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Ep16 相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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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穿越前多少看过些猎奇系的电影和轻小说，然而自己化身为其中的主角，算起来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自发鬼出现以来不到两分钟，整条走廊就密密麻麻布满了蛛网似的漆黑发丝，就连脚下的地面都化作了难以立足的波动发海。
枪弹对附有魔力的头发效果不大，想要赶在损害扩大前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只能设法攻击藏在暗处的发鬼本体。话虽如此，我只是个体能处于平均水准的普通人类，在这种狭窄的建筑物中又不能贸然召唤灵体，穿越这片乌发之海前很可能就会被扭断双手双脚。神威倒是在墙壁和天花板间上下翻飞玩得挺开心，不过他的目的也仅仅局限于玩乐而已，无法指望他干脆地了结这场缠斗。
（真是糟糕透顶的状况……要是Joker在这里的话——）
不禁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几分气馁。明明当初向爱丽丝和Joker隐瞒真意以身涉险的是我，还打着“独自解决这次事件”之类了不起的个人英雄主义念头，一到关键时刻却只能想起向Joker求助。就算他在这个世界的确是武斗派代言人一般强大的存在，如果危急关头只能一味依赖他的力量，我也未免太没出息了……
脚踝以下的部分已经被源源不断涌出的黑发埋得不见踪影，整个人仿佛陷入沼泽一般被长发缠裹着向下沉去。心知一旦再次跌倒就会被吞噬得尸骨无存，我索性做好了脚腕脱臼的悲壮觉悟，一手按住尚未被头发覆盖的墙壁，咬紧牙关将麻木的左脚狠狠向上一拔。
“嘶————！！！”
这一口凉气差点噎得我两眼翻白。关节似乎还勉强连接着，但用力拔出的脚上好像发生了比脱臼更恐怖的事情。
“混帐……那些头发……！！”
就好像蜕皮的蛇一样，脚踝处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生生揭去了一块，血肉模糊的伤处简直惨不忍睹。比起□□的疼痛，心理上的惊恐更加强烈。看来这些头发一旦捕获猎物便会与其融合，试图强硬分离的话就必须给它留下慰问品。
吞食了我血肉的黑发似乎对这次进餐十分满足，越发疯狂地蠕动起来，再一次从四面八方涌动逼近，如毒蛇般凶猛地一跃而起缠向我的四肢。
就在视野即将被扑面袭来的一片墨色遮蔽的时候，我看到了令我瞬间汗毛直竖的“那个东西”。
从浓黑的发海中，浮起了一张惨白的人脸。
那并不是发鬼本体的容貌，而是某个同我年岁相仿的少女的脸。她如花的娇容因惊悚而扭曲，毫无血色的脸庞上清晰地残留着濒死时的绝望与恐怖，放大的瞳孔里映出了我同样苍白歪曲的面容。
毋庸置疑，那就是被发鬼缠扼而死的遇难者的末路。
如果就此束手待毙，我也会变成那样……
死后变成那副惨状的话，十有八九会被Joker恶劣地嘲笑说“看吧果然是个丑八怪”……光是想象都感觉腹中冒火。
【……来吧……年轻的小姑娘……你也变成我的收藏品……】
妖媚的低语声汩汩流入脑海。是那个妖怪。
不行，在这里受对方蛊惑而失去意识的话……
“啧……闭嘴！”
我恨恨啐了一口迫使自己保持清醒，一把扯开缠上小臂的黑发，提高嗓门强硬地大嚷道：
“——谁要把脸埋在你这些滑溜溜黏糊糊的恶心头发里啊，还是先去收藏点洗发水吧大妈！！”
“哼，明明只是个派不上用场的没出息女人，气势倒是不错嘛。”
“……？！！”
此时此刻，对陷入苦战的我来说犹如神之救赎一般……没好气的声音。
