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二十五章·呼唤〔下〕 ...
-
谁说我吟唱的曲子太凄凉？如果你不爱听，只因歌中没有，你的渴望。而我总要一唱再唱，歌唱我的英雄，骑马荣归故乡。
————————————————
“恩，知道了……”嘴上虽然这样应着，心里却叫苦不迭。上来的时候，好歹还能看得见路，这下子要下去，根本就是仅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再加上现在这副林妹妹般的身子，雅美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上山容易下山难了。
真是的，一时头脑发热没事爬什么岩石啊？站在房顶上不是更高，更清楚吗？望了一眼高耸的海龙府的建筑，雅美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的智商。
“啊！”如此一分神，一脚踏空，随着几块石屑落下，雅美便从石头上滚了下来。
“小姐！”狄蒂斯的俏脸霎时变得惨白，宛如一张薄薄的白纸，拔腿就向雅美跑去。
如此一摔，伤口已是被再度拉扯开，剧痛顿时淹没了她，雅美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失了力气，怎么挣扎也爬不起来。殷红的鲜血透过她层层包裹的后背渗出，染红一片雪白。身边的侍女们早已乱作一团，想扶她又不敢扶，只有狄蒂斯从旁边顶着她，支持着她大部分的重量。
痛！
雅美已汗如雨下，她的后背痛，头更痛。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那种能量波动又传了过来，不断刺激着她的大脑，一副副画面闪电般飞驰而过，任她怎么努力也捕捉不到一丝一毫。
可恶！到底是谁？居然能直接影响到她的大脑！
“小姐……小姐！”狄蒂斯与其他侍女连续叫了几声，见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坐着，不由得大急。
“海龙大人！”不知谁喊了一声，喧闹的侍女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加隆就站在离她们几步之遥的地方，沉默地注视着，头盔投下的青影让他的表情更加阴晴莫辨。几秒钟之后，越过人群，向雅美走去。
“海、海龙大人……”狄蒂斯的声音在颤抖着。
加隆没有理她，直径走到雅美身边，抱起了少女。但狄蒂斯还是觉得，加隆刚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锋冷如刃，骇得她兢战不已。
头无力地靠在加隆的肩膀上，雅美勉强抬眼，正好对上了加隆低垂的眼眸。他的眼，深邃如同阳光永不照耀的深海，又带着恍如清风抚月的怜意；在他的瞳孔里，雅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病态楚楚彷徨失措。从他深蓝色的眼中看自己紫水晶般的眸，竟是一种的说不明的深沉，刺得她心中陡然一疼，雅美连忙别开了视线。
感到怀中的女孩不住地战栗，加隆加快了步伐，向卧房走去。一旁的狄蒂斯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
进了房间，加隆把雅美放在床上，看了看沾满鲜血的手，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转头对跟进来的狄蒂斯说：“再去拿一些药来。”
狄蒂斯应着，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加隆熟练地打开抽屉，在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中一下子就拿出了一个景泰蓝瓷瓶，对雅美说：“脱掉衣服，趴下，我帮你上药。”说了几次，见雅美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好自己动手。
雅美神情呆滞，如在梦中，脑海里那种几欲炸裂的疼痛仍未消退，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这种感觉她很熟悉，每次只要有新的记忆出现时都是这样，胶着无比。雅美只觉胸口好似被未开刃的刀子捅了一下，一钝一钝的，疼得窒息。眼里也酸胀不堪，想哭又哭不出来。
恍惚间，似乎有一只手向她胸口探去，雅美猛然警觉，挥手打开那只手，然后看见加隆略显惊讶的眼。
