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三千殇》林桃染

30、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回了屋子青裳先是扶着我坐下，然后便一脸紧张的叫人请大夫。我靠在床上慢慢的摸着小腹，思绪已经飘到七年前。那个时候的我和林逸轩都还是孩子，虽然林夫人并不怎么在意我这个女儿，但是我有奶娘的陪伴，后来还有了让我头疼的林逸轩。

　　我心中寻思着，不管怎么说七岁的年纪也是不小，不应该对我这个姐姐一点印象没有啊，就算认不出来了那我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也总是应该有反映的。我仔细回想着他当时的表情，那样的坦然没有一丝疑惑或是惊讶，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讲过一样。

　　“姑娘，大夫请来了。”
　　青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对着李大夫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来让他诊治。他诊断了了一会儿便道：
　　“姑娘的脉象有些奇怪。”
　　“怎么了？”我听他这样一说便有些紧张的直起了身子，李大夫捋了捋长长的胡子说道：“老夫行医多年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脉象，喜脉一般是‘脉来流利，如盘走珠’，但是姑娘现在的脉象圆滑有余，流利不足，还有隐隐的顿硕之感。”

　　我被李老大夫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倒是青裳先是一愣，神情中带了一丝我看不懂的疑惑。她在一旁轻声的问道：“那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姑娘刚才摔倒了，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脉象有异？”
　　我一听心中更加紧张了，那老大夫闭眼想了一会儿说道：“姑娘大可不必紧张，虽然脉象有异但并脉搏搏动有力，并没有落胎之象。想必与摔倒有一定关系。老夫先为你开上几副静心凝神的安胎药，回去以后我再查看些医书典籍。”
　　“有劳大夫。”

　　青裳略微思索似的看了我一眼，我当时正紧张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也没有在意一向活泼的青裳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表情。她送李大夫出去，我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心中因为李大夫的几句话有些不安。我的手来回的在腹部摩*挲着，心中担心孩子真的会出什么问题。青裳回来见我不说话，于是站在我的床边轻声开解道：
　　“姑娘不必担心，大夫不也说不必紧张吗？奴婢倒是对这孩子好奇的紧，不知道生下来是像公子多些还是像姑娘多些。”

　　知道她一直误会我腹中的胎儿是林逸轩的孩子，若是真的那我们岂不是血亲联姻，有违人伦？但是我现在却没有心情解释这些，阿离的面庞深深浅浅的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妖娆的笑容，淡紫色的长衫，赤*裸双脚都是我脑海的伸出烙下不磨灭的印记。我的手交叠着放在小腹上，心中也想着，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希望它可以像阿离多一些，起码会很漂亮。

　　“阿离，我是阿离。”
　　“将汝之姓名交于吾。”
　　“你喜欢我吗？”
　　“说你喜欢我。”
　　“我也喜欢淡淡，淡淡要记住，以后你的这里只能有我一个，明白吗？”
　　“不要动，让我抱抱你…”
　　“放心，不会有任何人，只有你，只有我…”
　　“你若再动一下，我便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淡淡喜欢我吗？”
　　“那么，淡淡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吗？”
　　“你找死？！”
　　“可我不爱你，一点也不…”
　　“不若你求我啊，只要你求我，我便不娶苏心若。”

　　和阿离在一起的一幕幕清晰的划过，每一个片段都有他那张让我无法忘怀的脸庞。现在想来，他从一开始就是极尽暧昧的围绕在我的身边，唯一一次说喜欢也是那样的清凉如水，当回想划过心头的时候竟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

　　“淡淡！”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阵寒风刮进来激的我一个哆嗦。我慢慢张开眼睛，一直锁在眼里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留在脸上的是灼热的余温。
　　我看着忽然出现的林逸轩，他大步走到床前紧张的看着我，嗫嗫的蠕动着嘴唇：“孩子…”
　　“孩子没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皱着眉头，脸上的神情一点也没有放松下来。他的目光转到我腹部的位置，一直紧紧的盯着。忽然，他伸出手上轻轻覆了上来，虽然隔着被子，但我的腹部依旧被他的大手捂得温暖起来。
　　似乎摸到我腹部微隆的弧度他才真正的放下心来。这时，从门外匆匆走进一个女人，我抬起头来，身子不由一紧。林逸轩转过头来看着欲言又止的林夫人站起身来，不冷不热的见过了自己母亲。

　　林夫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瞟上我的肚子，她被两个侍女扶着在桌子前坐下，然后端着侍女递过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
　　“这就是你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的原因？”
　　“儿子这段时间被琐事缠身所以才没空去看母亲，还望母亲见谅。”
　　“哼，我看是被这个女人缠住了吧？”
　　“是儿子自己的关系，与他人无尤。”

