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戬流浪记》月影儿

34、番外

　　眼见师弟们都陆续收了徒弟，一直单身的广成子非常苦恼。

　　这几日，他睡得极不安稳，一闭眼，师父元始天尊便挥舞着三宝如意从后头撵了上来，劈头盖脸一顿痛打，“你徒弟呢？为什么不带他来见我！？”

　　他从噩梦中惊醒，刚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因苦恼而皱成一团的老脸。

　　他想也不想，一掌将老脸扇到墙上。

　　“师兄，你……好……狠……”

　　来人贴着石壁滑了下来，留下两行血痕。

　　直到这时，广成子才看清，被他扇得鼻血直流的是自己的师弟——赤精子。

　　广成子取出两团棉花塞住师弟的鼻孔，将他掺到碧游床上，“师弟怎么一声不响就来了，真是抱歉！”

　　“还不是因为徒弟的事？”赤精子闷声闷气的答道：“眼看着师弟们都收了徒弟了，我的还没着落，要是师父问起，这可怎么办啊？”

　　一番话正好戳中广成子的心事，他拍拍师弟的肩膀，与他对看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再对看一眼，又叹一口气。

　　坐得片刻，广成子道：“师弟，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拜访诸位师弟，顺便看看他们的徒弟，也好有个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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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洞府。

　　一个身长九尺，面如玉冠，目光如炬的道童在空地上练棍。那道童棍法精湛，刚劲勇猛，点打挑劈招招致命，甚是凶狠。

　　两位真人的目光追随着道童的身影，从左侧飘到右侧，再从右侧飘回左侧，频频点头赞道：“好棍法！”

　　待道童从竹林右侧调头回来的时候，竟换了一支方天画戟，扫荡纵横，势如猛虎。

　　两位真人捻须笑道：“博学多才，天资聪慧！”

　　道童再转回来的时候，已是手抡双锤，涮拽挂砸，沉稳灵巧。

　　不知不觉间，那道童已将十八般兵器舞了个遍，赤精子等得心焦，终于按耐不住大吼道：“这是练功还是卖艺，有完没完啊！”

　　吼声惊动了道童，他大叫一声：“呔，那泼道，竟敢偷窥，吃小爷一锤！”，说罢，抡起双锤朝二人头上砸去。

　　“黄天化！对你师伯动武，成何体统！”

　　清虚道德真君掠到众人中间，架住天化的双锤，将他震退三步，与他激斗起来。

　　广成子把师弟拉走了。

　　“竖子好斗，有勇无谋！师弟，我们还是到别处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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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洞府。

　　赤精子痴痴看着专心煮茶抚琴的两兄弟，笑得猥琐。

　　广成子撞了他一下，低声道：“师弟，快把口水擦擦，都流出来了！”

　　赤精子忙吸了口气，低声道：“道行师弟真有眼光，这两徒弟长得好，又贤惠，尤其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听得我骨头都酥了！可惜他们的名字……可惜可惜！”

　　伴随着悠扬的瑶琴声，韩毒龙将沸水注入盛有茶叶的紫砂壶中，倒水时，壶嘴连点三次，犹似凤凰点头。待水面高出壶口少许，便用壶盖抹去茶末，盖好茶壶，再将沸水淋遍壶身。

　　片刻后，茶香四溢，引得两位真人同时咽了一口口水。

　　韩毒龙将茶汤倒入闻香杯中，双手奉到师伯面前。

　　广成子示意师弟看看道行天尊是怎么喝茶的。

　　只见道行天尊慢悠悠的拿起闻香杯，将茶汤倒入品茶杯中，再将闻香杯放到鼻端轻轻一嗅，一脸陶醉。

　　接着，他放下闻香杯，以三指拿起品茗杯，轻啜三口，再闭上双眼，面露微笑，仿佛身登极乐，如痴如醉。

　　过得片刻，道行天尊睁眼，见两位师兄举着茶杯呆呆看向自己，不由得疑惑万分，连声问道：“两位师兄怎么了，这茶不合胃口？”

　　两位真人回过神来，齐声笑道：“没有没有！喝茶喝茶！”

　　一顿茶喝得备受煎熬，熬了三四杯后，两位真人连滚带爬逃出玉屋洞。

　　“中规中矩，潜力不大！这样教出来的徒儿虽然贴心，但难成大器，师弟，我们到别处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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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仙山麻姑洞，黄龙真人洞府。

　　麻姑洞遍地芦苇，一片狼藉，水洼里不时跳出几只小鱼小虾，黄龙真人追着仙鹤从里屋跑到外屋，从床底爬上天顶，好不热闹。

　　洞中没有立足之地，两位真人只能站在洞口，看着满屋子乱跑的仙鹤和精疲力竭倒地不起的黄龙真人，不住的摇头。

　　广成子扶额道：“师弟，你确定他是收徒弟不是供祖宗？”

　　赤精子道：“师兄，此话怎讲？”

　　不等广成子回答，黄龙真人便嚎道：“我的小祖宗，你给我消停点吧！”

