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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转应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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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既成,有些事情便可以摊开来放在明面上说了。
“凤族畿印传承已久,但却不是代代都有……你道是为何。”
涂青收回朱砂肩后的手,不紧不慢道。
分明知道他话中不怀好意,却依然引得人不得不深思。
诚然,凤族向来以畿印为尊,但这畿印从何而来,分明是朱雀所定,那对于这畿印所属的如何判定,便完全成了一家之言,想想祖庙内那个无名的灵牌,朱砂心内冷笑连连。
“有畿印之人从灵牌伊始,便不过只有区区数人罢了。”玳凌淡淡道,“所选中之人有些灵力强大,但有些却是泯然众人……惟独一点,都令凤族那段时期异常强盛。”
“自然强盛。”涂青眼角点了一点红痣,分外勾人视线,“但凡有风吹草动全然是朱雀陛下先将事情平了,你道轮到凤族时还有多少?”
以朱雀之尊亲自处理眷族事务,乍听有些不可思议,但细细想起来却并非绝无可能。
这些日子来,凌曦同她看似聊天,实则提供了不少信息,当然此人说话是一贯的天庭口吻,话内暗藏玄机,但他话已说,听不听得出来则是看人自己的本事,也说不得不守道义。
“你一直将目光局限于朱祈之死,”涂青略带几分嘲弄地看了她一眼,“明知他是丧命于守护灵之口,又何必再去追寻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说起来,他倒是已经比千年多活了好些,他那守护灵也算是对他够好了。”
事关先父,即便是朱砂也忍无可忍。
“涂青!”
人身蛇尾的守护灵嗤笑一声,狭长的媚眼瞟来,不受半分影响,他游到朱砂身侧,倾下身,刚打算伸舌去舔一舔未来美食的耳畔,却被玳凌一手隔开。
涂青也不着恼,“若是不成,以后你终究是我的。”
“现下回来说畿印,”涂青慢条斯理看了看朱砂和玳凌,眼底一缕不分明一闪而过,随即笑道,“想必你们也都见了祖庙中灵牌,难道却不好奇那是谁人灵牌。”
玳凌一直在等玄青处的消息,虽然有了点眉目,却不全然确定,此时有涂青来说自然最好。
“少卖关子。”朱砂被他绕来绕去绕得颇为头大。
“那灵牌,可是朱雀陛下的梧桐木。”
此话非同小可,即便是玳凌也变了颜色。
朱雀以凤族出身这并非秘密,但究竟是何人竟然能让朱雀将自己的梧桐木想让,甚至为他雕刻了灵牌放入凤族祖庙日夜香火供奉?
似乎还嫌不够,涂青似笑非笑补充了句,“再说句,那上面的花纹也是陛下亲手雕上去。”
“那块令牌是何时放入祖庙的?”
朱砂的面色变得颇为难看,当日祖庙中情形她还历历在目,那些凶煞分明都在躲着那块令牌,如果说是因为朱雀的加持,那么岂不是其余凤族先祖的早死都是在那人之后?
“你不是早已猜到,何必再来问我?”涂青蛇身颇为袅娜,游起来灵活柔软至极。
猜想被验证,朱砂却是半分开心也无。
任谁被高高在上之人当做股掌间的玩物,甚至是全族的梦魇,想必都不会有开心可言。
这真相,当真知不若不知。
“那人是谁?”玳凌拍了拍朱砂的手,示意她冷静。
“忘忧,”涂青眯起眼,灰绿色眸子中满是回味之色,“忘忧上仙,那当真是我见过最能当得起见之忘忧四字的人。”
但是古本中从未见有一言半语提起,玳凌沉思了片刻。
涂青人老成精,如何不知玳凌所想,“不必想了,但凡和他有关之物当年便被销毁了个干干净净,能有他一物尚不可得,更何况现在。”
“当年究竟出了何事?”朱砂追问道。
“不就是老一套。”涂青耸了耸肩,却是半分风情不减,“篡位,杀人。”
他简单四字,无意中却道出的是最真实的真相。
谁篡位,谁杀人?
