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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暧昧萦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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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桐在医院走廊上意外地遇见朱皓峰。她和几个医生一起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拐过弯,立在电梯前等候时,看见朱皓峰从电梯里出来。
他也看见了她,但态度很清冷,只是朝她淡淡点头,面无表情从她身边走过去,没有流露半点往日温存亲切的神色。
依桐估计他是来看望他那个病人亲戚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上到9楼来。9楼是行政区域,一般人不会轻易上来。他冰冷的态度多少有些刺伤她,她心情不好起来,也就懒得去猜测他的来意。大概是自己拒绝了和他出去吃饭,他便记了仇吧,她如是推断。她微微叹气。若兰说得好,这个人,惹不得,不仅仅是太深沉太冷漠的缘故,他太冷热无常!
星期五晚上,助理王静的生日。小姑娘参加工作几个多月,工作积极主动,吃苦耐劳,深得乔依桐喜爱。她的生日,乔依桐不得不去。下班后认真挑选一个合适的礼物送给她。晚上小姑娘坚持要请客,一来自己生日大家一起热闹一下;二来感谢对乔依桐等的关爱和扶持。
王静的男朋友马易买单,晚饭吃得很尽兴,乔依桐被他们灌了好几杯。在熟悉的朋友当中,她将自己略有戒备的意识松弛了些,特别看见王静很开心,不由多喝了几杯。
一伙人酒足饭饱之后离开餐馆,经过前台时,乔依桐意外看见朱皓峰和钱丽一起走过来。
钱丽也看见了她,乔依桐别开头装作没有看见他们。钱丽却特意朝她走过来,风情妖娆地对乔依桐打招呼,面色如沐春风,顺带问候了她的同事。乔依桐客气地回礼,没有多说什么。朱皓峰立在一边,神情冷漠,没有过来打招呼。乔依桐也保持着必要的沉默。形同路人,毫无交集。然后各自散了。
邓国浅想送她回去,被她拒绝了。她不想回家,打的去了经常去的一家酒吧。
点了自己常喝的酒,她脱下外衣,端坐在吧台,安静喝酒,听喧闹激烈的音乐。借着陌生的人群,热闹里无边滋生了骨子里的孤独与清高,她略带骚动的心情逐渐复位。
她转身进入跳舞的人群,身子跟着激烈扭动,奔放,洒脱,身姿优美。一个模样痞气的男人靠近她,故意和她贴屁股贴面对跳。她置之不理,换个方向,旁若无人继续舞动。身上的酒意开始蒸发,意识轻飘飘起来。
在和汤建林分手后的一年里,泡酒吧成了她的一个隐秘的嗜好。酒吧的气氛不适合她,她也不会参与里面杂乱暧昧的活动里去。她在工作疲惫之余,偶尔过去喝几杯酒,跳劲舞,放松和麻痹自己。酒量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出了一身汗,她回到吧台边,又点了一杯酒,坐在高脚椅上静静品酌。素面冷脸,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喧闹的环境里。吧台边挤满跳舞的人群,充满迷幻颓丧的电子音乐。灯光昏暗,汗水和欲望无所不在。
她穿过拥挤的人群去卫生间时,灯光晦涩的走廊上有陌生男女在激情拥吻,抚摸。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断定,这对拥吻者,几分钟之前绝对是陌生人。她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她闻到那个女子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道,混合了汗水,气息浑浊,足以刺激情欲的那种。女孩穿着牛仔裤和紧身白色吊带小背心,男人的手正探入背心底下。酒精充斥着狭小的空间,长发女子,腰身婀娜,挺起身子,努力配合男人的索取,无视过往来人。
她镇定地往洗手间走去,古怪的镜子里看见自己容颜憔悴。26岁的女子,独在异乡。朋友寥寥无几,也不喜欢交际。
一个涂着蓝色眼影火红嘴唇的女人推门而进,踉踉跄跄走进来,趴着水池剧烈呕吐。乔依桐整理头发,迅速离去,回到舞池继续跳舞。
她跳得筋疲力尽,坐在吧台边喝酒。那个痞气男人继续靠过来。“妞,长得很漂亮啊。请你宵夜,去么?”说着,一只爪子攀上她的颈脖。
乔依桐甩开他的手,坐到附近一张桌子上去喝酒。
“妹妹好清高啊,陪哥哥乐乐怎样?价钱很高的,妞。”那个男人死皮赖脸凑过来。
忍无可忍,她从兜里掏出钱丢给酒保,抓起衣服准备出去。那男人拽住她的衣角。“别走,妹妹,陪哥哥爽一爽。”垂涎的嘴脸让人反胃。