连转身的间隙都没有留给我，与发丝同色调的乌黑短鞭利落地劈下，霎时将冲我而来的长发一口气统统截断。不等下一波的□□袭来，我的身体已经被粗暴地强行扳到一边，严严实实护在青年有力的臂弯里。
比安全感更先占据了我脑海的是——
脸颊恰好磕在了狱警制服的硬质衣扣上，好痛。
“呜……痛！喂、Jo……”
“啰嗦！跟其他男人出来乱晃的女人没有资格对本大爷抱怨。”
速答啊这混蛋……而且还是格外令人火大的会话内容！
“那种事先给我放在一边，我的……脸……呜……”
抵在侧脸上的扣子几乎嵌进了皮肤里，牙、牙好像要崩掉了！！
“都说了别对我抱怨，还是说你更希望我把你扔进那堆黏糊糊的头发里去？我倒是无所谓，要试试吗？”
依旧是闹脾气少爷一般的烦躁声音，看来他是认真怄气了。
大概是用余光瞥见了我们这边的复杂状况，神威同学一边继续兴致勃勃地与发鬼厮打——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神威单方面撕着头发玩——边笑嘻嘻地加入了对话。
“呵呵，海野的男友好可怕啊，为什么不找更和平些的家伙呢？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可以给你介绍新男友哦。”
“轮不到神威君说别人可怕，我也不敢想象你介绍的男人！！”
赶在Joker进一步暴走前，我率先发话把神威的好意顶了回去。
“嗯，就是这样。”
Joker在微妙的地方收起怒容出声附和道，揽着我后脑的手顺势向下滑去。
“话说在前头，这家伙可是对本大爷痴迷的无~~~可救药，你这种高中没毕业的小鬼还早了一百年呢。”
等、等等，为什么Joker在这种方面总有奇怪的自信？！
我一时恶向胆边生，抬手揉了揉肿痛的面颊，干笑着转向一脸看好戏表情的神威同学。
“刚才不好意思了神威君，我……我会考虑一下你的提议。”
不出所料，Joker洋洋得意的神情一下子险恶起来：
“喂，你这混蛋说什么？！果然跟其他男人出来是别有所图吧，我看错你……”
“是谁看错谁啊！对自己的态度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啊Joker，能跟你这种粗线条又自大的男人交往下去的女人可不多哦？一般来说会有男人把恋人称作‘你这混蛋’吗……一点点都好，那个脾气你不能试着改一下嘛？！”
“嘁嘁，说什么改一下……你不就是喜欢那样才——”
Joker人偶般端正的面容一歪，尖刻地讥笑开来。
“为什么会得出那种结论！！你是不是把我误会成什么奇怪的变态了？！”
…………
十几分钟后。
迅速清理完楼道里剩余的头发，板着脸向神威和阿伏兔丢下一句“你们在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人类，少去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Joker便蛮横地拖着大喊“你这样破坏世界观没问题吗”的我快步离开了废弃大楼。
从大楼回到绯红学园的路途中，Joker只顾背对着我闷头往前走，一次都没有向我开口搭话。我左脚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了，但暴露于空气中的皮下组织一下一下抽痛得厉害，我几乎是拖着一条残腿在艰难挪动，死咬着牙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向Joker求助的话他不至于对我见死不救，不过指望他好言安慰我就是白日做梦了。现在我实在不怎么想听那张嘴里吐出来的刻薄话，有种伤势会变本加厉的预感。
不知怎么，他好像相当记恨我跟兔子们一同出门打小怪兽……明知我没有劈腿的余力还硬要给自己找气受，真是麻烦的男人。
