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镜华》舞衣白

8、身在此山中

　　这算不算是欲盖弥彰？方晓晓悔矣。可是看起来……
　　慕云毫不惊讶，眸光流转中有淡淡的哀愁：“对，月儿在生下三小姐之后就已经不在人世。至于丞相……”
　　她顿了顿，“丞相大概是政务繁忙，才没时间来看你，三小姐不要多想，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如今身体刚刚好转，不要到处活动，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还是不用啦，我觉得现在好多了，你看……”方晓晓说着就快速转了一个圈，象征性地扬了扬胳膊。还好还好，幸亏她没有刨根问底。
　　慕云的目光一滞：“那就好，还有什么记不起来吗？三小姐可以问我。”
　　ｂｅａｕｔｉｆｕｌ！等的就是这句话。
　　方晓晓第一次来了精神，抬头挺胸清嗓子，然后才扬起一抹还算淡定地微笑：“大娘，我觉得我还是先了解一下丞相府的情况……”
　　慕云的目光深了深。

　　方晓晓发现，慕云其实是个很不错的谈话人。从方梓远的几房姬妾，到方梓远的几个子女，再到方府上下老老少少姓啥名啥祖籍在哪，工作单位兴趣爱好等，全都说的不夹一句废话却又让对方听得清楚明白。
　　正听得津津有味，门口就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三小姐，青仪准备好饭菜了。”青仪的声音显得有些吃力。
　　方晓晓被打断的很不爽，正想无视那个声音，慕云却自发停住了话，温婉起身：“三小姐一定是饿坏了，我就不打扰三小姐用饭了。”
　　方晓晓完全处于没回魂的状态，听到这句话，只感觉那一声声三小姐真生疏真刺耳——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偏偏搞得客气的像陌生人？
　　事实证明，她是个心口绝对一致的人。
　　“大娘你叫我……镜华就好啦。”
　　慕云的表情变换莫测，方晓晓心里忽然就没了底。从一开始她就猜出这个方镜华不是什么友好的人，刚刚说到一半时，一瞬间脑海中也闪过了停下的念头，但最后，她还是决定说下去，因为她不愿意放弃在古代的任何一个朋友，她实在讨厌孤单的感觉。

　　眼前的女子很期待地注视着她，慕云的心忽然就松动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就脱口而出：“好。”
　　她不明白，她从不是什么容易心软的人，只是，刚刚的目光，让她温暖，让她不忍心。
　　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换了……并不能改变什么。

　　“那，大娘，我以后想不起来什么事情的话，你会告诉我吧？”方晓晓决定得寸进尺。
　　慕云微笑，无懈可击：“当然可以，镜华。”
　　“用饭吧，大娘再来看你。”转身，离开，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慕云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
　　另一边——
　　“青仪——”方晓晓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股真气运行五周天，然后成功喷发出来，“你要，撑死我。”
　　不明白，很不明白，面前那一大堆饭菜，放在二十一世纪至少是三个人的饭量，难道说这个方镜华是个大胃王？不像啊，看她这么纤柔的样子。
　　“青仪不敢，青仪只是想，三小姐……一觉醒来，一定饿坏了。”
　　方晓晓怔了一下，揉了揉肚子，好像，真的很饿。
　　“青仪，还愣着做什么，快一起开动吧。”
　　“啊？小姐，万万……”青仪连忙摇头。
　　“难道你真的要撑死你家三小姐？”方晓晓给她一个迷人的微笑。终于找到了，青仪的死穴，就是自己的安危。
　　“奴婢、奴婢不敢，三小姐莫要生气，青仪马上就吃。”
　　这是来到这个未知时空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心情舒畅，至少她不再对丞相府一无所知。咬着筷子，方晓晓出神回想着刚刚慕云说过的话——
　　仲国丞相方梓远，也就是方镜华的爹，是方氏家主，据大娘描述，方家是仲国声名显赫的三大家族之一，至于另两个与方氏齐名的家族分别是……忘了问。
　　方梓远有四个老婆，慕云是正妻，那个很妖艳的女人是三夫人赵岚，另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是四夫人段清如，至于二夫人慕月，就是方镜华的老妈，在十六年前就已经去世。
　　还有……还有什么？方晓晓蹙眉，似乎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对了。
　　是那个婢女！是那个中年女人！
　　方晓晓看向正疯狂奋斗的青仪，“青仪，你知不知道我昏迷前见到的那个婢女？她……是谁？”
　　青仪手中的动作一顿，继而恢复正常：“三小姐还是记不起来吗？她名叫莫夕，奴婢平时与她交往不多，虽然她仅是下人……”
　　青仪的表情渐渐迷茫：“虽然她仅是下人，但与奴婢们很不同，奴婢不曾见过丞相命她做事。”
　　方晓晓错愕，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她与普通人不同，还是远离她比较好。
　　心中默念，莫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