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二十七章·史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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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彼岸茫茫，谁在为我等待？千年后，斜阳荒草，我又在谁的坟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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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衣草和曼陀罗的混合醺香在空气里缭绕不散，渲染着带着某种强烈宗教意味的神秘的氛围；壁炉里熊熊燃烧着无烟木炭，是室内的唯一光源，温暖却不燥热；暗墨色的檞寄生自屋顶垂蔓而下，低低地悬吊于头顶，展伸着如松针般狭长的叶片，在阴暗中蛰伏了几许伺动的敌意。
闲散地斜倚在橡木椅上，簇拥着挑不出一丝杂色的雪狐毛毡的雍容，雅美优雅地拈着水沉香木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杯中微微泛黄的乳白色的液体，轻声笑道：“杏仁露泡干无花果加上柚子皮粉，您还是一成不变地喜欢这种苦过于甜的奇怪饮料。”
“吃点苦没什么坏处。”老者只是笑笑，“正因为有苦，人才会更珍惜甘甜。”
“可惜苦楚若是太多，连最后一丝甜味都会被掩盖住了。”雅美温然笑道，云淡风轻。
“帕拉斯啊……我的孩子，”老者无奈地叹了一声，“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地悲观和多愁善感，以前那个洒脱而骄傲的你到哪里去了？”
“伟大而睿智的古老海神、我最尊敬的老师涅柔斯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您不是比我这个记忆不全的废神更加清楚不过了吗？”雅美眯着眼睛笑道，可人甜美的笑容中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喜悦。睁眼，蓝芒划过紫眸，“所以，有些事情我一直不太明白，现在终于找到了可以请教的人了……再说，您煞费苦心地引我到这里，恐怕不仅仅是请我喝茶这么简单吧？”
“只是有点儿想我最小的弟子了……想看看你……”老海神的笑容浅淡而过，又恢复了深沉，“有些事情既然忘记了，就不要再想着去回忆起来了，”火光映在涅柔斯浑浊的灰眸中，有些涣散不明，“遗忘，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我知道……”雅美盯着挂在墙头忍冬藤，面无表情，“但我不想浑浑噩噩，我只是想找到我存在的理由。”
“你是海的女儿、亚特兰蒂斯的最尊贵的公主；你与大海共生，海，就是你最好的佐证。”涅柔斯舒缓而沧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即使记忆苍白、岁月涤濯，她——大海之母，一定会记得，记得你的伤，你的痛，你欢笑、喜悦和泪水；你的声音、你的足迹、你的传说，万世万载都在亚特兰蒂斯流传。你与波塞多尼亚同在，何须特地的证明呢？”一杯杏仁茶结束了涅柔斯的话语。
“如果不知道就算了，可是既然有了线索，就断然没有放弃的可能了。”雅美的嘴角掠过几丝无奈的笑纹，“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我从来没有记起我是帕拉斯；我宁愿沉迷于世间，无知愚昧，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我……”雅美的眼波瞬时憔悴而苍凉，似乎一碰便碎，“我只愿，从来都没想起过他，波吕丢刻斯……”
茶汤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洒出几滴润泽的汁液，落在白桦木桌上，涅柔斯的手抖了一下，很快又稳住。他浑浊的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似在回忆，又像在思考，良久之后，才幽幽一叹：“最不该想起来的，还是想起来了……”
“所以，您还是不要瞒我了。”雅美得意一笑。
“你太聪明了……”涅柔斯摇着头，惋惜道，“可惜，你的聪明才智正是你一生坎坷的来源……上天是公平的，即使是神，也有身不由己的事。好吧……”闭上眼，老人换了口气，说道，“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前提是，你能坚持得下去。”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一个人，他很想知道太阳里到底有什么，于是，他用蜡做了一双翅膀，飞上天空。可是，当他越飞越高、越接近太阳，他的那对蜡翅就慢慢融化了。这后果是可想而知的。”雅美坦诚笑道：“所以，我知道，里真相越近，危险就越大；但为求一个明白，粉身碎骨我也全然不惜。”
“我只怕，有些事情，你接受不了。”涅柔斯无奈地叹着。
“您不说，怎么知道我会接受不了？我没这么脆弱。”雅美决然道，“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被逐出奥林匹斯后，波塞冬大人发生了什么，波吕丢刻斯又是怎么回事？”
“你离开奥林匹斯后，封印波塞冬大人灵魂的陶壶被安放在了蒂斯佩尔的一个洞窟里，并被施了结界与符咒。那个地方是哪里，你应该很清楚……”涅柔斯娓娓道来。
“……是斯里昂峡的水牢——哭泣的帕拉斯……”雅美的眉头紧皱一起，“这我是知道的。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波塞冬大人被放出来之后，又被封印了呢？”
“你不要急，听我慢慢说。”涅柔斯饮了一小口杏仁露，慢条斯理道：“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要有耐心。我知道你记得波塞冬在蒂斯佩尔，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珀尔塞福涅也在蒂斯佩尔。”
“您说什么！”雅美屏住了呼吸，“为什么？珀尔塞福涅她做错了什么吗？”
“她唯一的错处，就是跟你走得太近了。而擅自带你离开冥府，只是神王把她监禁于蒂斯佩尔的借口。再说，把她和波塞冬关得那么近，恐怕也想让哈德斯难堪，毕竟，珀尔那孩子可是海皇的嫂子……”涅柔斯平淡地解释着，“只你不知道，你最为要好的朋友在你最失落的时候，一直都在你身边，看着你，陪着你，默默地关心你。对于珀尔那孩子来说，也是很满足的了。”
“大神真是好计谋，一石多鸟。”雅美冷笑，“只不过，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恨我，连跟我有关的一事一物都不放过？”
涅柔斯目光闪烁，似乎在回避着什么。雅美揣测，这大概是前代诸神之间恩仇，只因她是波塞冬最喜爱的，才被波及到而已。涅柔斯不好说，她也就不问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二十七章·史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