虽然偶尔也觉得这种戳一下就炸毛的低沸点性格很可爱……但就交往而言，动不动就炸毛对喷的话，怎么看都像是遭遇七年之痒的无爱夫妻。Joker不是那么神经纤细的家伙，大概尚未意识到这一点，我可是相当介意自己单方面受他气场压制的不平衡相处模式。先前明确拒绝了他的动手动脚，也是基于不想刚开始就处在下风的要强念头。
再怎么喜欢这个男人，我也算是个坚定的女权主义者。纵使物理力量上无法同他相提并论，至少不能连精神都一味盲从他的步调。
“……喂。”
就在我气鼓鼓地思忖着如何捍卫自身权益的时候，Joker首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嗯？怎么了……呜哇！”
仍然是一贯的自作主张。这个男人连等我回话的耐心都没有，就一把环住我的肩膀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喂、喂，Joker，我说你在大街上干什么啊？！”
“这不是很明显嘛。大街上有个脚下拖着一条血痕的凄惨女人，一般来说不该放着不管吧？一般来说。”
“什么一条血痕，不要说得像是灵异电影一样，血早已止住了…………欸，你注意到了？”
“……把我当白痴吗，你这失礼的女人！”
熟悉到只能苦笑以对的呵责声，莫名地化作了安心感轻轻落在心头。
尽管态度恶劣到极点，每每做出自我中心的任性发言，动不动就小孩子似的跳脚炸毛，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善意。
黑Joker和白Joker原本就是持有相同职役的同一张牌，理所当然也存在着同等程度的扭曲。黑先生的扭曲仅限于无法坦率表达好感这一点，和某张从根本层面上坏掉的鬼牌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和蔼可亲了。
不对……这一次任性过头的是我才对。
因为不想被当做拖油瓶，因为想要向Joker证明自己能够派上用场，才鲁莽地实行了这种危及自身性命的高风险举动，结果反是连累了这位认真负责的监狱长擅离职守。
逊毙了。
（明明是自己决定的交往对象，我到底在逞强什么啊……真不像样。）
我一手拽紧Joker胸前的衣料稳住身体，抬起头看向恢复到一言不发状态的红发男人，映入眼帘的是狱长大人平静到有点生硬的侧脸。居高临下的神态、粗鲁蛮横的口吻都同往常一样，可是现在陷于沉默的Joker却给我一种不可把握的虚无感。
大概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吧，那张犹如大理石雕刻品一般的俊美面孔上印刻着与他纤细外貌不符、十分阴沉严肃的表情。
我没有打扰他少见的沉思，只是揽着他的脖子，安静地蜷起身将侧脸贴在青年温暖的胸口上。
通，通，通。
逐渐由模糊而清晰，稳定的、有力的声音。
（啊啊……有心跳。）
清楚切实的心跳声怦怦撞击着鼓膜，一时间无迹可寻的“实感”再次悄悄潜回了心底。
（这个人，确确实实活在这里。）
安心了。
听到对方的心跳就能重新振作起来，简直像是什么三流言情故事里的搞笑情节。但是联系爱丽丝原作世界观中“所有人心脏都是时钟”的冰冷设定，没有什么比人类的心跳声更令人感觉亲切慰藉了。
“喂，你没问题吧？从刚才起就摆着一副呆脸，脚上的伤有那么痛吗？”
和“担心”相去甚远的冷淡语调，不过……就对话内容而言，应该算是在担心？
现在的我，多少能透过黑先生不间断发作的恶口癖读出一点他的本心，权当是锻炼心理观察力了。
“还好，伤口已经差不多麻木了，不走路的话应该不会再流血。只是消炎处理很麻烦，回去又得劳烦医务室老师……”
我以出乎自己意料的冷静口吻有条有理地一一回应着，也许是Joker心跳声的治愈效果让头脑冷却了吧。
“说什么蠢话，这可是活剥人皮的大创口，怎么能交给外行处理。”
毫不掩饰自己对校医的不信任，Joker竖起眉毛厉声道：
“虽然不太乐意让你和Joker见面……总之回到学园后先去一趟反省室，不好好收拾的话会落下疤痕的。你这种小鬼好歹也算是个女人，不想一辈子穿长裤吧？”