谁被杀,谁被篡?
锦绣历史万万年,从来不少这一心二愿满腔血。
其余暂且不论,倒是朱雀这么多年的痴情让人动容,不过若是这痴情的牺牲对象放在自己身上,怕是赞叹的人便剩不了几个了。
朱砂深吸一口气,“继续,你在禁地中看见了什么?”
“还有什么?”涂青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之事,“藏了个男人罢了,还是个将死之人,我还道有什么稀罕物,没想到没得晦气。”
朱砂犹自不死心,“和当年的忘忧,可有半分相似?”
“你想的太多了,”涂青无情地便将她的话扼杀在摇篮中,“你真当爱穿白色便是同一个人?忘忧要是变成这番情景还不如早死了好……”
他瞥了一眼玳凌,哼道,“你那玳先生不也常年白色跟丧服似的,怎没见你疑心他是忘忧?”
他这句话来的颇为莫名其妙,倒是朱砂意味深长地看了玳凌一眼,后者光明正大任他看,只是看向涂青的眼神里便多了些别的意味。
涂青虽然如此说,但朱砂和玳凌却都是本着听听再说的态度。
尽信?
信这等妖灵,怕是早连皮带骨都被卖了个干净。
虽然说他现在和朱砂契约已成,但忘忧一事归根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对他来说不过是讲个故事罢了,岂有什么旁的损失。
看涂青态度便知,对当年忘忧之事,他尚且还不如对调侃朱砂和玳凌来得有趣,如何能信?
更何况其卓其人,为何在朱砂这边畿印突然疼痛时他那边也犯了病,更何况还有花胤那边举止诡异在先,一件事情尚且可以说是巧合,但是如果多了……那么便也是必然。
花胤和朱雀之间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态度,看似面上平和,但若是细心去感受并非毫无所觉,倒是今日知道了忘忧,倒还真可以去细细查查。
这一厢玳凌心念莆动,那一头便听得朱砂继续问到了旁的事。
“这次澜沧前来是你助他出的结界,”朱砂顺手敲了敲玳凌的膝盖,没听到声音,这才发觉不是平常敲惯了的桌子,颇为尴尬地收回了手。
玳凌握了握她的手,示意无事。
涂青看着二人颇为腻歪的互动,只是缓缓勾起唇角。
他倒是想看看,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到时候,你们是否还能如面前一般?
“澜沧的那点灵力,连结界的门都摸不到,”涂青对于澜沧的灵力向来嗤之以鼻,也不知是为了朱砂的主人名分,还是那股子宠物间的斗气。
朱砂只觉得好笑,“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在云州城待的时间不短,足够你在下面玩个一年半载,如何会回来的这般快。”
她这话问的面带笑容,颇为随意,但实则暗藏圈套。
若是涂青回答思念主人,那么必然是在骗鬼。但若是涂青回答感受到了什么,那么便可问是如何感觉到。而又假如他回答……
可能有很多,哪一种都方便刨根问底。但哪知他根本给了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是上来告诉你薄暮有意中人了。”
朱砂瞪大了眼,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涂青倒是坦坦荡荡,任她打量,间或还在玳凌的视线中抛个媚眼。
“薄暮?意中人?”
朱砂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戏班班主,”提到薄暮,涂青骤然变了一副脸,捂脸泣道,“她这个负心薄幸的女人,为了旁的男人竟然便这么抛弃了我……”
朱砂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拧不过来,用力掐了掐才动弹得了。
“她何时回来?”
“她抛弃了奴家……”涂青继续捂脸哭泣,只是那拍来拍去的蛇尾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行了行了,”朱砂听得头大,“改天我自己问她。”
涂青从指缝中露出一个堪称诡异地微笑。
朱砂,我要的便是你这句改天再问。
你不管不顾身边人,旁的与我无关,但是薄暮……我倒还真要留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