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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怕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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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找不到舌头的换成了展昭。展昭怔怔望着快要将头低到汤碗里的赵红凌,房间里一片死寂。
“不过好在只是个故事,与白影之前跟你提起过的正史不同……”赵红凌唏嘘道。
展昭听了,也只是魂魄尚未完全归位般地点了点头,半晌道,“既然知道有可能会发生如此憾事,那我们到时只要全力阻止白兄,莫要让他重蹈覆……身赴险地就行了。”
展昭有些混乱地摇了摇头。
赵红凌点点头,“所以,且先让他们同流合污一阵子吧,好在白影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到时候,哪怕是下包迷药,让他睡上三天三夜都行。”
“同流合污……”展昭满头黑线,下意识地望了望赵红凌的房顶,好一会儿,开口道,“还有件事,我们必须先解决掉。”
“什么事?”赵红凌一听,立刻换上了一副轻快的神情,不闹情绪的员工都是好员工,不涉及私事的公事都好办。
然后,她就看见展昭望了好一阵房梁,不大情愿地道:“吉烈……认识白影。”
吉烈认识白影,赵红凌在心中跟着默念了一句,又疑惑地望了望房梁,觉得自己并没能听出这话中的玄机,想了想道:“去年在湖州古墓?”
展昭点头,跟着又无奈地闭了闭眼,不耐烦地转开眼睛,烦恼道:“不是认识,是喜欢……”
“什么?”赵红凌腾地一下站起来,“你说吉烈喜欢上了白影?”
赵红凌惊了一身冷汗,怔了许久,才缓缓问:“这才是你一直坚持不让白影沾你那边事的原因?”
展昭点头。
赵红凌头疼地扶额,良久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会是去年在古墓里见了一面就看上了吧?”
展昭不想回答任何此类问题,但是沉默也是很好的回答。
赵红凌见了,却是渐渐平静下来了,沉吟道,“一年多没传出什么风声,看来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定力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更加克制一些,只要他情不外漏,不闹到上边那些人的耳朵里,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克制……”展昭轻哼一声,无力地在灯后坐下,失神道,“此人七情上面,根本不知克制为何物,教都教不会。在汴京时,他曾想直接就将小影掳走。”
直接将人掳走……
赵红凌口舌半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咕咚”咽了口菜汤,才缓过神来,不满地嘀咕道,“他们怎么会派这样一个人来做这些缜密的工作?”
展昭一挑眉,提醒道:“他是西羌第一高手。”
“哦,对对对……白瞎了个好称号,”赵红凌继续嘀咕,眼珠儿转了两转,问展昭道,“他平日里都怕些什么?”
“怕些什么?”展昭一怔,“怕……被世子关禁闭。”
“不,不,我是说比如他会不会怕臭虫?怕蛇?”
哪里有大男人怕臭虫怕蛇的…… 展昭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略想了想,试着道:“怕鬼算不算?”
赵红凌听了两眼一亮,兴奋地一拍桌,笑道:“算,怕鬼就最好了。”
“既然他七情上面,不懂克制,那就干脆让他断了不该有的念想,最好是教他今后都躲着白影走。”
展昭闻言一笑,隐约猜到了什么,笑道:“能这样最好……”
展昭话未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赵红凌侧耳倾听,竟是自己手下的两个守卫将白影拦在了门外,望一眼展昭,见他已是一时失神,忙站起身,想要出去先打发白影回她自己的房间,就听白影猛地叫了一声“白玉堂”。
声东击西!赵红凌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再看展昭,见他人早已不在桌前,几个转身到了窗边。
果然,那声“白玉堂”还未落下,白影已推门闯了进来。
白影闯进门来,眼角里正瞥见一条黑影飞转至窗前,正欲夺窗而出,忙飞身抢上,堪堪握住那人足腕用力往回一拽。
与此同时,就见窗外白衣一闪,窗子“啪”地一声落下,瞬间那人便被逼退了回来。
白影一笑,望着眼前被迫单腿半蹲在窗前的黑衣人,见他一副被算计吃瘪却不能发泄的表情,一双眸子如暗夜星辰,瞬也不瞬盯着自己审视打量,不禁挑眉笑道:“难怪壮士彼时置身穷途仍言未来,原来竟是自己人。”
明明是来捉他的,却偏偏用这样一副不小心撞破的口气来打趣他,知道自己身份八成已被猜破,展昭双眼中不觉露出些许笑意。
白影见他一动不动,漆黑双眸中却渐渐生出笑意,便知道他已明白,握住他脚腕的手微微用力,笑着将他拉下来站定,伸臂上前拥住,忍不住笑道:“再叫声夫人来听听……”
展昭轻笑,低头轻吻了吻妻子发丝,从善如流地道:“夫人,你吓到我了。”
“猫儿……”白影笑眯眯地抱紧眼前的身体,有些艰难地唤出这个曾经叫惯了的称呼,声音中满满是不容错识的依恋。
