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加隆同人］如果海记得〔修改版〕》雁栀羽

60、第二十九章·抉择〔上〕

　　今生将不再见你，只为、再见的，已不是你；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现 ，再现的、只是此沧桑的日月和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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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悄然无声地降临了。与陆地上一样，在黑夜女神的庇护下亚特兰蒂斯的子民们进入了沉眠。四周安静得连虫鸣都听不到，只余水流泠然之声偷偷地潜入了每个或喜或嗔的梦境。

　　海龙将军府里黑暗一片，唯有走廊上晕黄晦暗的长明灯照耀出点点如冬日之阳的光明温暖。

　　海龙将军的卧房亦是漆黑不见五指，谁也不会想到，梳妆台前竟有一个身影端然而坐。夜过三更，雅美仍是没有睡意，水影漾起月光的残辉，反射在她脸上，如朦胧摇曳的烛光，粼粼耀耀。她着着镜中的自己，夜的黑隐去了绝色的容颜，只留一双紫色的瞳孔在黝暗无光的镜子中明若星辰，如夜行的猎豹一般，眸光炯炯，保持着应有的警醒和惊觉。

　　夜如往常一样平静，可她却是心潮澎湃。她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美貌，从来没有。可是今天，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她真的，让他不能忘怀吗？手不禁在脸上摸索着，飞入发梢的眉、灵动有神的眼、挺翘秀逸的鼻和红润玲珑的嘴，以及细腻柔滑的皮肤都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她还是不可抑止地一抚再抚，似乎是要确定它们确实存在。

　　这个万籁俱寂的秋夜里，她仿佛是突然间苏醒了、成熟了，不久前还保有的那份单纯平和的心智渐渐地离她远去，抓也抓不住。她深刻的认识到，她已经是想避而不能避，想逃而不能逃，深深处在了加隆为她精心布置的爱情漩涡之中，不能自拔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直到今天，她才敢直面她对加隆的感情，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快乐与欢欣。初次恋爱的惶恐与甜蜜淹没了她的理智，她已不知所措地去面对未知与莫测的路，但对于这些，她欣然甚至是无比愉悦地接受。那些过于遥远的情事，被时间模糊得痛过于爱，让她迫不及待地想去逃离同时又无法背弃，进退两难。

　　不能再犹豫了，是时候该做一个选择了。

　　拿起桌面上准备好的两张纸，其中一张上写着Kanon，另一张上则是Polydeuces。无比慎重小心地把纸折成一模一样的两个小方块，雅美随手往上一抛。

　　两张纸片如两只蝴蝶翩翩飞起，又疾速坠下。玉手疾如闪电般地伸出，一张纸片被隔断了下降的路线，安安稳稳地躺在雅美手心，只剩另一张孤零零地飘扬下落，最终落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紧了紧手掌又松开，雅美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地摊开纸片。

　　“这就是结果了吗？”雅美忽而一笑，释然中又带着些许留恋。捡起落在地上的纸片，和着手中的，慢慢揉碎。风，破窗而来，张开手掌，纸笺化为星屑，连同往日的思念，一齐在夜风中飘散了，洋洋洒洒，如命运的微尘，纠缠、缭绕。

　　Kanon……

　　这就是命运替她做的抉择了吗？

　　她不是愿意臣服命运的人，但是这一次，她决定顺从。不管这会带给她什么样的结果，她都愿意承受。此时的她，就像一个狂热的赌徒，压上所有的筹码，拼着倾家荡产也要豪赌一场。

　　这是拿着她的真心在赌。

　　游游荡荡地飘上了床，雅美只觉心底是云锦丝衾怎么捂也捂暖的冰凉。为什么？既然决定了要忘了，为什么内心还是如此胶着？难道，她还是放不下吗？可是，即使再放不下，她也要试着，去遗忘。

　　“波吕丢刻斯啊……”雅美在心中默默地祷告着，“如果你在某个地方，不，你一定在某个地方守护着我的温柔与幸福，那么，请你祝福我，也请你……原谅我。到底，我没守住我们爱情的承诺。一千年的时间可以很长，长到我为你流浪得忘记了自己的姓名，也可以很短，短到回首转眸就把你埋葬于灵魂的深底。曾经，我一不小心弄丢了你，让你从我手中溜走；如今，我不想再度失去一份真实的爱情而悔恨终生。