“放开我!”她厉声喝道。
“别装模作样的,哥哥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那个男人面色狰狞,嘴脸丑恶。不但不松开拽她的手,另一只手得寸进尺拦腰抱住她。
她又羞又急,猛烈反抗。
“放开她!”一个清冷的声音凛冽想起,那么熟悉。
她清楚得可以辨认出,这是朱皓峰的声音。她仓皇抬头,看见一张寒唳的脸。
“你是谁?敢管老子的事?”那人明显是个无赖,看见朱皓峰管闲事,挑衅似的看着他。
朱皓峰也不言语,抬腕将那个人的胳膊一扭,那个人立刻疼得求饶,便知晓遇见高手,慌不迭求饶。
“哎哟,朋友,得罪了,得罪了,请高抬贵手。”
依桐看他轻轻松松一个动作搞定这个无赖,很是惊异。原来这个人果真如若兰所言,行事诡秘,低调不张扬里,本事深藏。
打发走那个无赖后,他立在她面前,保持沉默,目光清冽。
“为什么在这里?”他低声斥责,语气竭尽严厉。
“要你管?”她嘟囔一句,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紧张不安,扭头想跑。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看看自己,此刻穿着黑色性感V字紧身打底衣,皮短裙包裹着圆实的屁股,腰带带钻,熠熠闪光。完全没有平常规矩的清雅端庄。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眸光阴戾。
她有些心虚,“我请你喝酒。”眼光惶瑟,窘迫不已,她奋力摆脱他的钳制,可是他的力远非她可及。她的手腕被他拽住。
“放开我,我要喝酒去!“她挑衅地抬头看他,恢复冷静,浑身散发一种野猫的桀骜不驯美。他不由自主松了腕力,她迅速跑回柜台边,继续点酒。
她端起自己的杯子,仰头咕噜喝下一大杯,头愈发昏沉起来。朱皓峰跟在她后面,表情阴唳,一语不发,掏出打火机,点烟抽着。服务生问他喝什么,朱皓峰叫了杯威士忌。酒一会儿就上了,他将酒放在吧台上,继续抽烟,眼睛没有从她脸上移开。烟雾缭绕,他眼神深邃,瞳仁黝黑,她看不懂,愈发心烦意乱,端起吧台上服务生倒给他的酒,也仰头喝下。
“乔依桐,你不要命了!这是烈酒。”她听见他低低喝道,语气急促,略含紧张。
她意识开始模糊,浑身燥热起来。“我不要你管!我要回家。”她低低说道,转身就走。
他跟上来,一语不发拉着她的手,穿过喧嚣的人群走出去。一路上坚持着不和她说话。她愈发难堪不已。她被他强行带上车内。车子急速穿行在夜色的街道上,她迷迷糊糊睡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他怀里,身上盖着他的外衣。他没有直接带她回去,而是带她去了一个地方。护城河边有个滨江公园,环境优雅,沿河栽种许多花草树木。她就这样在他怀里睡着?她惶恐不已。挣扎着想起来,他却制住她的双手。她恨恨地抬头。他幽幽看着她,依旧是严厉清唳的眸光,逼得她胆战心惊。
她人还是昏沉着,头疼欲裂。酒气呼出,感受到他身上的烟味和暖热的鼻息,还有男人特有的陌生体味。她再一次像一只迷途的野猫奋力放抗,她赌气地说起醉话,说他故意装酷,说他很凶,说他冷硬如冰石。她絮絮叨叨胡言胡语,他保持沉默,一任她发泄。她伸出手打他的肩膀,他突然倾身吻她。
这一刻,世界无比安静。
周遭一切骤然隐匿,风止树静,她头脑瞬间空白!并没有停留很久,蜻蜓点水般轻啄她灼热饱满的唇。她面色羞赧,酒醒了三分。头脑一片空白,对刚才突发的情况未作明显的辨认,浑噩着。他慢慢松开她,两个人的视线静静看着,她的酒吓醒几分,人却呆了。她慌乱推开他,果决起身。
这一次,他没有制止她,任她站立不稳地踉跄爬起,风吹过来,她打着冷颤。她冲他愤怒地喊道:“我讨厌你!”
他看着她,不言不语,慢慢站起,却将他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她想拒绝,但喝了酒的身子不停发抖,由不得她逞强拒绝。裹着男人体味的衣服披在身上,怎样都是一种折磨。她伸出手想把外衣推开,他加大手劲,不容她抗拒。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对峙着,吹着风。
他的手用力按在她的肩头,她一脸愤怒和委屈,眼神灼然如夜猫子,散发内凛的抗拒和怨气。千万种情绪在她心口百转千回流动,而他的脸色,却是一贯的冷肃,毫无表情。眼睛深邃如古井,装下了他不为人知的过往,却是他一个人的故事,与她没有丝毫牵连。她的身子愈发颤抖。
天上有几颗高不可测清幽深远的寒星,半弦凉月挂在空中。
“送我回去。“她低下头,低低说道。
他沉默着看着她,依旧没有对自己轻率的举止做出任何解释。过了一会,他转身离去。她呆了呆,咬着冰凉干裂的嘴唇,神智有些凌乱,咬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