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三千殇》林桃染

95、鹤轩的守护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道观，不管是以前的老弟子还是刚刚入门的，但凡见了我都要叫一声“妖女”。我更是被他们他们说的不像个人样儿，什么我会操纵人心啦，什么我靠吃人生存啦，什么其实我被妖怪附身啦，总之，类似这样的谣言满天飞，弄得人心惶惶。

　　我很是无奈，反正我没做亏心事，也就随着他们说去。只是担心这些风言风语传到痕儿和殇儿耳朵里，自从妙菱事件之后，痕儿越发的沉静起来，就连殇儿也安静了许多，还时不时的捧着书籍向痕儿请教。
　　我拿着东西走在道观里，我做了一些小点心给臭道士，想着顺便把殇儿垂涎已久的那本剑谱给拐带回来。

　　“我…我没有说错，她就是个妖女！”

　　一个稚嫩的童声忽然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往回倒了几步，却见树林之间一个身穿练功服的女童，她脸色通红，埂着脖子站在比她高出好多的鹤轩对面，一张小脸上全是不甘和委屈。鹤轩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听谁说的？”
　　鹤轩神情平静，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如霜，那孩子低下头嗫嗫的开口：“是…是妙菱师姐说的…”
　　“她还说什么了？”
　　“还说…说…”
　　“说！”鹤轩一声冷喝，那孩子被吓得一个哆嗦，声音中已是带了哭腔：“说…说咱们道观住了个妖女，还带了两个小妖怪…说她和妖怪勾结，坏了道观和师父的名声…”

　　鹤轩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身白色看起来更是清冷。那孩子已经忍不住开始抽泣起来，我忙走过去，鹤轩看见我是微微一愣。我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轻轻抓过那孩子的手，那孩子没见过我，看我拉她也不说话。
　　“别哭了，师姐给你个好东西吃。”我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拿了一块儿点心放在她手里：“尝尝看，可好吃呢。”我笑着擦掉她脸上的泪珠，她犹豫着将点心放在嘴里。
　　“好吃吗？”
　　“恩…谢…谢谢师姐…”我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道：“去练功吧，不要耽误功课。”

　　她怯怯的看向一旁的鹤轩，鹤轩背着手也不说话，我抬头看了看他，他方才轻叹了一声挥了挥手。那孩子委屈的跑了开去，我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才转过头去：
　　“只是个孩子，有必要这么说她吗？”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伸手为我摘下落在头顶的花瓣。我微微低了低头，他轻轻拉过我的手：
　　“要去找师父？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他拿起地上的篮子，拉着我往前走。路上遇见的弟子都恭敬的对他行礼，还有不少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向往和崇拜，看见了我却是鄙夷和不屑。鹤轩一个冷冷的眼波扫了过去，所有人都老实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他这是做给众人看的，但是我心中却是百般的不舒服。

　　我微微抽了抽手，他大步走着也不回头，只是拽着我的手紧紧的攥了攥。我只得老实的跟在他的身后，半路上遇见了妙菱和煜祺师兄。妙菱看见鹤轩简直可以说是眉飞色舞，但是却在看见我的一瞬间彻底的黑了脸。鹤轩看都没看她一眼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她气的一跺脚，在后边紧紧跟着：

　　“师兄，鹤轩师兄！你等等我嘛！”
　　“妙菱，师妹，哎，你慢点！”煜祺紧随其后，我嘴角抽搐的咧了咧，不由的苦笑了两声。
　　臭道士开门看见我们四个先是顿了顿，大概除了鹤轩以外估计我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对，所以戏虐的挑了挑眉毛阴阳怪气的说道：
　　“呦，今天怎么这么有默契，都来看师父我。”
　　“淡淡做了点心，拿过来让师傅尝尝。”鹤轩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臭道士笑着接过，眼神扫过我的身上，似乎我心中在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进来吧。”

　　臭道士侧身，我正要抬脚进去，忽然听身后冷哼一声，妙菱一步上前抢在我之前进了门，鹤轩微微皱眉，我拉住他的袖子冲他笑笑，他的眉头却越发的加深了。进了屋子，臭道士倒了水给我们，然后自己坐到桌前吃着我做的的点心。我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屋中的每个人都带着一种表情，煜祺师是痴痴的，妙菱的恨恨的，墨痕是冷冷的，至于我，大概是苦苦的吧。

　　臭道士吃饱喝足，随意的抹了抹嘴冲我笑道：“你这丫头，今日这般大献殷勤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他边说边笑，眼里全是了然却是不说破，看样子是想让我自己说出口啊。
　　我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凑到他跟前，一脸的谄媚像：“师父~那日殇儿在你这里看过一本剑谱，徒儿今日来正是为了那个，嘿嘿。”
　　我嗲嗲的叫了两声，臭道士眉毛一挑一挑的只是看我却并不说话。