“你想干什么？”雅美的声音尖细得有些变调，身上大汗淋漓，胸口起伏喘得厉害。
“帮你上药。”加隆耐住性子说，“刚才碰到了伤口，再不处理就会有危险的。”说着又要伸手。
“啪！”再度打开加隆的手，雅美死死抱着双肩，近乎于歇斯底里地喊道：“不要碰我！狄蒂斯、狄蒂斯呢？我要她帮我上药。”
“她去帮你拿药了……乖，听话，自己把衣服脱掉。”加隆努力放软语气。
加隆的话听在雅美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双手气得发颤，雅美随手抓起手边的枕头就往加隆身上掷去：“走开！你不要过来！”
加隆闪身避过枕头，对她的伤心急如焚却也是压不住冲天怒火。一手扣住雅美的双腕，摁在头顶，让她背部朝上，反身压了上去；加隆一只腿跪在床上以支撑住自己的体重，另一只腿压住了少女不停踢蹬的双腿。只听见“兹啦”一声，雅美的睡衣从中间裂开两半，加隆三下五除二解下粘血的绷带，拿起放在案几上的药瓶，用牙齿咬掉瓶塞，就往雅美背上倒去。
“放开我！”雅美明知无用却还是反抗着。滑腻冰凉的药液在背上蜿蜒漫溢，时不时地刺激着千疮百孔的伤口，宛如一只狡猾的毒蛇在她后背嬉戏游走，吐着信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舔拭，痒痛难耐。平白无故地从心底衍生出一种厌恶，雅美只好咬着着床单，极力忍耐呼之欲出的呻吟之声。
加隆伸手，小心翼翼地抹开药水，深绿色的液体接触着少女玉洁冰清的皮肤似乎有嘶嘶的烧灼声，看得他一阵心惊肉跳。
“疼吗？”加隆问，见少女一声不吭又继续说道，“如果疼的话喊出来，别忍着。”
听到加隆的关怀，雅美霎时觉得泪水就要溢出眼眶。他问她，疼吗？是的，她痛，很痛很痛，只是痛的地方不是背上狰狞的伤口，而是她的心。如果说，加隆对她坏一点、狠一点、无所谓一点，她也许就不会那么痛；可是他偏偏又对她那么好，那种霸道的温柔暖得她的心几乎就要融化了。她怎能不在意、怎能不在意？
加隆帮她重新用绷带包好伤口，把被子盖过雅美的身子，揉着太阳穴站了起来，除去鳞衣，换上常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这个小丫头真是个磨人精！加隆不由得有些后悔，居然捡了个大麻烦回来，他相信，就算是圣战打起来，也决不会比她更难搞定。
去衣柜里拿了件袍子扔给雅美，加隆说道：“先穿我的衣服，等下再让狄蒂斯给你拿一些合适的。”
雅美接过衣服，也不换上，只是对加隆怒目而视。
加隆挑挑眉，提起一个戏谑的笑容：“害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你这混蛋！色狼！”雅美几乎要哭了出来，加隆就不能不落井下石、不调戏她吗？举起拳头，雅美就向加隆砸去。
微笑着接住雅美的拳头，加隆轻轻一拉，雅美就跌进他怀里，被他箍住，其间还不忘把袍子披在她身上。加隆伏在雅美耳边，呼着气：“别乱动！要是伤口再裂开的话，我可不介意再撕裂一件衣服。”
“你……”雅美瞪着加隆，无话可说，但也不再动了。加隆虽是抱着她，却小心地不碰到她的伤口，仅仅是搂着她的肩。微暖的体温穿过半透明的衣物烫贴着着她的身体，温热着她略显冰凉的肩背。雅美一阵心神荡漾，这样的暧昧的姿势，让她想起了那一夜的篝火残烟，以及相依相偎的贴心柔情。雅美抬头，发现加隆并没有看着她，只是低头沉思。雅美只觉他目光如炬，嘴角扬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窗外的日影浮光融入蔚蓝色的海潮，映在他脸上似乎也有粼粼的波光；樱色的发散在他的胸前，和着他澎湃汹涌如海涛般的蓝发，竟有一种似柏拉图形容的永恒的唯美。
配在一起好像挺好看的？雅美执了几缕加隆的长发不由玩心大起，开始编麻花辫。编着编着，竟把自己的头发也编了进去。
“你在干什么？”加隆突然出声，雅美像做贼心虚似的吓得连忙扔掉了手中的已经编得长约二十公分的头发。回味一想，又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在中国传统文化上的意义，不由脸颊通红，赶忙把自己的头发往外抽。无奈先前扎得太紧了，任是雅美把头发弄得凌乱也抽不出来。
“算了……”加隆已经没有耐心了，只见金光一闪，一截粉蓝相间的麻花辫落在了地上，轻悄无声。
雅美夹着那缕短了一大截的头发，无比幽怨地瞪了加隆一眼。
“别瞪了，我自己的头发不是也剪了吗？”加隆懒懒地说着。