　　林夫人见自家儿子一直在维护我，看我的眼神更是恨恨的，她睨了林逸轩一眼：“我让你去苏家接近苏家小姐，结果呢？你倒是和苏小姐的贴身丫鬟混到一起去了！还瞒着我将她带到园子里来，你真当为娘老糊涂了吗？！”
　　林逸轩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倒是一直垂首站在一旁的青裳微微斜眼看着林夫人，似乎很是气不过的模样。

　　见林逸轩没有说话反驳，林夫人接着又道：“这丫头狐媚惑主的事都被传到天边去了，竟然妄想勾引莫家公子，也就你是个没心眼儿的，这样的狐媚子你也看的上眼！如今也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搞大了肚子竟要你来带着顶绿帽子！”
　　林夫人越说越难听，我坐在床上也差点被她这些话说的跌下来。我看着她满脸的鄙夷和跋扈的气焰心中一叹。当年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她都是一副端庄温婉的模样，举手投足间虽说不上多么优雅娴静，但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口无遮拦的对一个人怒骂。

　　青裳在一旁听的胸口起伏不定，似乎已经忍不住要开口辩驳。林逸轩此时却向前跨了一步，声音淡然的没有一丝波折的说道：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一句话下来，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倒是青裳一脸狂喜和兴奋，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林夫人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嘴上也有些不利索起来：
　　“你…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林逸轩的嘴角忽然咧开一个清浅的弧度，他微微笑着看着林夫人慢悠悠的说道：“母亲要儿子说多少遍都可以，她肚子里的确实是儿子的亲骨肉，儿子就算再糊涂也绝不会乱认别人的孩子。”
　　林夫人盯着自己的儿子忡愣了片刻，似乎想从林逸轩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林逸轩老神在在的笑着，任谁都看不出他说的是假话，不，应该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片刻之后，林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我，声音冷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念北。”
　　我脑子飞快的一转，林逸轩抛下的这个“重磅炸弹”已经炸的满屋子的人七荤八素了，若是我在说出林淡淡三个字估计林夫人的脸都要绿了。于是我说出自己在现代的名字，机缘巧合，我在现代也姓林。

　　林逸轩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并没有为我改名字一事有太多的惊讶和疑惑。林夫人又抿了口茶：“孩子你就先生下来，但是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不要以为有轩儿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等孩子生下来我自然有办法确定孩子的身份。”

　　我微微一愣，想起以前看电视剧上故人会滴血认亲，她不会是想…我抬头看了一眼林逸轩，林逸轩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恭敬的将自己的母亲送出了我的房间。青裳见人一走便一蹦一跳的过来蹲在我的床前：“我说什么来着，姑娘还总是不承认。哦，不不不，现在应该改口叫少夫人了。”

　　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更是隐忧重重。我不知道林逸轩为什么会忽然这样说，我可不认为古代的男人可以大度的为别人养孩子。晚上林逸轩过来的时候，我正披着大氅站在床前发呆，他走到我的身后轻声问道：
　　“怎么还不休息？”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依稀在他的眉眼间找到一些当年胖包子的痕迹，他见我看着他不说话也只是笑笑，我顿顿的开口道：
　　“为什么那样说？”
　　他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整了整我肩上的大氅声音分外轻柔：“林念北？很好听的名字。”

　　知道他是有意回避我的问题我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心中有种情绪越发的说不明白了。我低下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忽然就想到了阿离的手。他的手很纤细，摸上去的时候柔若无骨，就连女子都要输上几分。
　　“早点休息。”

　　林逸轩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将手背到身后，我慢慢的抬头，对上他背着烛火的面颊，几道暗影投在他温润的面颊上，他深邃的眸子带着吸引人的光芒，看的我一阵心悸。
　　“我…我要休息了。”
　　我迅速低头避开他的目光，然后绕开他坐到床上。他轻笑一下并不介意，只是冲门外唤了一声青裳。青裳应声而入，他吩咐几句，侧脸在柔和的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模糊。他说完又看了我一眼，正好与我打量他的视线撞到了一起，我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直到他的脚步声想起才敢抬起来，看见的只有他消失在转弯处的青色衣角。

　　我躺在床上很久，脑子中反复的闪过他刚才那忽明忽暗的眼神，竟然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外边响起青裳清浅的呼吸声，我心中烦躁的坐起身来，披了大氅走到床前，轻轻的推开了窗子。

　　冬天的夜晚是寒冷的，一阵风吹过来让我清醒了不少，心中也不似刚才那样烦闷了。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给林逸轩添了太多麻烦，而且现在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当年的胖包子无疑，既然他不记得我，林夫人也没有认出我来，那么我也不打算和他们相认。现在我的并不是孤身一人，我腹中的小生命已经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一笑，起码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再想起阿离的时候也不会全是悲伤，至少他还留了这个孩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