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四十三章·追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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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梦境是未来的预示，那么，我们的未来是不是只有血腥和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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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这是，铃声？
“铛……铛……”
铃声清脆，悠远朦胧，好似泉水滴落在玉石上的轻巧之音，明快轻柔地丁玲作响。雅美睁开双眼，闯入视线中的，是自己白得透明的双手，似乎失去了重量。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周围的明亮刺眼光线，雅美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她从未到过的地方，满眼的亮白，视线被漫溢的乳白色浓稠雾气遮蔽，什么都看不见，只觉是漫无边际的空寂。挥挥手，浓雾如同棉絮一般，划出移动的痕迹，然后又绵慢合拢。不由得玩心大起，雅美在雾露中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铛、铛、铛……”
铃声突然急促地响起，温柔清新中又带了几分宠溺似的苛责，似乎在提醒她莫要贪恋玩耍。雅美回头，努着嘴，细细寻觅铃声的来处，却终不得知。回头，继续前进走去。
“铛、铛！”
又是两声急铃在身后响起，雅美转过身，浅浅蹙眉，片刻后便向铃声作响之处走去。
“铛……铛……铛……”
铃声有规律地响着，似乎在指引她去某个地方一样。雅美慢悠悠地走着，素手柔慢地拨弄挑动着浮云般湿稠的雾气，看着他们分散聚合，一路上却是郊游玩耍的好奇多过于对未知事务的警惕与恐惧。那铃声也不催促她，只是在她停留过久或是偏移方向时提醒她。
走了好长一段距离，雅美讶然发现，这里的雾稀薄了许多，铃声也在这时候停了下来。雅美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远处的雾霭之后竟横着高高的铁栏，原来这地方是用来囚禁什么的！转头环顾，目力所及范围之内皆是这样的栏杆，绵延无际，高耸压抑，一种混杂着悲哀的畏惧恐慌从心底攀延而上，这里关押的，到底是谁？还是说，她才是这里的囚犯呢？
平复杂乱的心绪，又向前走了几步，微微眯了眼，想看清楚铁栏后的情况，可是看了半天，仍是大雾一片。刚刚准备放弃，雅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全身一个激淋：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栏杆之后。
“谁在那里？”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平稳。
黑影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但雅美却觉得，它似乎回过了头正看着她。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她又问道，浓雾又积聚起来，遮挡了视线。雅美不停地用手驱逐着雾气，却无济于事。
良久之后，迷雾渐渐疏散，雅美望去，见那个黑影仍保持着先前的样子，远远地伫立着。忽然，它动了一下，似乎是垂下了头，然后猛地一颤，倏忽间游弋消失了。
“喂！别走！等等！”雅美喊着，向铁栏跑去。
雾散雾合，环转缭绕，流水般的乳白雾气迷离了双眼，雅美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停下脚步，撑着双膝喘着粗气，雅美抬头，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那排铁栏，还是离她那么遥远，仿佛刚才她一直在原地踏步。