展昭无奈而笑,心中却是一片清暖,好一会儿,又听她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随红凌来襄阳,你莫要忧心了,等我帮她安置好白老鼠,就回汴京。”
轻言软语,小心翼翼,竟似在求他。
展昭听了心头一疼,想起午后见面时自己的冷淡,忙安抚道:“无妨了,这件事,赵姑娘会解决,你且安心帮她照看好白兄。”
解决?白影一讶,望一眼展昭,回头去看赵红凌,果然就见桌边正蔫蔫地啃着干馒头的人笑着冲她点点头。
赵红凌见两人终于肯瞧她一眼了,忙放下手中馒头,见缝插针地一指沙漏,向展昭笑笑道,“先说正事吧,待会儿有时间再给你们讲悄悄话。”
展昭抱歉地跟着笑了笑,点头应下。
白影也忙放开他,双目四下里寻了一圈,找到刚刚被自己无意中丢在书案上的一个纸包,献宝般送到赵红凌面前,笑吟吟道:“有人听说你还饿着肚子,所以特地让我送来这个。”
说完,尾巴似的自己拖了个凳子,也随展昭一起坐在了灯影后。
赵红凌望她一眼,嘴角不由抽搐,她发誓,自从出生后两人被摆到一个小床上那一刻起,她就没见这人在自己面前这么乖过……
幸好展昭并未受这只吊在他身边的尾巴影响,思路清晰缜密如昔,而赵红凌也确实想白影多少了解一些他们此时的处境,也便听之任之了。
白影靠在展昭身侧,静静听着两个人低声说话,讲的多半是些对方接触不到的信息,以及赵红凌在京城,而展昭到襄阳后发生的事。
只言片语中,白影得知,原来展昭最初并不是要来襄阳的,无奈吉烈中途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也只能随这人困在这里,原来的计划暂时搁浅。
如今他栖身在襄阳城东一家叫作“剑倾城”的武馆,与襄阳王府仅一街之隔,这家武馆,便是那一众夏人的老巢。
剑倾城,白影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赵红凌将有关襄阳王一案的大致脉络简要地交代给展昭,好让他心中有谱,却再三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有所动作,否则,暴露了身份,得不偿失。
赵红凌说着郑重地望他一眼,意有所指。
展昭自然知道她指什么,襄阳王便是再能搅动风云,也不比西北火烧眉毛般的战事,他已为这个身份牺牲太多,绝不可以毁在这里。何况这里也自有系统地人力部署,各司其职,他来横插一脚,未必会好。
展昭点头,向赵红凌提了提今日午后吉烈在饭庄所说的那一番令人费解的狂言,望一眼沙漏,便要起身告辞。
白影忙捉住他的衣袖,赵红凌见了,起身避了出去。
展昭目送她离开,转回头来,就见白影急切切地望着自己,道:“那个冲霄楼到底怎么一回事呢?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值守?我来之前你们已经谈过了么?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么都没个商量呢?”
“白兄告诉你我在那里值守?”展昭望着她急切的模样,心里暖暖,又不由觉得好笑,忍不住笑问。
白影点头,着急地蹙眉望他。
展昭笑道:“我并不在那里值守,只是因为追踪一个人才去了那里。”
“什么?”白影这一惊非同小可,急了一身的汗,道,“那是一座机关楼,你不精通此道,以后千万莫要再如此轻易地冒险去那等凶险之地了……”
展昭见她微蹙着双眉,急切切地叮嘱自己,双唇开合,一字一句、一颦一蹙,皆系在自己身上,由自己而起,不由心中意动,心旌微摇,垂首将那一对忙碌的唇瓣噙在口中,细细啃咬,几番流连才肯放开,满足地笑道:“我知道了。”
说着又望了一眼沙漏,走至窗前,掀开一角缝隙向外瞧了瞧,回望白影,见她朝自己点头,果断掠窗而出。
子夜的凉风灌入衣衫,渐渐吹散心头热度,展昭一路飞掠,回“剑倾城”。
武馆将近,却突然从暗处窜出一道人影来。
“怎样?查到没有?”人影道。
展昭望他一眼,脚步不停,手却不自觉从唇上掠过,道:“查到了,少将军想怎样处置呢?不会还想直接掳了来吧?”
人影挠挠头:“自然不能,这次即便我们不下大狱,大哥也不会放过我,何况白玉堂和那个女的也不是吃素的。”
展昭轻吁了口气,“那便好。”
“这次我们不如选个文明些的做法,和巡按府交好,刀刀你看怎么样?”
展昭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巡按府一直没动剑倾城,不过是忌惮襄阳王未明的势力,如果没有襄阳王,这里的人恐怕早就下了大狱了,怎么会跟你们交好。
“这个……可行么?”
“可行,”吉烈得意道,“既然他们忌惮襄阳王不敢动我们,那么就算我们死缠烂打,他们也还是不敢动我们。”
…… ……
展昭停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无耻之徒,突然间很能理解当今圣上几次三番收到元昊谩书时的心情,人活着,原来还可以这样不要脸。
定定望了吉烈许久,展昭才一笑道:“与其跟巡按府死缠烂打,少将军不如去试试结交白玉堂,他也曾是江湖人,会好打交道的多,而且跟她也亲近,何必去走那许多弯路。”
在一个人面前丢脸,总比在一群人面前丢脸要好些吧……而且,到了白玉堂面前,基本上也就是到了赵姑娘面前。
展昭如是想。甚是期待赵姑娘的雷霆手段。
吉烈这边却是摸着下巴,良久点头道:“还是程兄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