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释》辟谣儿

5、第 5 章

　　辞了工作住院已经是两周前的事了，他微笑着向医生说了自己的病情后还被以为是来无聊生事的，几番检验下来才进了加护病房。
　　柳曦终究还是舍不得离开这座城市，觉得极少和那个人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就多了一份坚持下来的勇气。时间空下来的时候就有了更大的空间来思考，他原来，真的真的很喜欢方简言。什么取暖，什么什么人都好，通通都是骗人的，只是怕要离开的时候太舍不得，就强迫自己不要付出真心。但是，也因为是真的，所以忍不住，小小的埋怨他。他是不应该自欺欺人，但是方简言为什么骗他呢？看他的笑话？可是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可能只是不想伤害他吧。
　　不像其他歇斯底里或是自暴自弃的癌症病人，柳曦很配合治疗，他从没打算放弃过自己的生命，即使是，他只是比一般人来得淡一些，顺其自然一些。他会对着为他发药递水的护士姐姐微笑，他会和查房的医生愉快地聊天，他会在忍不住吐出刚吃下的午饭时露出抱歉和愧疚的神情。这真是一个乐观的好孩子，整理床铺的大妈说。
　　像大多数受伤的猫喜欢晒太阳一样，从进医院开始，柳曦越发喜欢呆在阳光地下。也不做什么，只是找一个长椅坐下，或者听着歌或者拿一本书望向远处微微的发呆，累了就仰面躺着，闻青草的香气。晒过太阳的纸页发出脆响，像绽放的干花。
　　晚上就要进行手术了，柳曦喃喃。
　　仰面躺着的时候，即使闭着眼睛也一片火红，他喜欢这灼热的感觉。只是方简言留给他的记忆是一片宝蓝，像夏天夜里的天空，星星都显得赘余。柳曦一只手枕住后脑，一只手放在身侧，学着方简言的样子惬意的眯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感到有影子盖过来了，迷惑地想要睁开。
　　身侧的手被握住了，眼皮上落下一个温热的触感，干燥的，带着薄荷香气的，一瞬间就让人眼角都湿润了。
　　已经过了柳絮的季节，他听见来人说：“醒来了，柳扶风公子。”

　　手术过后柳曦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有些恍惚，麻药才刚刚过去，阵痛也正在兴头上，他却从心里开始柔软起来。其实被送进手术室方简言一路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已经动摇了。所以，现在他更加确定了。在醒来又痛的昏过去的那一刻他想，他不再怨方简言了，他找到他了，他什么也不欠他的。
　　柳曦曾经和家里闹过一次很大的别扭，具体为什么他记不清楚了，但是气氛和委屈的感觉却印象深刻。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走远，就躲到了葡萄藤的附近。他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但是15岁的男孩子正出于既要面子的时候，怎么也不愿意先低头。会像电视里演的的一样吧，等到他们找急了，他就出来，。可是在他还没呆上半个小时的时候，方简言就出现了，盯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然后十分钟以后，柳爸爸就从藤丛里把他揪了出来，狠狠的拎回了家。这之后，有一段时间他没有和方简言一起走路回家，但是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好了。他曾经想方简言或许是为了他好，就像一直以来。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方简言坐在床边，一手握住他的放在脸上，一手帮他掖好被角，他的眼窝微微的陷下去，一夜未睡的脸憔悴却掩不住欣喜。这是柳曦难得的可以直接从他的表情读出他心境的时间。忍着痛一脸好奇地看他。
　　方简言两只手握住他的，放在唇边浅浅的吻，看见他的神情不由得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男人一直陪着他，累了就趴在床沿浅睡一会儿，柳曦稍一有动静就惊醒了。有时半夜满头大汗的坐起来，突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等到他吃痛出声才好像刚刚意识到一样急忙松开，略带自责。柳曦从来没有看见过方简言这么多的表情，几天下来开始觉得世界都反向转动了。
　　“我很好，你该回去了。”即使出于内疚，也不是他的错。方简言的寸步不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怔了一会儿，盯着他道：“是我逼得太紧了，你才逃跑？”
　　逼？柳曦疑惑地看他，他的眼睛很漂亮，现在正倒印出他的影子。他一时看呆了，半响才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是我自己的事，既然曲静回来了，就……”就怎样，就该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不知道怎么说。
　　方简言拧了眉毛：“关曲静什么事？”
　　他在装糊涂？柳曦愣了一会，不敢抬眼看他，就闪躲着眼神说：“她毕竟是你女朋友……”话还没有说完，下巴就被捏住了，熟悉的气息落下来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就全盘接受了。刚刚进食的口腔还残留着苹果的味道，柳曦就这么张着嘴，接受男人的掠夺。一直呼吸不稳男人才放开他，舔着他的唇角一字一句的说：“柳曦，谁准你自己下定论了。”
　　知道方简言和宋曲静自始至终都只是纯洁的同桌加同事，而且人家已经名花有主的时候柳曦不无惊奇。过了很久才勉强消化掉了。还是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可是高中的时候，你们的事传的可疯了。”
　　方简言背着光，表情很模糊：“你高一还跟你同桌的小胖子传过绯闻，你又知道？”
　　柳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那便利贴？厨房？香水？”
　　“我妈每半年过来看我一次，那些都是她留下的，在街上遇到你的那次我刚好送她上车回去。”
　　“……”
　　“你喜欢我？”半响，柳曦才收拾好心思。精神恢复了，嘴角扬起一个笑，口气就又回复了往日戏谑一般。
　　“……”
　　“那你干嘛还成天伴着一张脸，捡了便宜还像被狗咬了一样。”
　　“……”
　　“方简言，你别拿面瘫当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