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三千殇》林桃染

53、陌生的林逸轩

　　折腾了大半夜，弱柳的血终于止住了，一群下人丫鬟也忙的头晕眼花。弱柳早就体力不支的晕死过去，我为她掖了掖被角，问一直伺候在一边的玉儿：
　　“通知林逸轩了没有？”
　　“已经通知了…但是…到现在还不见公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我慢慢的叹了口气，这个女子为了爱他这么不甘的挣扎，就算明知道他不爱自己也心甘情愿的为他生儿育女，然而，如今徘徊在生死边缘之际却换不来他的一眼关怀。
　　“再去催催吧。”我轻声的说了一句，玉儿先是一顿，然后应声退了下去。我坐在弱柳的身边看着她苍白的面颊心中一片凄凉。

　　“大夫怎么说？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小产？”我有些疲累的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小婉，声音低沉的问道，小婉走到我的身边，刻意压低了声音：
　　“刚才问过大夫，他说问题出在姑娘喝的汤水里，那里被人下了大剂量的红花。” 我听了心中一凉：整个心口沉甸甸的坠在那里，大户人家里的争斗永远都没有终结，那看似明媚的窗畿下究竟掩藏了多少不堪？

　　“老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刚才传话过来说已经服了安神药睡下了。”我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让小婉退了下去。
　　小婉顿了顿又说道：“大夫说，弱柳姑娘似乎长期服用避孕药物所以本就不易受孕，如今小产更是伤及内腹，以后怕是…怕是再也不可能怀孕了。”

　　我的手猛地一颤，心间扎扎的疼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我轻轻摆手让她退了下去。我挺直脊背的坐在那里，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一整夜，我都呆呆的坐在弱柳的床前，她呼吸轻浅，就好像再也不会醒来一样。屋中的黑暗渐渐被黎明的曙光照亮，我坐的浑身麻木也没见到林逸轩来看一眼。
　　下人们进来布置早饭，小婉端了粥给我，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先放下吧，等饿了我会喝的。你们也都出去吧，不要搅扰弱柳姑娘休息。”

　　下人们安静的退了出去，我又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期间，有几个服侍过林逸轩的侍妾过来，美其名曰看望姐妹，但脸上都带了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我看着心烦，便将她们通通赶了出去。
　　直到傍晚弱柳才幽幽转醒，她看见我守在那里便微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我忙说道：
　　“你别着急，他马上就过来了。”

　　她看着我的眼里一闪一闪的全是泪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说出这个谎言，只知道自己现在最害怕面对的就是她的眼神。晚上的时候，玉儿伺候着弱柳进了些清粥，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房门，眼里的光芒明明灭灭的让我看不真切。她一直支撑到深夜，我亲眼看着那双眼中所有的希冀都慢慢的熄灭。

　　“他不会来了…”
　　“……”
　　“谢谢你，虽然你给我的是一个谎言，但至少也给了我一些幻想…”
　　“对不起…”
　　“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要赌这一场的，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让他多看我几眼。如今，孩子没了，我愿赌服输。”
　　“……”
　　“你最好不要和我一样，这个男人就像是毒药，一点也碰触不得…他压根就不稀罕我们这些替代品所生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在我们每次服侍过他之后就给我们喝避孕的汤药…”

　　我的脑海可以说是“轰”的一声就炸开了，实在不敢相信这会是林逸轩的所作所为。在我眼中，他再成熟也终究还是那个会纠缠在我身后，不时的吵着要我陪他的胖包子，没想到不过短短七年时光，他竟然如此冷漠，竟然如此将别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本来没打算如此，但是上天偏偏喜欢捉弄我，谁知道那次的汤药为何没有效果，当我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便想再赌一赌。若是赢了，我后半生也就有了依靠，若是输了…便是一无所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闭上眼睛，晶莹的泪水从她闭合的眼角慢慢的溢了出来，她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她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道：
　　“然而，我终究是没能赢过那个女人，她一死，就变成了他心中的无可替代，我以为他为了孩子至少会心软一些，没想到他竟心狠至此，连自己的亲生孩儿都不放过…”
　　“你…你说什么？！”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最讨厌无法控制的事情，又如何容得下这个孩子？”

　　我猛地站起身来，一阵眩晕直冲我的头顶,我的身子几乎站立不稳，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才勉强立住。床上的弱柳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了，她安静的躺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我几乎不敢相信从她口中说出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身后忽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我转过头去看到林逸轩慢慢的走了进来，他见我站在那里，嘴角咧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我看着他忽然浑身发冷，冰冷的双手就算握的再紧也留不下一丝温度。他慢慢走到桌前坐下，然后悠哉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水放到嘴边一点一点的喝了起来。我猛地冲过去夺下他手中的杯子，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是不是你干的？”
　　“公主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居然有兴趣管别人的闲事。”