　　“师父，徒儿也是来求剑谱的。”妙菱忽然横插一脚，我看向她，只见她一脸挑衅的神色。
　　“哦？真是奇了，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你们师姐妹难得有这样的默契。”臭道士调侃着，我干笑两声，身边的鹤轩一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妙菱。
　　“都说说，要哪一本剑谱啊？”臭道士好整以暇的靠在桌子上看着我两，本来已经一把年纪了却偏偏年轻的不像话，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妙菱有心和我争，我不说她也不知道我要的是哪一本，所以也没有说话。

　　臭道士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们一眼，我故作无辜的冲他眨了眨眼睛，他慢慢闭目养神，我只能侧头像鹤轩求救，却感觉身边道道阴光直冲我而来。鹤轩微微翘了翘嘴角，脸上总算有了一些表情。

　　“师父，现在南国西部有妖兽作怪，徒儿想从师傅这里讨得一样东西来应敌。”
　　“哦？你也要讨东西？”鹤轩不理臭道士的满脸挪噎，一本正经的起身冲臭道士抱了抱拳：“是，恐怕只有师父手中的这样儿东西才制服的了那畜生。”臭道士轻笑一声，眼风不经意的冲我扫了扫，我心虚的低下了头。
　　“说说看，你想讨什么？”
　　“玄天剑谱。”
　　“不错，那剑谱确实在为师这里。”

　　臭道士拿了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看了鹤轩一眼，他冲我微微一笑，我缩了缩脖子，甚至可以听见妙菱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玄天剑谱不是一般的剑谱，你先行回去，为师要好好考虑。”
　　“是。”鹤轩行了一礼，然后拉着我就出了臭道士房间。妙菱紧跟着出来，煜祺也匆忙跟上。

　　“我送你回去。”鹤轩拉着我往回走，妙菱极不高兴的跟在后边，鹤轩对她理也不理。
　　“鹤轩…”我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停下来转身看我，然后冷冷的对我的身后说道： “莫要跟着我，忙你们的去。”
　　“师兄，你都好久不回来了，一回来就知道和这个妖女混在一起…”
　　“你说谁是妖女？”

　　鹤轩往前走了一步，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都是冷然，妙菱似乎有些害怕，她慢慢后退一步，煜祺见喜欢的人受了委屈，忙一把把妙菱拉到身后，剑眉怒目的冲着鹤轩道：“大师兄，你太过分了！师妹也是为了你好，你就算不接受也不用这样吧？”
　　“那你想怎么样？”
　　“大师兄你…”
　　“鹤轩，我们走吧，殇儿和痕儿还等着呢。”我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他侧了侧头，然后轻轻笑了笑。

　　“我冤枉她了吗？她不是妖女怎么和妖怪勾结在一起？她不是妖女怎么为妖怪生孩子？她不是妖女怎么还能死而复生改头换面？”

　　妙菱不服的从煜祺身后站出来喊道，鹤轩的脸瞬间冰冻，他一挥手，一阵掌风飞速划过去，狠狠的抽到了妙菱的脸上。妙菱惊叫一声被那掌风推倒在地，煜祺慌忙的去扶他，妙菱侧着脸甩开他的手，她的肩膀一直颤抖着，不知是哭了还是被气的。

　　“大师兄，你怎么动手打人？！”
　　煜祺大叫一声，鹤轩冷哼：“给她些教训，让她记住口无遮拦会有什么后果。若是以后在让我听见那些谣言，不管是谁说的，我都会记在她的头上，你最好看好她！”说完，他拉着我离开，我低着头，握着他的手微微紧了紧。

　　晚上的时候，我正带着两个孩子吃饭，鹤轩忽然来了，他背着手微笑着坐在殇儿身边，然后从背后拿出一本书。殇儿看了乐的尖叫一声，鹤轩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看着鹤轩柔和的眉眼，情不自禁的说了声：
　　“谢谢。”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

　　他看过来，听他这么说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多拿了一副碗筷出来，为他备好了饭菜。他笑着端起碗来，心情似乎很好。殇儿与他胡闹，他也是宠溺的任他捣乱，我笑着看他们，转头却见痕儿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我夹了他爱吃的菜给他，然后温声说道：“多吃些，男孩子要多长长个子。”

　　他轻轻点了点头，再看时却是看不出什么了。融融的烛火下，鹤轩的眉眼越发温润起来，我们边吃边笑看起来就像是这世上最美满的一家人。一顿饭下来，殇儿闹的不亦乐乎，还摔了我的两个盘子一个碗。最后我终于忍无可忍的对他河东狮吼，他在鹤轩和痕儿身后躲来躲去。

　　一顿饭拖拖拉拉的吃了好久，殇儿也是玩闹累了，自己倚在鹤轩的身上睡了过去。鹤轩轻轻抱起他放在床铺上，我则拉了痕儿，看着他洗漱完毕之后督促他上床睡觉。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呼吸变得深而平稳，我伸手抚平了痕儿紧蹙的额头，心中泛着隐隐的心疼。这孩子就连在睡梦中都放松不下来。

　　我为他们拉了拉被子，然后转身，看见鹤轩正一脸温润的看着我，他的双眸深沉而平静，看的我心中一阵放松。我拿了为痕儿做了一半的衣服在灯下继续赶工，鹤轩则坐在书桌前看书，屋子里安静的很，只有两个孩子绵长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