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三千殇》林桃染

71、我的冷漠他的温柔

　　“姑娘，姑娘可是起身了？”
　　一清早铃铛端了洗漱用具进来，她看见我躺在地上，手里的东西“哐噹”一声，尽数掉在地上。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怎…怎么还有血？”

　　铃铛神色慌张的蹲在我的身边将我扶起来，我无力的咧了咧嘴，浑身瘫软的靠在她的身上。
　　“姑娘等等，铃铛这就去找大人。”
　　“不…不用了，老毛病而已。”
　　“这怎么行？！”
　　“别去，我不想…不想见他…咳咳…”

　　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一晚上，我浑身的关节都僵硬的不成样子，猛然一开口，心口一阵揪痛，我捂嘴咳嗽了两声，摊开掌心竟是一片殷红。
　　“姑娘坚持住！”
　　铃铛的耳朵动了动，她轻打一个响指，我的身体便慢慢腾空，朝着床铺的位置飘过去。我的身体挨上被褥，铃铛利索的为我换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替我掖了掖被角道：“姑娘等着，铃铛这就去找大人来。”

　　铃铛话音刚落，身子已经化成一股白烟消失在我眼前。我慢慢的闭上眼睛，浑身疲累却半点也睡不着。我一直躺着，直到中午的时候铃铛才回来，阿离一阵风一般的来到我的床前，他顿了一下猛地将我纳入怀中。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摸了摸我的面颊声音冰冷的说道：
　　“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
　　“铃铛…铃铛…”
　　“说！”
　　“铃铛…铃铛不知道，昨天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一早铃铛进来就看见姑娘倒在地上了，铃铛知错了！”
　　“回来？她昨天去哪了？”阿离抱着我的手微微一紧，声音又是低了几度。
　　“昨…昨日大人生辰，姑…姑娘去了谷里为…为大人庆生。”

　　阿离揽着我的身子蓦的僵硬，我感觉他的双眸在我脸上流转，然后他忍着暴怒低斥一声：
　　“滚出去！”铃铛战战兢兢的退出房间，阿离坐在我身边，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滑动。
　　“淡淡，睁开眼睛看看我，我知道你醒着。”
　　“……”
　　“淡淡…”

　　一阵柔软温热的触感，从额头一路向下，慢慢的划过眉心鼻梁，直到覆盖上我的唇*瓣。他轻轻在上边辗*转，我不睁眼也不迎合，随便他对我做什么。大概是见我没有反应，他慢慢的从我身上起来，手指缠绕着我的头发，声音低沉的说道：
　　“睁开眼。”我依旧不动，他的大手钳制住我的肩头，用了那样大的力气，几乎要把我的肩膀捏碎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我心中冷笑，这句话真不知应该是他问我还是我问他。见我仍然未动，他大力将我拉了起来，我头晕眼花，微微皱了皱眉头。
　　“说话！说话！你给我说话听见了没有！！”
　　他来回摇晃着我的身体，我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胸中的恶心感渐强，一个忍不住便趴在床边干呕起来。几天下来，为了给他缝制衣服我都没能好好吃顿饭，只是粗略的喝了一些清粥。

　　“淡淡！淡淡你怎么样？”他慌张的抱住我的上身，然后一下一下拂着我的后背。我狠狠地打开他的手，声音沙哑的说道：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你说什么？！”
　　“怎么，听不懂？难道我说的是外语？”

　　我冷笑着讽刺一声，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我使劲挣了挣，他一把揽住我的腰身，身子一下子逼近我。我的手用力的支在他的胸膛，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可以看出他是在拼命忍耐着。
　　“回答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冷眼看着他：“你不爱我却说想我，你不爱我却对我温言软语，你不爱我却与我抵死缠*绵，阿离，我在你心中居然是这般不值钱的存在！你居然还来问我想怎样？”
　　他握着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一双眸子也闪动不停。

　　“收起你那让人恶心的表情滚回你的女人身边吧，我不需要你这种廉价的感情，不，你怎么配谈感情，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对他说出这样的狠话，说实话，这几句话说出来以后我都被自己惊到了。他看着我，脸上的暴怒一闪而过之后，竟还夹杂着一丝惊慌。
　　“淡淡，淡淡…”

　　他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想要过来吻我，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蓦的止住，慢慢的低下头去。他的手指深深陷入我的皮肤，我的手腕已经被他掐的没有了只觉，而他自己的手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出不正常的苍白。
　　“铃铛！”
　　他声音深沉的唤了一声，铃铛蓦地就出现在屋中，在他面前恭敬的双膝跪地。
　　“姑娘身体不适，你一定要好生照顾，若没有必要就不要让她出去乱走了。”