　　他边说着又重新倒了一杯，我一把掀翻了，看着那茶水在他素色的袍子上留下一片浅浅的水印。他慢慢抬头看我，眼神冷的就像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刀子。我看着他忽然觉得那么的陌生，他慢慢的站起来靠近我，一手抚上我的胸口。
　　“公主既然这么有时间，不如，我们现在就行周公之礼可好？”
　　“你混蛋！！”

　　我挥手就冲他脸上扇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使劲一推，我整个人就直接撞在了墙壁上。他猛的栖身过来将我压住，整个身子都贴在我的身上，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一点一点的铺满我的面颊。他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对上他的视线,他使劲一拉，我整个人就被他紧紧的箍在了怀里。
　　“怎么，想欲擒故纵？”

　　他的气息包围在我的身边，我的耳后被拂的痒痒的，他的手慢慢划过我的面颊，眼神里有嘲讽，有挑*逗，更有玩弄。我使劲推了推他，他的身子反而贴的更紧，一双大手将我压制的紧紧的，微抿的双唇慢慢凑到我的脖颈处轻轻的碰触着。
　　“你…你放开我！”

　　他对我的挣扎与呼喊置若罔闻，只是一味的吻着，从上到下，一寸也不放过。我越是挣扎他就吻的越狠，我感觉脖颈处火辣辣的疼痛着。挣扎间，忽然有一个白色的东西从我的怀中掉下在地上，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林逸轩的身子微微顿了顿。他缓缓的抬起头来，我看着他的眼神，里边是清澈的冷静，没有一丝情*欲。

　　我使劲挣开他要俯身去捡碎裂了的小瓷瓶，他却先我一步的捡了一片放在鼻下闻了闻。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一双眼睛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直射过来。我被他看的手轻轻一抖，刚刚捡到手心中的碎片全都掉到了地下。
　　“你想服毒？！”

　　他猛的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我的手腕几乎被他捏的断掉，看他闪动着狠意的眸子我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那要死要活都是我的事，与你有何干系？”
　　“哼，我是不喜欢你，甚至还有些厌恶你，不过我还用的着你的地方，你死了我会很麻烦。”
　　“你是用的着我还是用的着我的身份？”
　　“我的夫人果然冰雪聪明。”

　　他说完便轻笑着放开我，然后将把碎片睇到我的眼前：“这里面的东西呢？”
　　“吃了。”
　　他先是一愣，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吃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这东西只要吃进肚里不消一刻便会殒命，你觉的我会信你的鬼话？”

　　我看着他满是讽刺的笑脸，心口忽然猛的跳动了两下，紧接着是一股钻心的疼痛。我闷哼一声，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我的手慢慢的扶上胸口，眼眶渐渐的发烫，似乎要有眼泪流出来。我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公主这样喜欢林逸轩，就算死了也依旧会为了他而心痛。

　　我慢慢的抬起头，一滴眼泪适时的滑落下来。我看着面无表情的林逸轩缓缓的站直了身子，声音平静的说道：
　　“没错，是吃了，所以洛影已经死了。”
　　他看着我的一动不动，面上的表情就像是一具石像一样没有一丝波动。我朝他走了两步淡淡的说道：
　　“洛影很喜欢你，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她宁愿死也不肯嫁给你。那种毒药，吃了以后一定很痛苦吧？”
　　“……”
　　“林逸轩，不过七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逸轩吗？”
　　“哼，你以为你在这里装神弄鬼就可以糊弄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的靠近我，当他的手慢慢的缠上我的腰肢的手我并没有闪躲，只是抬头看着他有着光洁线条的下巴冷笑了一声：
　　“林逸轩，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
　　“当然认的出，公主的样貌我只要看一眼就会终身难忘。”
　　他声音戏谑，一双薄唇也开始慢慢凑近我，我心中的冰凉慢慢的侵透身体，我自嘲的轻笑一声：
　　“看样子，我真的是高估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了。林逸轩，七年前我不会接受你，七年后也绝对不会！”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一双眼睛中充满了惊愕，他死死的盯着我的面颊，仿佛要从我脸上找寻出什么痕迹。我抬起头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他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忽然身后紧紧的钳制住我的下巴，沉声说道：
　　“你最好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表情，我不管你知道多少，从这一刻起我不许你用这样的口气同我说话！”
　　“这本就是我说话的口气，是你林大公子没有搞清楚，我是林淡淡，是林念北，但绝对不是洛影公主！”
　　“你…你说什么？”

　　我看着他开始变的慌乱的眼神心中忽然有些不忍，我微微垂下眼帘不去看他。他钳着我的双手开始剧烈的颤抖，我甚至能听见他鼓动的心脏正在剧烈的收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