　　“对不起。

　　“你对爱情的忠贞与奉献却换来了我自私的背叛。但请你相信，我是爱你的，爱你胜过生命，胜过对大海宽容博大无尽无穷的崇拜与宇宙浩渺沧澜轮回不止的信仰，为你，地狱冥海，甘之如饴。可惜时光容易把人抛，它把我们的爱遗留在了神秘而遥远神话时代。而我们历经万劫而不死的心啊，仍在传说与传说之间徘徊，却无法走进今日。

　　“在静谧得沉闷的夜，我深深地思考，波吕丢刻斯啊，我爱的，真的是你吗？还是，是那峥嵘岁月里的一去不返的青春和沧桑流年中的温暖？闭眼沉思许久，我依旧没有答案。那时，我曾用一百个理由说服我，去爱你；但现在，我却要用一万句谎言作为我变心的借口。

　　“再见了，波吕丢刻斯，今晚，请让我最后一次将你想起，请让我对我们没有结局的爱做最后一次诀别。让我在最深最暗的角落，将你藏起，在任何人、任何光明都无法触及的，深海。”

　　蜷缩一团，任心痛麻痹着肢，泪已流不出。她才明白，原来爱是如此地难以割舍，但爱也是自私的，不容许被分享。所以即使会留下彻骨的伤痕，她也必须，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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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夜未眠，雅美只在临近黎明的时候小眯了一会儿，未等天大亮，她就爬起来了。按照雅美大小姐一向的习惯，如果晚上睡不好，第二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当雅美踏入海龙大人的专用浴室时，再一次无比感慨地叹了一句：加隆这家伙太会享受了！这待遇，比当初她当女神的时候还好！

　　爱奥尼亚式立柱支起的吊顶上装饰着一幅人鱼出浴浮雕图，图中的美人鱼跪坐在一巨大的贝壳上，背对大众，微微回头，如瀑布一般的头发和浴室里蒸腾氤氲的水汽朦胧了她的面容，但觉她镶金嵌银，栩栩如生；周围的墙壁上镂刻着说不尽的海洋仙女与精灵，好像在围绕着那只人鱼歌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浴池边缘环绕着十二尊象牙雕刻的少女像，汩汩温泉从少女手中微斜的水瓶中源源不断地流出，却又使浴池里的水满而不溢；从池底一直延伸到池壁皆是细细雕琢的浪花图样，跌宕起伏，层次分明，在水波荡漾中仿佛真有海浪翻滚。

　　雅美靠在水池边上，任流水与长发融为一体，再从耳际冲下。水面上浮满了泡沫阻止了游移不定的视线，只隐约可见几根粉色的发丝藏没于泡沫中，如水底蔓生的青荇，柔柔地招摇。舀起水往身上泼，溅起水花无数，反射彩虹般的光泽。抬头，雅美仔细打量了天花板上的美人鱼许久，只觉熟悉无比，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久思无果，只好放弃。

　　泡水泡得久了，倦意也就上了来，雅美蜷起身子，缩到水下，只留一双闭着的眼睛露在水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迷迷糊糊地睁眼，恍惚中，似乎见到一个黑影一掠而过，待她定神细视时，却什么也没见着。

　　估摸着是自己泡澡泡得久了，有点眼花，也就没多在意。敷了把水洗了洗脸，雅美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底。偌大的浴池顿时少了一抹生气，只余潺潺的水声泠泠作响

　　“哗！”水花四溅的声音在浴池的中心骤然响起，雅美仰头，沾湿的头发如一条长鞭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倏忽又落进水里。雅美来到了人鱼浮雕的正下方，保持着昂着头的姿势，继续盯着那只人鱼发愣。

　　这只人鱼，她一定在哪里见过！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似乎有一瞬间，遮住人鱼脸部的水雾突然变得稀薄，然后顿时又稠密起来。但这并不防碍雅美的双眼捕捉到她的容貌。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