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曲》戏骨

79、玉簟秋

　　玳凌和玄青好不容易才从万仙会上脱身，历来两人都是诸人关注的重点，此时却颇有些苦不堪言。
　　玄青身边没有跟着玳雅，玳凌先是有些讶异，但随即便了然，若是连玳雅都一同前来，那么由谁将青龙的册子放回？
　　“让玳雅放回去当真不会露了行迹？”玳凌将册子交还给了玄青，后者挑了挑眉，取出传音螺唤了几声，便听到那头玳雅淡淡地应了。
　　与先前如出一辙，玳雅的虚影从空中出现，向玳凌简单地点了点头，接过册子转身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当真是简洁利落。

　　“按理没什么问题，”玄青应道，“我揭了几片鳞给她，足以应付进入时的简单结界了。”
　　他话虽说的简单，但能骗过青龙所设结界的岂会如此容易，只是玄青避重就轻，不愿提起罢了。
　　即便是玳凌也不禁有些语噎。

　　“那帮中立的顽固怎么说？”
　　既然玄青有意将话题带开，玳凌也只得领了他的好意。
　　“还是原样，如果当真有一天危害到他们的身家性命才会出手，旁的大抵视若不见。”
　　“我还当他们打算真的做那所谓的假仙人到死了事。”玄青同样不待见那群人，往日里面子功夫做得也颇为头大，“朱砂那头，你还打算瞒她到几时？”
　　“凌曦的算盘打的太响，既然根本不可能实现，那么何必告诉她，徒增烦恼罢了。”玳凌轻描淡写带过。

　　“当真不可能实现？”玄青古怪地复述了一遍。
　　玳凌微微眯眼，“你听说了什么不成？”
　　玄青懒洋洋嘲道，“我们的这位凌曦小皇子，似乎打的是和他那伟大的父亲当年一样的想法，重建所谓自己的秩序，真是可笑。”
　　所谓天道难违，真有那些逆天改命之人，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并非卫道士，只是在你无法更改规则之前，那么便只能利用它达到你所能达到的最高点，若你没有到那个层面，一切都是枉然。
　　“将天帝和四灵取而代之，”玳凌淡淡道，“好大的口气。”

　　玄青找了块大石坐下，看似潇洒的举止间却难免透着一股疲惫。
　　正如澜沧所说，有青龙一族的协助凤族才能得以突破结界，真当朱雀的结界如此好破解？
　　他和一众死忠之士秘密化作龙形，日夜凭借灵力乃至肉身之力对结界进行撞击，在这种堪称破坏性的动作之下，才成功破解的结界。
　　至于是否会被朱雀发现，已经无暇他顾。
　　反正凤族只要出现在万仙会上，那么便已经是违背了南朱雀先前所为。

　　“来陪小爷躺会。”玄青笑眯眯拍了拍身侧大石，一把将玳凌拉了过来。
　　玳凌素来爱洁，但此时也不过是微微皱眉，便顺着玄青的力度躺了下来。
　　玄青心满意足道，“我一直想拉你一块躺一躺，终于找到机会了。”
　　“我想你应该更希望和玳雅一起。”玳凌面无表情道。
　　玄青顿时黑了脸。

　　“小爷懒得和你计较。”玄青哼了一声，“你对西和北那二灵知道多少？”
　　“不会比你多，”玳凌摇了摇头，“端麒陛下也从来不曾提起。”
　　“那么……两个无所作为的二灵，凭什么占着高位却没有任何反对之声？”玄青的话看似无意，实质却是另有所指。
　　“天帝这么多年来，恐怕所能做到的便是稳住四灵罢了。”玳凌嘲道。
　　“结界变动这些日子来又强了不少，”玄青叹了口气，“凌虬要占军功也就罢了，竟然跑到我青龙族来要人，谁愿意去给那无底洞当炮灰？”
　　“什么时候的事？”玳凌脑海中电光骤然一闪。
　　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玄青正了几分颜色，“大抵是魔气泄露不久。”
　　凌虬手上兵力竟然已经贫乏到如此地步？而他既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找青龙族要人而不担心情况外泄，那么情况便只可能是天帝和青龙都知道，并且双双应允。
　　现在就他们所知，忘忧一事卷入的已经有青龙和朱雀二灵，其余二灵到底是在坐山观虎斗，还是别有图谋……根本不得而知。

　　“中立众仙虽然旁的不行，但是于预言一道确实心得不浅。”玳凌忽然转了话头。
　　玄青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其实玳雅曾经所言不错，朱砂和方狄的结识确实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玄青瞳孔蓦然紧缩，“你从那时候就知道会有后来凤族的大变？”
　　“也不尽然，”玳凌露出一丝苦笑，“那时只是有预言提到凤族新任族长或许会带来大乱，而恰恰流澹打算辞去此事……”
　　“于是接下来你便去了朱雀身边，直到她派遣你去凤族？”
　　玄青也是第一次听玳凌提到他当年为何抛下风光无限的名头，前往凤族甘心做一个小小的舍人。
　　“朱裘和朱砂二人，观察了许久之后，出于娱乐，我选择了朱砂。”
　　玳凌自顾自接了下去。
　　“那预言中曾提到，朱砂于云州城有一劫数，我翻遍古籍，查到眷族一事，推算时间，于是便制造机会让他二人相识……”
　　玳凌的语调平淡，仿佛在说他人之事，“后来的，你也便都知道了。”
　　一切因果，自有前缘。
　　一个最初始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何时竟然成了萦绕心口终生不得忘的朱砂痣。直到现在的全心牵挂于一人，甘于为她陷于此生最恨的污浊泥沼。
　　玄青沉默不语，他这个老友向来在人前风轻云淡，何时失态至此。

　　“若说她现在身陷此局，乃至你我玳雅，统统都有我的一份。”玳凌自嘲般笑笑，“你待如何？”
　　迎面忽然重重一拳砸下，玳凌避之不及，嘴角顿时红肿了起来。
　　玄青这一拳丝毫没有留情面，玳凌只觉得满口甜腥。
　　“这是为玳雅打的。”
　　玄青活动了片刻拳头，用力挥出另一拳，“这是为朱砂打的。”
　　耳中嗡嗡鸣响，玳凌却不闪不避。
　　“我那份就算了。”良久，玄青哼了一声。
　　他的老友……玳凌不禁失笑。

　　“现在你既然选了朱砂，便好好的看下去。”玄青沉声道，“不然我和玳雅都饶不了你。”
　　“那是自然。”玳凌重重躺下，任风吹过伤口，有种奇异的放松感。
　　旁的，自然不必多言。

　　两人静静躺了许久。
　　“玳凌，若是我出了什么事，”玄青声音平静，“你帮我照顾好玳雅便是。”
　　他向来少称呼玳凌全名，从来都是敷衍了事。
　　“你真当她会愿意？”玳凌终于变了颜色，一把揪起玄青衣襟。
　　玄青不会做无缘无故之事，此时这等举止，分明让他有种不妙的预感……但现在，他们都无能为力。

　　玄青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只是说说，况且你那里还有朱砂，好歹让我安心点。”
　　“有我一日……”
　　声音忽然戛然而止，玄青敲了敲额头，颇为头疼，“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你用成功禁言咒，竟然是在你为我发毒誓的时候，当真是可恨。”
　　玳凌面色铁青，玄青反而大笑起来，“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当什么真。”

作者有话说

　　打滚求留言……（趴地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