“好歹算个女人……这种小鬼好·歹·也·算·是你的对象唷？就算对我再严苛，至少也对你自己的品味嘴下留情点啦。”
完全没指望他接受自己的抱怨，我无奈地仰视着他露出苦笑。
“说起来，我从以前就很在意了Joker。你应该清楚我不会再受罪恶感束缚，Joker先生手里也没有我尚未知晓的阴暗真相了，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努力避免我与Joker先生接触？明明不是那么神经紧张的家伙……还是说，Joker和Joker之间会有吃醋这种现象发生吗？”
“嘁。”
好像被戳中了什么隐藏痛点，狱长先生忿忿地拧着眉毛把脸扭向一边。
“……你很烦耶。不是说过嘛，那家伙的某些恶作剧让人很看不惯啊。嘴里说着想要取悦他人，到头来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开心。即使同样是Joker，我也没法理解那家伙在想些什么。让你远离那种超讨~~~~~厌的男人，作为对象来说可是很合格的举动哦？我不记得有做需要受你质疑的事情。”
“啧，真无聊……老实承认是吃醋的话多好玩。”
“闭嘴啦笨蛋女人，谁也没说过那样的话，是你自作多情了。”
Joker再次强硬地嘟囔着，用劲将脸朝背对我的方向甩过去。真担心他会不会闪着脖子。
“是是，会跟这种头脑不好、喜欢逞强又爱自作多情的女人纠缠不清，Joker也真是多事呢~”
啊啊不好，又开始觉得他炸毛的样子可爱了，不知不觉就……
“……喂，这次真的XXXX再XXXXX了你哦。”
“是是是~~~”
尽管对方的发言内容十分残暴，但被Joker口头XXXXX对于熟知他本性的人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了，完全可以左耳进右耳出轻飘飘地过滤掉。
“不要用那么开心的语气回答‘是’！小看我吗你这混蛋？！”
“没那回事，是Joker自作多情了吧？”
（与其说小看……不如说坚信你本质上是个温柔的好男人。）
这句话，血溅当场也不能说出口。
Joker很擅长炸毛对喷乃至抄家伙掐架，却一点都不习惯别人直率认真地表达好意。该说是难为情还是什么呢，反正这家伙绝对是听见正经告白就会当场死机的类型……
作为无法坦率表达内心情感的同行，这一点我倒是相当理解。
闷骚和闷骚……从某种意义上看真是相性最差的组合。难怪在接近无限的平行世界中，唯有这一条通路才让冤家聚了头。八兆分之一的微茫概率，仅仅在这个世界创造出了无可替代的奇迹。
也只能感谢神明的恩慈了。
“我说Joker，虽说你喜欢无缘无故吃醋，不过白先生不会介意这点小事吧？”
接近反省室风格阴郁的入口时，我生出一点恶作剧的促狭念头，忍住笑向Joker搭话道。
“哈啊？说什么梦话呢你，都说了我才没有吃——”
趁他气势汹汹地骂到一半，我向勾住青年脖颈的手臂灌输入力道，猛地支起上半身凑近他因惊讶而僵硬的面颊。
然后，捉弄人似的小声偷笑着，把嘴唇贴合上去。
对了，本来就应该这样。人生旅伴就该有点旅伴的样子，斤斤计较交往主导权的问题，连最根本的感情都忽视了是要闹哪样。斗气也好逞强也好，我到底还是……
全心全意地喜欢着这个男人啊——
“呼……啊~~啊，之后Joker肯定会念叨着‘总是只有你占到便宜’‘感情真好呀羡慕死了’烦个不停，明明心里一点都没在嫉妒……你这女人是要给我惹多少乱子？”
“咦咦，我难得主动一次，就这点感想？很伤人唷Joker。”
“谁、谁也没拜托你啦！！”
……
喜欢上你实在是太好了——这句话，就和“你是个好男人”一同暂时寄存在心底，等这家伙克服了不擅对付直球的毛病之后，再挑个气氛合适的时机说出口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Ep16 相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