忽然跑回去,抱住姜溢,低声道“姜郎等我。”说完,又跑着离去。
秦玉娥一离开,姜溢脸上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
忽然听得门口,冷笑数声,姜溢慌忙出门,见阿寐站在庭中。姜溢张口就要唤阿寐,阿寐却拂袖离去。
姜溢只觉得自己如同被两块巨石碾压的豆子一般,难以承受如此压力。甩甩头,唤寺人服侍沐浴。
第二年春,上巳,阿寐满十五岁。行笄礼,取字天骄。姜溢也于四月娶顺义公主。姜绩于六月娶鲁国静慈公主。尉迟锦澜于同月诞下一子,齐王室本是喜事连连,却没成想,那孩子未足月便夭折。
齐王大怒,下令彻查,长孙何故夭折,竟是姜简的姬妾秦氏所毒害。而秦氏正是秦夫人的侄女。而毒害长孙的缘由竟是秦夫人不满尉迟家与王后鲁姬关系甚密。齐王更是怒火中烧,下令杖毕秦氏,将秦夫人打入浣衣局。
听得此消息的王后鲁姬,却只是嘴角弯了弯,并未太多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