　　铃铛微微的谈起头，然后怯怯的应了。阿离放开我的手，然后拢了拢我耳边的头发，声音极其温和的说道：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说着对我笑了笑，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看着他缓缓的起身，然后冲门口走过去，在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我冷冷的开口道：
　　“你不用再来了，既然承诺了她永不相负就不要再来纠缠我，我没有你们那么长的寿命，我不想再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再无相干。”

　　他的身子猛然一顿，之后便大步一抬走出房间。我浑身无力的靠在那里，铃铛过来将我的身子慢慢的放到床上，我不哭不闹的盯着床帐发呆，一天一夜，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过来，陪着我洗漱用饭，我采取无视的态度，和平常一样的过着日子，他也不恼，只是在我发呆的时候走过来从身后揽住我的腰肢，然后将下巴垫在我的肩上。对于他的拥抱和亲吻，我拒绝也不迎合，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

　　我本以为我这样的泠漠和无视会让他知难而退，可是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几乎天天守在我的身边，一早过来，夜幕低垂之时回去，对我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极尽温柔，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

　　晚上的时候，我经常是盯着窗子一直发呆到天亮，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委曲求全，有好几次也差点心软的扑到他的怀里，可是一想到他对我之外的女子定下了承诺，我的心就瞬间冰冷下来。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他轻笑着往我的碗中夹了一筷子青菜，我慢慢低下头不去看他，他不以为杵，又夹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放在我的碗里：
　　“我看你最近似乎吃的很少，身子也清减了不少。今天的菜是我吩咐专门按照你的口味做的，你多吃一些。”

　　我盯着手中的饭碗怔了怔，然后慢慢的挑了一根青菜送到嘴边。一股子难闻的油腻直抵我的胸口，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接翻涌上来，我两手一抖，一碗饭菜直直的掉在地上，我忍不住的扶了桌子，呕了一些酸水出来。
　　“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阿离忙递了帕子过来，我无力的推开他的手，随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我慢慢的直起身子，看了桌上的饭菜不由的有些反感。阿离焦急的看过来，我懒得理他，径自站起身来。只是没想到双腿竟如残废般瘫软，才一立起身子就软软的歪向了一边。
　　“淡淡！”
　　他惊呼一声接住我的身子，然后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手还不时的在我的身上摸来摸去：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哪里不舒服你倒是说啊！”

　　我有些头晕，轻喘着靠在他的胸膛闭着眼睛。他一把将我抱起放在床上，然后对着门外大喊一声，铃铛应声出现。
　　“大人有什么吩咐？”
　　“出山去找个人类的大夫，然后把人带到这来，要快！”
　　“是，铃铛这就去。”
　　铃铛的声音落下，我慢慢张了张眼睛，看见阿离正一脸紧张的看着我。我又闭上眼睛，身上的疲累化成深深的睡意。

　　我梦见了第一次遇见阿离时的情形，美丽的阳光中，恣意慵懒的年轻男子和稚气未脱的人类少女，她仰头望他，仿佛万千繁华都聚集在那一刻。可是有谁知道，现在的我们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冰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慢慢的滑落，亦能听到泪水滴落下来融入发丝的声音。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边已经是漆黑一片了。阿离坐在我的身边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脸上是莫名的喜悦。我眨了两下眼睛，他轻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面颊。我看着他带笑的面容，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回了谷里，今日怎的还在这里？

　　躺了一天腰背都有些酸痛，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想支起身来缓一下。才刚刚动了动，他就伸手轻压我的肩头说道：
　　“你莫要乱动，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我冷冷看他一眼，依旧执意要起身，他见状索性抱了我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让我坐到他的腿上。我慢慢的转头，刚好对上他星光熠熠的紫色双眸。我有些慌张的别过头去，这是几个月来我第一次如此狼狈的落荒而逃。他轻笑一声，似乎心情很好。
　　“你怎么轻了这么多？”

　　他的嘴唇慢慢的凑近我的耳边，我被他喷出的灼热气息吓到，有些不自然的躲了躲身子。他双手虽轻但是却将我圈的极严，我用力的挣了挣，他腾出一只手来安抚了我几下，然后就一路向下贴在了我的小腹上。
　　“别动了，当心吓到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

　　他的声音极轻，但是停在我的耳中却犹如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我脑子“轰”的一声当了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他冲我笑笑，一双美目慢慢的挪到我平坦的小腹，声音中是说不出的温柔：
　　“你说这一胎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倒是希望是个女孩，有儿有女刚好凑成一个好字，你说好不好？”
　　他明媚的笑容看到我的眼里都是灰败的一片，浑身上下也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中一样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