　　仙鹤并不怕他，而是跳到碧游床上耀武扬威，他气得两眼翻白，却再无力气起身追赶，唯有躺在水洼里大口喘气。

　　广成子拉着赤精子悄悄退了出去，两人对视一眼，重重的叹气。

　　“蛮横骄纵，目无尊长！换做是我，直接将它褪毛开膛，一锅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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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洞府。

　　元觉洞内极其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滴答水响外，再无半点声音。

　　两位真人走进洞府时，不觉放轻了脚步，连大气也不敢出。

　　燃灯道人端坐莲台，冥思练气，身旁的琉璃盏上，一点灯头忽明忽暗，将他的脸映得阴森恐怖。

　　察觉有人靠近，燃灯道人也不睁眼，而是微微笑道：“什么风把两位师弟吹到我洞中来了？”

　　两位真人作揖道：“燃灯师兄，别来无恙。我们冒昧来访，是想问问师兄可有收徒。”

　　燃灯道人道：“前几日太乙师弟请我下山教训他的徒儿，我便顺道收了一个。”

　　“太乙师弟的徒儿怎么了？”

　　“怎么了？”燃灯猛地睁眼，目露凶光，“他徒儿哪吒斩杀龙子，戏弄龙王，还追杀自己的生身父亲，委实可恶，我将他困在七窍玲珑塔中，炼了几个时辰，这才将他制服。”

　　广成子叹道：“小小年纪就如此凶残，太乙师弟是怎么想的，竟收了这么个徒弟！”

　　燃灯道人道：“那小子虽然嘴上讨饶，心里却是不服，我见他杀性不减，怕他犯下弑父恶名，玷污我教清誉，便将玲珑塔传与他的父亲李靖，收入门下。”

　　师弟问广成子为什么李靖一家都修仙了。

　　广成子道：“金吒木吒还好，天资聪颖，生性善良，是难得的徒儿人选，只是李靖，他以前是碧游宫的弟子，如今改投我玉虚门下，令人不齿。”

　　赤精子道：“没想到燃灯师兄这么重口，放着俏娃娃不要，偏偏选了这中年大叔，还是别人不要了，扫地出门的！”

　　广成子反问道：“若是哪吒那样的，你敢收吗？”

　　赤精子吓得连连摆手，“嗜杀成性，蛮不讲理，难保不会欺师灭祖！这样的徒儿，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收！”

　　“罢了，再到别处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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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夹龙山飞云洞，惧留孙洞府。

　　远远地，两位真人便看到惧留孙从地洞里探出头来，四下张望。

　　见师兄们按下云头，惧留孙急得连连摆手，“师兄小心！”

　　不等真人反应过来，便脚下一虚，落入洞中，只露出脑袋。

　　他们跃出地洞，才走两步，又落入另一洞中。

　　两人面面相觑——原来这夹龙山上遍布暗坑地洞，只是这些地洞被杂草落叶掩埋，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突然，惧留孙叫道：“孽障哪里跑！”，接着咻的一声钻入洞中，没了踪影。

　　过得片刻，惧留孙从三尺外的另一洞口钻了出来，手里提着个身材矮小之人。那人蜷着身子，活脱脱像个肉球，被惧留孙抓住后，也不吭声，也不求饶，只一动不动的装死。

　　惧留孙用捆仙绳将那人绑了，倒吊在树上，捡起地上的树枝，狠狠地抽打起来。

　　每刷一下，那人便嚎一下，边嚎边叫道：“师父饶命！师父饶命！”

　　“叫你丫的挖坑不填！叫你丫的挖坑不填！坑了我不算，连你两位师伯也坑！”惧留孙毫不留情，刷得越发狠了，“你要是再敢挖坑不填，我就代表读者消灭你！”

　　原来那矮子是惧留孙的徒儿，练就一身地行之术，没事就喜欢挖地洞玩，久而久之，夹龙山被他钻成了万窟山，难怪惧留孙如此火大。

　　“不良嗜好，害人害己！唉……”

　　见惧留孙还在气头上，广成子和赤精子插不上话，唯有怏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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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真人垂头丧气的坐在路边，看着万里晴空发呆。

　　赤精子抹了把汗道：“师兄，不如我们到终南山玉柱洞看看云中子的徒弟吧！”

　　“他？”广成子摇头道：“据说他那徒弟是饿鬼投胎，十足的吃货！上山之后，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全被他吃了个遍，如今云师弟只能靠挖野菜啃树皮度日！”

　　师弟说还是玉鼎的徒弟聪明。

　　广成子道：“杨戬那小子身世复杂，心高气傲，玉鼎师弟为了他，差点自毁根基！换做是我，可做不到这一步……”

　　赤精子道：“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师兄，照你说，什么样的徒弟才收得？再拖下去，就没法向师父交代了！”

　　广成子语塞。

　　“师兄，很多东西强求不来，不如我们一路向东，一切随缘吧！”

　　“也罢，听说朝歌人杰地灵，能人辈出，我们这便往东边碰碰运气。”

　　多年之后，两位真人回忆往事，这才发现，当初他们嫌弃的那些后生晚辈，比起自己的徒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授业有风险，收徒需谨慎，只要徒儿不欺师灭祖，什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