“那不一样！”雅美反驳道，“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士可杀，发型不可乱’吗？”雅美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架势，“我的头发可是每天都用樱花精油洗的，洗后都要抹上茉莉香的发膜，每周都要做两到三次spa，而且只能用干毛巾擦干，不能用电吹风吹干，才能达到这种效果！我这头头发，怎么是你这跟海草似的糟菜头能比的？”
“原来你的头发这么贵啊！”加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是当然。”雅美骄傲地扬起了下巴，炫耀似的甩了甩发。
“早知道就多剪一点……”加隆略显失望地说。
“……”就知道他不会说什么好话！雅美翻了翻白眼，撇过头，不理加隆。
靠在加隆肩上，不知觉手臂环上了加隆的腰。加隆微微一颤，却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两人保持着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任时光苍白、踟躇逝去。
“那个……”雅美吞吞吐吐，似是急于知道答案却又难以启齿，雅美无意识地挑起了加隆胸前的一缕蓝发把玩着，“你喜欢她吗？”
“你说谁？狄蒂斯吗？”加隆揽着雅美的肩，漫不经心道，“我对她没什么兴趣，只不过是一个好用的手下罢了……”说着，加隆在她肩上的手抚过纤细的脖颈，从后方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怎么？你很在意吗？”
淡淡地挑了一下眉毛，雅美答道：“开玩笑，我怎么会在意？再说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
苦涩地摇了摇头，加隆收紧了手臂，让少女贴近了他的胸膛。伏在少女耳边，加隆蛊惑似的说道：“真的不在意吗？还是说，你一直都想成为我的女人……”
“想得美！”雅美一把推开加隆，坐起身来，高高昂着头，如一只高贵得不容半点亵渎的白天鹅，睥睨一切，“你以为你是谁啊？宙斯的儿子吗？凭什么掌控一切？想收我进你后宫？没门儿！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雅美一口气说完，却当场愣住，她好像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可是，是在什么时候、对谁说的呢？
加隆没发现她的异样，只是撑着身子闲闲地看着她，目光灼灼，五分玩味中带着三分认真与两分深情，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愁绪，半似说笑半似感慨地说道：“如果能拿三千后宫换得你一人，值得。”
“你说值得什么？”苦思无果的雅美终于回神过来，刚才加隆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算了，没事……”从床上站起来，加隆抖平了躺得有些发皱的衣袍，借以掩盖眸中的黯淡，再抬眼时，已是如常的桀傲不羁。他伸手，扶住雅美的肩，把她放平，掖好了被角，给了她一个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雅美仍是用手枕着头，侧身躺着，斜眼看着加隆，星眸点点，恍若月辉下的闪耀的紫水晶，折射着灵动纯然与低调的华美。突然，雅美俏皮一笑，说：“谁要你来？我最好都不要见到你！”
“那好，明天我就真的不来了。”加隆也是一笑，这个小丫头，就是喜欢言不由衷。
“随你便！”雅美一转眼睛，鼓了腮帮子，装作生气样，眼角的余光却注视着加隆。
加隆也看着她，只是不做声。四目相对，似有无数情丝欲语还休；笑眼千千，带出一波一波缠绵。
“大人，我把药拿来了，您把它放在最高那一层，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狄蒂斯再度很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看到房内的景象尴尬不已，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太慢了。”加隆淡然回应，站起来，“狄蒂斯，如果没事跟我出来一下，有些任务要给你。”
“……是。”狄蒂斯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雅美，放下药瓶，跟着加隆走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二十五章·呼唤〔下〕