“我就不信这邪！”雅美握紧拳头，又向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啊！”雅美跌坐到地上，原本认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只顾埋头苦跑，却不想竟撞上了什么东西，感觉又不像栏杆。雾气已完全散去，目光顺势而上，雅美眼睛骤然瞪大：“撒加！”
眼前赫然是穿上了黄金圣衣的撒加。俊美的脸上满是决然，眼中却布满着笑意与化不开的带着悲伤的温柔。他凝视她，恋恋不舍地。许久许久之后，他才转身，默然离去。
“撒加！你要去哪里？”雅美喊着，但撒加没有回头，只是不停不休地往前走着，走着。然后，更多面孔出现：穆、米罗、艾奥里亚、阿布罗迪、迪斯马斯克……所有的黄金圣斗士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他们或是明朗一笑，或是淡淡扫她一眼，然后都跟着撒加，一步一步，远行而去。
“大家，大家要去哪里啊？”手在空中无力地抓了又抓，可惜流过指尖的，只有无影无形的空气。
“去我们该去的地方……”终于，空灵的声线回答她。
“沙加！？”
男子端然而笑，宝相庄严：“人生在世，长不过百年，大祭司您，又何须如此执着呢？”
“沙加……我……”
“如果是您的话，一定能参透……”沙加的身影渐渐模糊，声音越来越小，以致于雅美根本听不见下面的内容。
“等等，等我一下。”雅美朝着黄金圣斗士们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这是……”雅美突然急刹住脚步，抬头看去，铁栏已消失无踪，眼前赫然是一面巨大的墙壁，挡住了她的去路。高耸入云，连绵不断，无限延伸。
“叹息之墙！”
眉心一动，雅美霎时间明白了什么。转头，看见十二黄金圣斗士傲然屹立，披挂戎装，蓄势待发。
“不要啊～～”雅美声嘶力竭地喊叫，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迈开大步向他们冲去。
“危险，不要过去！”一只手猛然拉住了她，随即身体被拖向后方，跌入一个宽广的怀抱。
“加隆！？”偏头，雅美看到了加隆忧愁而哀伤的侧脸。
“让我过去！要不然就来不及了！”雅美挣扎着。
“你不可以过去，不可以！”加隆从背后箍住她，埋首于她的肩窝，“如果你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能、在我身边了……”
雅美停下反抗，抬起手抚上他的面颊，指尖的触碰中，他的脸湿得冰冷。
“轰！”一声巨响惊破了她所有的爱恋与温情。叹息之墙破碎的耀眼金光，填满双眸。
“不要！——”她嘶吼着，大力甩开加隆，向光芒奔去。
但这次，加隆并没有拦她，雅美只是轻轻一挣便脱开了。有一点意外，雅美停步，回头看向加隆。只见加隆微笑着，脸色白得几近透明，两道清泪犹挂在颊边。他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如此温柔而悲戚，透着诀别的凄恻。一痕鲜血缓缓从嘴角流下，一滴一滴，似热烈缠绵开放的花朵，盛极而谢。
“加隆！你怎么了？”雅美心中一痛，似有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从心头划过，痛得她几乎失声尖叫，赶忙扶他坐下，让他靠着她的肩膀。他嘴角的伤花不断地飘着落红，点点红斑晕染着宽广翩飞白色的衣裙，仿如残雪上浮泛的红梅。
“你不要吓我！”雅美的声音凄厉如泣血，想再次抚摸他脸，却惊然发现，她的手里正握着一柄长矛，贯穿加隆的胸膛！温热得好似带着生命搏动的鲜血汩汩涌出，沿着矛柄流至掌心，再顺着手臂至手肘滴下，在她素白的裙裾上蜿蜒逶迤湛开，如红珊瑚妖冶凄迷横斜蔓长的枝丫，美得绝望。
他垂着眼，眼中的神采已然涣散，嘴唇微微蠕动，似有未完的话要传达。雅美俯身贴耳下去，却什么也没有听见。他的头自她的肩胛滑下，沉沉地坠在臂弯，仍旧保持着笑容，目光却是空洞无神的。他安静地泊靠在她怀中，气息一缕一缕地散去。
加隆他、死了？
是被她杀死的吗？
雅美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湿腻殷红的血刺痛了她的双眼。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爱情都会迎来这样的结局？波吕丢刻斯是，加隆亦是？
“啊！——”雅美的双手捂住脸颊，歇斯底里地嘶吼，十指扭曲抓出凄厉的血痕，道道痛彻心扉。
雅美坠入黑暗之中，再无知觉。
“喂，醒醒，天亮了……”仿佛是一丝遥远缥缈的天音打破黑暗的静谧，把她从一片虚无中拖曳回来。
雅美一个激淋，顿时睁开了双眼，明媚的阳光让她有些不大适应。微眯了眼，雅美看到一名蓝发少年正蹲坐在她跟前。
“一辉……吗？”雅美过了好长时间才悠悠叫唤了少年的名字。是了，昨天晚上她和一辉去找雅典娜时被人伏击，她打开封印后体力不支就留在原地休息。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找他们了。”一辉说着，站了起来，看着仍坐在地上的少女皱了眉头，“你，能走吗？”
“无妨……”雅美温和微笑，摇了摇头，她现在的脸色，一定是苍白无比的吧？只怪那个梦太过于真实犀利，戳中的正是她心中最软弱易伤的部分，防不胜防，让人不禁恐慌忧虑。
揉了揉酸涩的眼，雅美苦笑：原来一场梦，也可以长过一生。
“是时候该出发了……”雅美扶着身后的岩石摇晃起身，深吸一口气，向一个方向纵身而去。
看着少女渐渐远行，一辉的眉头一分一分地收紧如解不开的死结，仿佛困于一个难以捉摸解释的无限循环而无法自拔；仅是片刻，眉心又骤然松开，眉宇间的疑虑顿时化为嘴角不在意的弧度，桀傲而无畏，然后闪身跟了上去，不久就与雅美齐平。
“那个方向刚才传来打斗的小宇宙，我们要快点。”
“我知道！”雅美不耐烦地说，“他们就在那里！”
见她态度不同于常时，一辉也不再说话，只是和雅美一起埋头赶路。
嶙峋突兀颜色深浅不一的岩石连成一片灰暗蒙昧，从他们身侧向后奔走，机械般的赶路动作让人不自觉地无聊而烦闷。雅美有些昏昏欲睡，不禁想起昨晚的梦来：难道一切，都是定数？她企图改变一切却仍只是在一个注定的循环里兜着圈子，所有人都逃不了宿命的结局。
雅美闭眼，不想再想下去了。
“转过前面这个弯就到了……”一辉终于出声。
“嗯……”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雅美扫了一眼一辉，懒懒地抬了抬眉，然后一个翻身，落在了不远处的岩石上。
“你先过去吧。”她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一辉不解地问道，同时在雅美对面的石头上站定。
“刚才的小宇宙你感觉到了吧？”雅美俯视着云雾缥缈的山涧皱眉解释道，“虽然知道那是被冰河他们打倒的敌人，但这个小宇宙还是挺熟悉的，有点在意啊……再说，那边估计都是些认识我的人，在我不想表露身份时，这样贸然过去，实在有些不妥……”
一辉静静地听着，可从他每听一个字就蹙紧一分的眉心看来，他是反对她单独行动的。
“怎么？对你这只不死鸟王，还这种小事，还办不到吗？”雅美冷冷嘲讽着。
“……随你便。”一辉决然转身，凤凰圣衣金红的尾羽划出冷硬的弧度，“只是别把自己搭进去就好了。”说罢飘然走远。
雅美浅笑一声，转身投入幽暗的山涧。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在下面的应该是莎尔娜吧。
在涧底绕了几圈，果然见到绿发女子倒在了山泉旁边。雅美走到她身边伏下身子，查看她的情况。莎尔娜的面具已经完全地碎裂，斑驳地从脸上掉下支离的碎片；雅美稍微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发现新的伤口之下，竟隐藏着旧日尚未愈合又重新开裂的痕迹。
这个女子，还真不是一般地刚烈啊！女人要强起来，还真是可怕啊，像莎尔娜、像魔铃、像瑾，都是男儿万不及一的女中豪杰；只是个中辛苦与寂寞，只有自己了解。
雅美暗叹道，抬头看了看遥远如尘芥的战场，暗暗放心。蹲下来，把莎尔娜的一只手搭上肩膀，雅美扶着她站起。
“看来现在没我这后勤部长什么事了，”雅美似在对着莎尔娜诉说又似自言自语，“走，跟我好好养伤去。”
雅美微微恬笑，一个瞬移便再无身影，顿时山涧谷空、风寂。
第叉叉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第四十三章·追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